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离不开二哥的影响。
刘鹰飞上小学一年级时特别懵懂,连最简单的算术题都做不来。他被一只脚有点瘸的女班主任朱老师拉到他二哥办公室,指着他说:
“你二哥这么能干,小学五年级毕业,就能教小学四年级,而你却这么笨!连5+8=?都做错。”
二哥没有打他,只是言传身教地教育他。意思是他现在当了老师,才知道知识的贫乏,经常念白字,譬如,把“别墅”读成“别野”,闹了笑话,很后悔没去上初中。
受二哥的影响,刘鹰飞开始用心学习,字写得端端正正,作业做得一丝不苟,用词造句通顺漂亮。瘸子朱老师惊喜不已,马上把他领到二哥面前表扬他。
刘鹰飞受到鼓励,信心更足,学习更加用功,从此成绩一路上升。小学和初中,他的成绩一直名列班级前茅。进入高中,他被班主任老师荐为班上学习委员。
二姐要去叫大哥,三哥才闪开身子,让刘鹰飞走出去。
刘鹰飞上身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湖绿色的确凉衬衫,**是一条黑布裤子,膝盖上打着两个补丁,像两只怒睁的大眼睛。
十七岁的刘鹰飞身材拔得高高的,像个大人,却瘦骨嶙峋地,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刘鹰飞尽管家里穷,经常饿着肚子,穿着补了又补的土布衣服去上学,但他长得帅气俊逸,成绩优秀,表现突出,从初中开始就受到老师的重视,也深受班上一些女同学的青睐。
进入高中后,他在全公社批林批孔大会上,代表学校走上高高的主席台作大批判发言;在学校文艺队里,他穿着土布衣裤,热血沸腾地进行诗朗诵;在军营里,他是民兵连长,天天站在全班同学面前,声音嘶哑地高喊“立——正——稍息”。
那个时候学校里,读书做作业只是一部分,还有相当一部分时间被安排去学工学农学军。刘鹰飞是班上的学习委员,却每天都要协助老师排队整操,管好班级。
刘鹰飞几乎每天都天不亮起来,吃着薄麦粥,穿着土布衣,走着去上学。他要提前坐进教室,等班上最漂亮的女同学施惠敏背着书包进来时,跟她对视一眼。
这是刘鹰飞一天的精神食粮。有了这一眼,刘鹰飞的心才能安定下来,没有吃饱的肚子就不感到饥饿。
刘鹰飞手里攥着二姐给他的两角钱,沿着大队里那条弯弯曲曲的埭路,快步朝镇上走去。
刘鹰飞先到镇上的供销社里化四分钱买了一张白纸,在柜台上精心包好三本被烧坏的书,才朝学校走去。
多余的一角六分钱,刘鹰飞没舍得化两分钱买个馒头吃,放进书包的笔袋里。他要积满五角钱,买一支不漏墨水的钢笔。
快要走到学校门口时,刘鹰飞的心紧张起来。他是从来不迟到的,今天却要迟到一节课。
他老远就听见学校上午第一节课退的钟声当当地敲响,同学们像一群群鸭子,从教室里奔泻到前面的场地上。
刘鹰飞趁退课的间隙,迅速走进校门,然后往东走去。他不敢在学校中间的那条大路上走,怕被老师发现。
他沿着那条环校的小沟,朝后面的第二排教室走去。他刚转过第一排教室的墙角,上午第二节课的钟声敲响。
“当——当——”
钟声清脆悦耳。
可这时,高二(1)班教室前面的男同学听到上课钟声,不是往教室里走,而是争先恐后地朝场地上退,有的甚至还往后面的操场上跑。
他们互相推攘着,起哄着,乱成一团。
因为有几个女同学走在他们的前面,所以谁也不敢走在最前头。谁走在最前头,就有接近女同学的嫌疑。谁接近女同学,谁就要被男同学起哄嘲笑。
高中生的身心大都发育成熟,都有了朦胧的青春骚动。只是这时被一种奇怪的思想意识压制在心里,歪曲了认识——人们都把男女情感当成洪水猛兽。谈恋爱,男女亲近,就是下流,犯罪,就要被嘲笑,歧视,甚至辱骂。
可人类的爱情是天生的,再强大的压力也压不住这种情感的萌动。言行上不允许,就在心里进行——用眼睛交流思想,用心灵感应爱意,神不知鬼不觉地进行暗恋。
刘鹰飞与班花施惠敏就是这样谈恋爱的,这是典型的精神恋爱。
施惠敏是小镇居民,漂亮得像明星,骄傲得如公主。她的瓜子脸娇嫩艳丽,身材挺拔丰满,皮肤白晰细腻。她不仅在班上最漂亮,就是在这所有着十多个班级的新完中里,也是一个数一数二的校花。
其实,班花和校花还是后来才有的名词。
施惠敏身上的衣服总是最漂亮,也最新鲜的。女同学大都穿土布衣服的时候,她就穿上洋布衣服了,后来竟然还穿上了鲜艳夺目的花衬衫。
花衬衫夺人眼球,白衬衫更是迷人魂魄。白衬衫几乎是透明的,里面洁白的肌肤清晰可见,惹得一些男同学魂不守舍,上课还不时地回头去偷窥。
施惠敏对班里几个骄傲的居民户口男同学都不屑一顾,不要说对农村户口的男同学了。在那个年代,户口是一个人最重要的身分标志,甚至被看成是一个人的第二生命,所以农村户口和居民户口之间,有着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刘鹰飞也不知道为什么,施惠敏连居民户口的男同学都看不上,却偏偏看上了他这个班里最贫穷的农村户口男同学,在暗中跟他谈得热火朝天。
当然,他们只能在心里热,不能在言行上热,所以只能是一种外冷内热的暗恋和闷骚。每天,他们都要深深地对视几次才能安心。要是有两三个小时不与她对视,或者有半天看不到她的身影,刘鹰飞就会像丢了魂一样,心里感到空虚难受。
刘鹰飞没想到,今天他迟到了一节课,又碰到这个令人匪夷所思的情景。
前世遇到这种情景,他一般也是随大流,甚至跟着瞎起哄。现在他重生了,知道这种扭曲的人性很快会恢复正常,甚至矫枉过正,出现过于开放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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