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德很得意。
说话间他就一挥手，对着他那些伙计道：“尔等若是再不让路，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伙计们都看着顾卿和雍念，谁也没动。
“季大人铁面无私，要不先看看这个，再做定夺？”
说着顾卿让人抬上来一块牌匾。
牌匾用鲜艳的红绸盖着。
季怀德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顾卿把红绸揭开。
待看清牌匾上的墨宝和玺印，季怀德惊呆了。
“这、这怎么可能？”他艰难的抬起眼睛去看顾卿，下颚骨都在颤抖。
“去年除夕，少将军身受重伤，血如泉涌，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后来是雍念止住了少将军的伤，让少将军捡回一命。陛下为感谢雍念救少将军有功，特赐予雍念这块牌匾，平安医馆也是在陛下的允许下开设的。季大人，你要不要进宫去问问陛下？”
季怀德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的脑瓜子里嗡嗡的响，一会儿是顾卿的声音，一会儿是百姓们七嘴八舌的声音，一会儿又是陛下皮笑肉不笑的脸。
无论是哪一个，都没有人是站在他这边的。
季怀德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处于一种孤立无援的地步。
“大人，要不咱们先回去吧，此事需得从长计议才是啊！”礼部的下属劝季怀德道。
季怀德看了一眼乌压压的人群，几乎人人都是用愤怒的目光在盯着他。
季怀德就想到了，得人心者得天下。
是他想得太简单了些，以为小小一个医馆，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下了。
他以为拿下了这个医馆，就是他揭开顾卿那副假皮的开端，却没想到这背后竟是得到陛下支持的。
陛下之所以允许这个医馆的存在，是因为雍念治好了少将军的伤，那么幸福里呢？陛下又是否知道？会不会也是暗中允许了的？
季怀德觉得这简直是不可思议，他急于要去求证。
此时礼部的人还在不停的劝季怀德回去。
季怀德就顺坡下驴，带着他的人走了。
那背影，怎么看怎么都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雍念是女儿身的事情，并未引起百姓们多大的八卦，对于医者，大多数人都是尊敬的。
况且平安医馆给这些平头百姓的好处太多了，他们对此只有感激。老百姓更注重的是自身的利益，高位者巩固政权的那些手段他们一点兴趣也没有，当然也不会在乎雍念是男是女。
季怀德走了之后，百姓们反而转过来劝慰雍念。
“雍先生，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这个礼部尚书我听说过，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不管您是男大夫还是女大夫，在我们心里，您永远都是医术高超、有菩萨心肠的好大夫！”
众人七嘴八舌的安慰雍念。
甚至还有人不胜唏嘘，“谁说女子不如男，雍先生的医术不知多少男大夫赶不上呢！”
这话引起许多妇人的共鸣。她们都觉得雍念为她们女人争了一口气，很有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雍念在面对季怀德的急言令色时都不曾有过丝毫动摇的，此刻却是满眼泪花。
顾卿也深有感触。
付出是有回报的，这一点早在当初秦氏要置她于死地的时候就深有体会。
对于顾卿今日拿着牌匾出现在这里，众人也没有追问。
方才说了雍先生治好过少将军的伤，那想来雍先生也是将军府的座上宾，也可能少夫人和雍先生的关系好，朋友之间相互帮衬罢了。
百姓们在医馆门口滞留片刻，随着季怀德的离开，众人也陆陆续续散了。
顾卿让伙计们把陛下钦赐的牌匾挂上去，医馆的工作依旧有条不紊的进行。
这件事情顾卿提前知会过雍念，她心里有准备，今日也并没有束手无策惊慌失措成待宰的羊。
“我知道你会来救我的。”雍念最后只对顾卿说了这么一句。
千言万语都在这句话里，这个世界上雍念只会无条件的相信顾卿。
当然，顾卿也不会真的让雍念陷于险境，早在那日季怀德来问诊的时候，顾卿两人猜到他的计划，顾卿就准备好用这块牌匾来对付他了。
当然，这不是杀手锏，季怀德还会再来的。
他的目标是顾卿，今日之事他会去找陛下求证，顺便还会问到幸福里。
陛下不会承认幸福里也是他允许开的。
医馆之事只是一个开端，之后季怀德就会重新分析此事，然后换个方法来对付她。
当然，顾卿也不是傻子，她也想好了法子来对付季怀德了。
顾卿帮着雍念一起处理了一些后续事宜，便回了将军府。
回去之后，顾卿寻了个机会悄悄见了拓跋芬芳的丫鬟明珠，这是在明珠拿出诚意投诚之后顾卿第一次见她。
拓跋芬芳对明珠的惩罚只是对外的，实际上明珠一样在拓跋芬芳跟前伺候。
能得主子这样信任却要背叛，这事透着古怪，顾卿就直接开明见山问明珠：“你为何要向我投诚？”
明珠犹豫了半晌，才道：“少夫人勿怪，奴婢只是想自保而已。三太太想对付您，无异于以卵击石，奴婢不想做无谓的牺牲，只求少夫人给条活路。”
这是一个聪明的丫鬟。
她没有扯得天花乱坠，很冷静的陈述她的处境以及想要得到的东西。
顾卿就让灵儿给她搬了个椅子，两人相对坐着。
“活路我可以给你，但是你要诚心为我办事。”顾卿道，“我查过你的底细，知道你在乡下有父母兄弟，还有一个定了娃娃亲的未婚夫。若你忠诚于我，事成之后我会让你回家，并还会给你足够的钱财。若是你当着我一套背着我一套……”
后面的话顾卿没有说出来，可是比说出来的效果还要显著。
明珠脸色苍白，急忙点头：“少夫人放心，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您面前耍花招！”
她来投诚，原本就是趋利避害。
她是晓得少夫人的手段的，前面那些想要害少夫人的，哪一个不是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