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姐又是如何确定明珠是想要投靠小姐的呢?”灵儿不懂就问。
顾卿笑道:“因为她毁了拓跋芬芳最重要的一步棋。在没有确定我会不会接纳她的倒戈时,她就孤注一掷断了拓跋芬芳最重要的一步,诚心倒是可见。”
明珠特意撞了顾卿,特意在她面前表现慌张的样子,就是想让自己发现药里面的端倪,而众目睽睽之下,明珠的行为只会让人觉得她是恐慌而乱了阵脚。
果然,拓跋芬芳就没有怀疑她的忠诚。
之后顺利到了顾卿的院子,她就一直重复她是奉主子的命行事,这是在给顾卿提醒。
那时候顾卿不信她,等到了拓跋芬芳的院子,明珠再一改之前的说辞,把错全推到自己头上,顾卿就会发现端倪。
明珠在潇湘院的说辞是为了提醒顾卿,在拓跋芬芳院子里的说辞,是为了取信拓跋芬芳,她想给顾卿做卧底。
顾卿一番分析,听得灵儿直摇头,“想给小姐效力,明说就可以了,为何要这样大费周章呢?”
春露就笑道:“假如我跟你素不相识,突然跑来跟你说我想问你效力,你会信吗?”
灵儿摇头,“不信。”
“那不就得了?”春露笑道。
灵儿就想起当初团圆想接近顾卿的时候,也是用实际行动做了些事的。
于是灵儿就觉得这个明珠真聪明,都快要赶上春露了。
“那小姐,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春露收起笑容,神色端肃问道。
拓跋芬芳一次出手不成,肯定还会再出手第二次。
“不要轻举妄动。”顾卿淡淡道,“北境打起来了,这个女人再不除就要酿成大患。但是怎么除,还得好好计划。”
三个丫头都知道拓跋芬芳的真实身份,因而乖乖点头道是。
“她想用假怀孕对付我,我就让她揣着这个孩子下不了台。”
顾卿唇角溢出淡淡的笑。
外面的雨声还在淅淅沥沥,冬天的雨是温柔缠绵的,就像割人性命的温柔刀,瞧着无害,伸手是刺骨寒髓的冷。
她站起身去打开窗,有几丝雨滴斜斜的飘进来。
顾卿看着冬雨里萧瑟发抖的树枝,裹紧狐裘立在窗边未动。
箫千逸离开的时候,触目皆是满院的绿,如今,已是摧枯拉朽的寒冬了。
北梁与赵国的战事不知如何了。
北境已经打起来了,明日,贺清玹与沈然就要动身前往北境。
拓跋芬芳出手了,礼部尚书应该也要出手了。
顾卿长长的叹了口气。
“冬天来了,春天就不远了吧?”她呢喃出声,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那无尽的苍穹。
………
次日,淅淅沥沥的雨还在下。
顾卿才刚吃过早饭就听到消息,说贺清玹已经进宫去辞别陛下了。
顾卿裹紧狐裘,拿了两个汤婆子,这才带着春露和灵儿出门。
她们直接去了城门口等着。
差不多正午时分,两匹汗血宝马才踏着锵锵的马蹄由远及近。
马背上的人,正是贺清玹和沈然。他们身后有一队身着黑甲的骑士,队伍不庞大,但能看出这队人马都是能以一敌十的精兵强将。
“想不到你会来给我们送行。”沈然兴奋的跑过来,先就抱了顾卿一把。
“我为啥不会来给你们送行?”顾卿哭笑不得。
“这天这样冷,你这个人最怕冷了,我以为你不会来的。”沈然说着转头去看贺清玹,“难得少夫人来送我们,贺大人有什么话快说吧。”
不过短短两天,沈然现在对贺清玹的态度就完全是个三百六十度急转弯。
贺清玹依旧是他那副清清淡淡的表情,只是在看到顾卿的时候,依然会流露出不自觉的温和。
沈然看出来了,没说什么。
“没什么要说的。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希望再见的时候,大家都好。”
贺清玹笑了笑,在这冬日淅沥的冬雨里,他就像一幅淡淡的水墨丹青。
沈然的脸有点微微圆润,但不至于胖,他们两人站在一起,有种盛世太平的疏阔之感。
顾卿也笑了笑,眉间温柔如春。
“一路平安,回头见。”
沈然重新将宽大的帽兜罩回头上,翻身上了马。
“顾卿,保重。”贺清玹最后道。
顾卿也道:“保重。”
马蹄锵锵的声音重新回荡在城门空旷的街道上,京都冰寒端肃城门缓缓洞开,有刺目的光照进来。
顾卿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春露在旁出声提醒,她才回到马车上。
车内炭火暖融,又将冰寒的冬天隔在外面。
马车走在街上时,隐隐能听到老百姓们在议论什么。
顾卿侧耳细听,这才知道,陛下刚刚下了旨,将京兆尹的千金沈然赐婚给大理寺卿贺清玹。
“原来贺清玹进宫,顺便还给自己求了个媳妇。”顾卿笑了笑,眼角软软的。
马车驶到了正阳街时,突然就被人群挤得走不动了。
不停的有人擦着马车走过去,步履匆匆。
正阳街很少发生这样的事情,顾卿以前遇到过一次,是关于春露的一桩命案。
顾卿揭开车帘,问一个卡在马车边被人群挤得过不去的青年人:“发生什么事了?”
青年人似乎认得顾卿,微微有点诧异。
随即他拱手作揖,道:“原来是少夫人。您不知道,平安医馆那边出事了!礼部尚书季大人带了官兵要去将平安医馆抄了呢!”
顾卿脸上血色一滞。
青年又接着道:“听说平安医馆的雍大夫是个女子!您说吓人不吓人?”
顾卿放下帘子,当即就对车夫吩咐道:“去库房!”
车夫是顾卿用惯了也信任的人,他知道库房在哪里。
将军府不方便存放顾卿的重要东西,她专门在正阳街买下了一套院子作为库房,院子平平无奇,可是暗处有许多暗卫。
去年除夕,箫千逸受了伤,太医束手无策,最后是雍念给箫千逸止的血。
陛下来探望箫千逸的时候见了雍念,还亲手题词一块牌匾,要用此牌匾将雍念的身份公之于众。
那时顾卿说时机不成熟,将陛下的盛情推回去了。
现在,时机成熟了,这块牌匾该重见天日了。
雍念也该得见天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