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胭脂作坊的路上,为了安全起见驾车的人换成了小厮装扮的张安生。
虽是在城郊,一路上却极费力的,难怪直山进货一趟,要一整天的时日呢。
出了锦绣城后,路就很难走了,路面变窄不说,还凹凸不平的,两旁一会是田地,一会儿是密林,难得见到行路的人。
行了小半日,才在一块小平地上歇息,张安生倒是细心,将车厢卸了下来,把马驹牵到旁处的青草地里,好让它吃些草。
鱼儿拿出了春婆婆准备好的饼子和水,坐在平地上吃了起来。
就在这档口,一辆马车也驶了过来,从车上下来几个小厮模样的人,见着鱼儿正在喝水,其中一个好一番细看后,便开口问道,“小娘子,我们兄弟几个赶路渴了,能否给口水喝?”
鱼儿倒是没有多想,将水壶递了过去。
这小厮一边喝水,一边打量着不远处的张安生。
“小娘子,你这是去哪里啊?那位是你的?”
“就去前面不远的地儿,那位是我的马夫。”鱼儿稍稍防备起来,这不见人烟的地儿,还是小心为妙。
这小厮突然走近了几步,低声道,“若是我们几个兄弟给你掳走,你这个马夫会怎么样?”
“会哭!”鱼儿脱口而出,总不能说,这车夫可以把他们几个的天灵盖掀开吧?
这小厮听到鱼儿如此一说,倒是愣住了,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同伴,不曾想这小娘子倒是淡定,还能说笑。
“那烦请小娘子车上一坐。”这小厮回道。
鱼儿心里一惊,看来自己真是被人惦记着,今儿个,这贼人以为逮到了好机会。
鱼儿朝着张安生干咳了几声,可对方好似听不见。
“小娘子,今儿你咳出血来,你的马夫也不会抬腿了。”小厮挑逗起了鱼儿。
就这一刻,张安生突然出现在鱼儿跟前,倒是把这小厮吓了一跳。
“几位大哥,不知找我家夫人有何贵干?”张安生道。
“你家夫人说,你只会哭,识相的,就滚一边去哭,别碍着我们。”那小厮呵斥道,伸手将张安生推了一把。
张安生眼疾手快,反手拧住了对方的手腕,一个用力,那人已经忍不住痛出了声。
身后的几个互相扫视了一眼,冲了上来。
鱼儿赶紧拿上水壶和饼子,蹲在一旁吃了起来,真真儿比台子上的戏还要好看。
回想当年,张安生只身挑战汪庆带头的那群马贼时,都是毫发无损的,这会子这几个小厮,不得被他打得脑袋开花?
可看着眼前,怎么看像是势均力敌的样子,难道张安生的武力值大不如前了?都已经好一会儿了,饼都吃完了,怎么还是被缠着,脱不了身?
鱼儿这时才慌了神,急急的站了起来,慢慢的向着马驹靠近。
这时一小厮从车里抽出了一把长刀,说时迟那时快,朝着张安生的左边肩膀砍去,这一刀张安生竟没有躲开,臂膀的鲜血直流。
鱼儿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里,直喊道,“张安生!”也管不着那么多,拾起地上的木棍冲了来。
张安生一把抱住了往前冲的鱼儿,被张安生的左臂环在腰间,又腾出了右手爆发出了重拳,随着张安生的一招一式,鱼儿睁眼看着手臂上的血流不止,竟清晰看见那条伤口。
突然张安生飞身一跃,携着臂弯里的鱼儿,跨上了马,沿着小道,疾驰而去。
身后的贼人匆匆爬起身追赶着。
张安生驾着马没有停歇,直到接近了锦绣城,才放慢了速度,一把将鱼儿提在了马背上,面对面坐在了前头。
“我没哭,你倒哭起来了。”张安生擦掉鱼儿脸上挂着的几颗凉凉的泪珠。
“怎么几个小厮就伤了你?不是说汪庆跟着我吗?汪庆呢?”鱼儿握着张安生受伤的手臂,急切的问道。
“汪庆一直在,不过你没有发觉而已。”张安生笑着说。
鱼儿抬头看着张安生的笑,又是担忧又是生气。
原来张安生和汪庆演了一出引蛇出洞的戏法,详装因受伤逃走,对方如此便放松了警惕,自会去找背后的主子报告,汪庆跟在身后顺藤摸瓜便是了。
“怎不提前告诉我?”鱼儿问道。
“告诉了你,你还会舞起棍子冲上来吗?”张安生眨了眨眼。
鱼儿白了一眼,此时只想着张安生的伤,对他两人的计划没有流出半分在意。
张安生也不肯去药铺,直径回了家,简单清洗后,从袖里拿出了金创药散上,想着缠上纱布便就了事了。
“为何执意不去药铺?”鱼儿一边缠纱布,一边担心道。
“这伤口看着吓人,实则较浅,几日后就会痊愈的。”张安生宽慰道。
入夜后,汪庆飞身跃入了白家的祖宅。
这白家倒是个世代清流人家,太祖便是皇都朝上的六品文官,家底子也厚实,只不过历来子孙单薄,随着子孙换代下来,到了如今这一代也就是一家三口。
虽然早已经没有了官恩,好在家底子没有耗尽,日子到底比平常人家过得舒坦,家里唯一的儿子,秉承父志,倒是在皇都的大私塾里苦读数年,左右不过才回来不久,想着日后在锦绣城里考取官职,恢复祖上的荣耀。
这宅子倒是挺大,横竖住的人少的很,难免给人阴森森的恐怖之感。多处的宅子都是黑黢黢的一大片,就是正院的那几间,亮着弱弱的灯。
白日里,汪庆跟着那几个小厮来到了这宅子,想必这背后主谋,倒是和这白家脱不了干系,好一番查探,才退了下去,回头又来禀明张安生和鱼儿。
鱼儿听罢,这会子倒是清楚明了,这主谋应该就是盛容了。
人活一世,来来去去纠缠在一起的人,还真的就那么几个。
盛容当日就是为了救白家的少爷,才来寻了自己,想必这白家少爷,便是盛容如今的心上人了。
鱼儿闷头想了想,终究是自己当年系上的死结,如今还是自己来解吧。
第二日,便要张安生驾了马车,直径送自己来了白家。
这宅子的大门已经是极气派的,如今新建的那批官宅,倒是逊色了不好。
宅院里下人也不多,见有人进来了,才出来一个小丫头。
“二位可是有事?”丫头行了行礼。
“盛容小姐可在?”鱼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