半夜,望不到头的火龙一样的队伍,终于停在了东桑城的城门。
虽说已经是半夜了,可门口还是候了一批官家在此,张安生骑着高头大马,跃身而下,将缰绳丢给了一旁的侍卫。
众人非非迎了上来。
“小的见过夜大人,知道夜大人今夜来此,便带带着众人恭候了。”一为首的官员恭敬道。
“你是?”张安生扫了一眼,语气也客气。
“小的姓吴,大家都叫我吴侍郎,时常在侯爷身旁办事,今日侯爷身体不适,未曾来迎,还请大人见谅。”吴侍郎又恭敬道。
“这后头……”张安生指了指后头的队伍。
“大人放心,都已经安排好了几处驿站,定把随从们安排好。”吴侍郎又道,随后朝着身后的几位官员扬了扬手,示意去招待后头的队伍。
这厢所有的人恭敬站着,正等着张安生进城去,可张安生却不紧不慢的回头走了几步,伸手接了鱼儿来,任凭众官员非非立在门口。
“原来大人携了夫人来,倒是我们失礼了,大人和夫人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还请大人随我来。”吴侍郎一边说着,一边给张安生和鱼儿带路。
张安生和鱼儿上了吴侍郎安排的马车,此时倒是冷了些,张安生又把官服脱了,披在鱼儿的身上。不一会儿,在一处宅子前停下了。
“大人,你和夫人就住这里,若是不满意我明儿再另安排,院里头已经备好了饭菜,要不吃些东西再休息也好,倒也不急着这一时。”吴侍郎下车后站在院门外,恭敬道。
张安生也不答话,只是扬了扬手,便扶着鱼儿进了院里。院里的婢女早已经迎了出来,带着鱼儿和张安生直径去了堂厅,梅月也紧跟其后。
“倒是不想吃东西了,今日是累着了,梅月你吃些吧。”鱼儿看着堂厅的一桌子的菜肴,倒也不是没有胃口,主要是太困了。
张安生一边扶着鱼儿进了堂厅旁的寝房,一边心里想着,今夜太匆忙了,所有的事情还是慢慢查,急不得?
这个吴侍郎倒是见过几次,前头来东桑城时,没少跟踪侯爷,这吴侍郎就几次出入酒楼,在侯爷左右打点。
如今这侯爷没有半点老侯爷的刚强果断,将这个东桑城搞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可是事情也没有查清楚,不知这位侯爷是真的不管事还是在背地里管坏事。
鱼儿回到寝房到头就睡,丝毫没有意识到张安生麻利的为她盖好了被子后,又麻利的消失掉了。
整个东桑城里的人,都以为半夜赶来的夜大人需要好好休息,一切都要从明日开始,可不曾想过,这位夜大人反其道而行。
东桑城的一家药铺,隐隐亮了一盏灯。
张安生双手怀抱在胸前,眼神也变得一样的冷峻,汪庆以及好几位侍卫模样的人,拿着图纸不停的比划着,好像在商量着什么。
“大人,几位手握实权的官员宅子都标出来了。”汪庆一边说,一边在图纸上指了好几处地点。
张安生也憋了一眼,又道,“刑部的执行官,可标出来了?”
“这样的小官吏,倒是不曾,刑部刺史大人倒是标注了。”汪庆回道。
“你今夜就去看看这位小官吏,我去会会吴侍郎,图上标注的,今夜都安排几个得力的人手去。”张安生饮了一口冷茶,率先出了药铺的门。
这位吴侍郎的宅子倒是一点都不输皇都二品官员的宅子,门口砌的两口大石狮都比府衙的石雕还要威武几份。
虽说院子气派宏伟,可里头的家仆倒是不见得多,左右不过两个巡夜的小厮,张安生轻而易举的进去了。
吴侍郎半夜迎接张安生,其实倒是个苦差事,站在城门口好些个时辰,差点都要腿脚发麻抽筋了,好不容易接到了,以为能和皇都的贵人说上几句话,套套近乎,不曾想是个冷面子的,完全不搭理自己。
这会子又是叫了厨娘炖了猪蹄子,又是叫了最小的妾室来陪酒,左右想着劳累了一天,倒是要犒劳自己一番。
“大人,今日倒是累着了,奴家给你捶捶肩。”娇滴滴的小妾扬起了小拳头,轻轻捶了捶。
“还是小美人疼我。”吴侍郎吃着猪蹄,倒是极为享受的样子。
“大人,今儿可是见着了那位皇都的大官家?”小妾问道。
“你倒是别提了,那官家的眼睛都长道屁股上了,哪里看得上我。”吴侍郎放下手里的猪蹄,愤愤不平道。
“大人,你息怒,你和侯爷关系匪浅,日后有的是时机攀上皇都的官儿,难不成皇都的官就他一个不成?日后大人步上青云,也大可不必多瞧他去。” 小妾停下了捶肩的手,嘟着嘴在吴侍郎的耳朵旁吹着气息。
吴侍郎放下手里的猪蹄子,转手又捏了一把小妾,抱着往榻上走去。
张安生看到这里,不免白了一眼屋里的那对蠢货,匆匆离开了屋顶。
这吴侍郎的做派,倒是对上了侯爷的胃口,难怪成了侯爷的左膀右臂。
第二日,天亮了很久,鱼儿才睡得醒了,许是睡得沉了,睁开眼睛一时半会不知身在何处,早已经忘却昨日跟着张安生爬山涉水来了东桑城。
鱼儿倒是一阵惊慌,转身看到身旁呼呼大睡的张安生,这才松了一口气来,想起昨晚半夜已经来了东桑城。
鱼儿出了屋子,才踏进堂厅,昨日服侍的婢女已经候着了,一字排开站得整齐,每人手里都端着物什。
“夫人请漱口!”带头的婢女柔声道,随着她一说,站在第一位的婢女奉着一杯水上前了一步。
鱼儿心里就清楚了,端起水杯漱起口来,这会子,站在第二位的婢女忙也上前来,手里端来一个精致的壶,鱼儿捂着手帕,将嘴里的水清清吐进了壶里。
如同这样的做派,鱼儿一次也将双手和脸庞洗净,这才看到后头有婢女缓缓端来了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