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顿时明白了。
秦氏本没有怀孕,是借着怀孕的势骗了箫长军把她抬进门。
肚子里生不出孩子来,秦氏为了稳定自己的地位,就必须得找了一个孩子来替代。
箫长军喜欢女儿比喜欢儿子要多,秦氏就抱了箫云璇回来。
这也就能解释了,为什么秦氏一向待箫云鹤比箫云璇好许多,甚至在箫云鹤死了之后还费尽心机的要给她报仇。
顾卿从未怀疑过会有这样一层秘密,如今听箫云璇讲出来,心中甚是骇然。
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活泼热闹的女孩子,十多年来一直在暗中受尽了虐?
她和箫千逸一样,在这种环境下没有长成心智扭曲的变态真的是个奇迹。
顾卿轻轻抱了一下她。
箫云璇大概也是身心俱疲了,靠着顾卿的肩膀许久没有说话。
“嫂嫂,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提早离开将军府,免得到时候被撵出去,多丢人啊。”
良久,箫云璇声音软软的响在耳畔。
顾卿轻拍着她的背,哄孩子似的,“此事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起,尤其箫长军这种最擅长翻脸不认人的。”
箫云璇点点,她跟箫长军做了这么多年的父女,自然知道他的脾性。
一旦知道她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她赶出去。
“嫂嫂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像幼童娇憨的柔软。
“会的云璇,你会在将军府好好生活下去的。”
………
箫云璇的精神不大好,顾卿不便问她关于她亲生父母的事情,陪她随便说了会儿话,临走又叫了几个下人来伺候她。
最后她才到织锦院看周氏。
“你这是从哪里来?”周氏见她带了一身仆仆风尘,笑问道。
她精神已经好很多了,早晨雍念来请过脉,还特准她可以吃些肉食。
“才方从云璇的院子里来,还让我代她给您请安呢。”沉香拿来一个椅子放到床边,顾卿笑着坐下,“母亲今日感觉如何?”
“就是头有点昏沉,其他倒还好。”
周氏与她谈着自己的病情,又问顾卿箫云璇那边怎么样了,要多去陪她说说话开解开解她之类的。
“云璇是个好孩子,这些阴谋诡计里最无辜的就是这孩子了。”周氏没有因为秦氏犯下的罪牵涉到箫云璇身上,反而十分担心她往后的日子。
“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肯定受的打击很大。如今她年岁也不小了,我晓得你一向是个有分寸的,要记得给她物色一个好的夫婿。”
顾卿都一一笑着应下了。
陪周氏吃了午饭,顾卿便回到潇湘院去。
周氏已经没有大碍了,雍念早晨给她请完脉便回了正阳街,那边医馆也有一堆事情要忙。
秦氏的死,没有在将军府掀起多大的风浪。
箫千城被箫长军打得不轻,他又不像习武之人那样身体结实,少不得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
说到底他也只是将军府一个身份地位低下的庶子,且此事秦氏占了大半的错,是以箫千城也不敢闹,病好后依旧过着他世家公子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日子。
箫云璇消沉了几天之后,反而比从前更加活泼爱闹,尤其是知道顾卿已经把她跟新上任的左司丞的婚事取消了之后,心情就更好了。
顾卿那日去左司丞的府邸跟他谈了一下午,说的就是箫云璇的婚事。
箫云璇曾经去求她想办法帮她把这婚事取消了,顾卿一是为了帮箫云璇,二也是担心秦氏借婚事又搞什么幺蛾子,遂去左司丞府里办了此事。
箫云璇没了这些烦心事忧心,心情很好,丝毫没有因为秦氏之事生什么怨怼之意。箫长军直夸她识大体明大义,自此更是疼爱这唯一的女儿。
至于作为那日唯一在场的外人,刑部尚书和吏部尚书嘴巴都很严。
刑部尚书和吏部尚书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要去拿将军府的少夫人,最后灰败收场,此事他们理亏,也不敢在外讲那日将军府发生的事。
此事就这样悄然无声揭过去了。
年氏占据了秦氏的二太太身份,拓跋芬芳也从四太太变成了三太太,欧阳晓晓也水涨船高成了四太太。
都是妾室,只不过是称呼上的变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
欧阳晓晓当机立断与秦氏撇清了关系,箫长军没有怪罪她,饮食衣着还是按照原来的份例给,她还是那个漂亮妩媚的四太太。
过了几天,拓跋芬芳的禁足结束了之后,稍稍用了点手腕,又把箫长军勾到她那边去了。
就在众人都以为拓跋芬芳又要独占鳌头时,她却骑了匹毛色鲜亮的汗血马回了边陲。
不过只是短暂的离开,众人深感扫兴。
顾卿猜测,她那次被诬陷与人偷奸,最后却轻易化解了,一定是背后答应了箫长军什么条件。
此次回去边陲,想来便是为了兑现承诺的。
顾卿派了个暗卫偷偷跟着她。
拓跋芬芳一走,欧阳晓晓又独得了恩宠,不过偶尔箫长军也会去年氏的院子里坐坐。
周氏又重新捧着药罐子,成日不见人也不待客,只时不时的同顾卿在一起聊聊天吃吃饭。
只要看不到箫长军,她的心情都是很好的。箫长军大概也懂默契,从不来织锦院招惹她。
自那日被秦氏揭穿了假面之后,老太太也不怎么与周氏往来了。
从前那些年,周氏与老太太的婆媳关系一直都僵化,本来老太太回来之后大家都着维持表面上的和平,被秦氏揭穿之后,大家都维持不下去了,索性也懒得装那老好人。
不过老太太对顾卿还是很好的,时不时的也会邀请顾卿去她的明德院闲话家常吃个饭什么的。
她心中感激顾卿,若不是顾卿抓出假冒的老太太,她现在一定回不到北梁的土地,至死也不能归根。
因此她对这个孙媳妇的喜爱倒不是装出来的。
将军府的日子就这样慢慢恢复了平静。
六月初,一条消息穿过了千万重山水,传到了北梁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