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贱人,再胡说八道我就撕烂你的嘴!”秦氏保养得极好的面容在这一瞬间就像撕裂开来,老态尽显,映得她一贯雍容贵气的脸甚至狰狞得可怖。
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秦氏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那一瞬间她甚至还有点欣慰。
果然顾卿没有辜负她的期待,又这样轻轻松松的扳回了一个死局。
不过秦氏还没有输得彻底,她心中还尚存一线希望,因为她费尽心机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她看向了欧阳晓晓。
她历尽艰辛把年轻美貌的欧阳晓晓带进了将军府,又费尽心思的将她送到箫长军的床上,就是为了到这种走投无路的境况下,深受宠爱的欧阳晓晓能够凭借自身的优势,拉她一把。
秦氏把所有的希望全都押在欧阳晓晓的身上。
新上位的五太太欧阳晓晓憋红了一张脸,满眼带着哀求的跪到箫长军的脚边。
秦氏一喜。
“将军,都是妾身的错,妾身经常与表姐在一起,竟然都没发现她私底下竟然筹谋了这样歹毒之事!妾身有错,求将军责罚!”
秦氏瞬间血色尽褪,脸色白得恐怖。
“欧阳晓晓,你这个贱人!”秦氏声嘶力竭的大叫着,朝欧阳晓晓扑过去。
箫长军抬起脚,重重踹到秦氏的头上。
秦氏一声闷哼,倒在地上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母亲!”箫千城浑身一颤,愣了片刻便赶紧去扶秦氏。
箫云璇在一旁冷眼看着,眸中竟毫无怜悯之情。
欧阳晓晓在箫长军的怀里瑟瑟发抖。
箫长军转过去拍着她的背,宽慰道:“包藏祸心的人防不胜防,此事不怪你。”
欧阳晓晓粉颊带泪,唇角有笑。
秦氏缓了好半天才终于能抬起头来,她的半边脸都肿了还遮不住箫长军的鞋印子。
箫千城在一旁,声音带着浓浓的哽咽:“母亲……”
秦氏没理她的儿子。
她被踢得几近畸形的脸,竟衬得那双眼睛格外的明亮。
她盯着箫长军看了几眼,突然就哈哈大笑,笑声穿透偌大的记鼎堂,幽幽在屋顶回荡。
青天白日的,渗得人一身的冷汗。
她用被箫长军踢肿了的那边脸对着他,像是要特意给他看一下自己的成就。
“箫长军啊箫长军,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样的心狠手辣冷血无情。”
脸虽被毁得差不多了,可秦氏笑得很灿烂,她进了将军府这二十多年了,从没有人见她这样开怀的笑过。
箫长军的瞳孔猛然一缩,有什么话堵在喉间。
“你看看那个女人,”秦氏手指向坐在老太太身边的周氏,“你看看她,可还记得当年你是怎么亲手毁了她的?”
箫长军的脸已经成了铁青色,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
秦氏就咯咯笑了两声:“如今已不是箫老太太的天下了,她被一个拓跋芬芳就压得喘不过气来。为了打压妾室,这老太太甚至都能抛下对你这嫡妻的成见拉拢她,好像曾经为了阻止你娶这个女人而动用的那些恶心手段都成了过眼云烟!”
秦氏看着周氏,笑得花枝乱颤,“你这个蠢货,你以为老太太真的是去了一趟江国回来就对你有所改观吗?她是为了利用你!你从前天真,活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天真!蠢货,这府里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周氏的脸色很平静,好像一潭没有波澜的静水,和这些年来她看到的周氏一模一样。
秦氏知道这个女人的心已经死了,再说也无趣。
她依旧笑着看箫长军。
森冷的笑看得箫长军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你还以为你功勋卓越,你什么都有,其实你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你身边这么多女人,没有一个是真心待你的,一个个都是为了你的权利地位!你以为她们真的是爱你吗?没了这个位置,你在她们眼里就是个恶心的老色狼!很多年前你的嫡夫人倒是爱你,可最后还不是被你毁得骨头渣子都不剩!她现在恨你入骨,一定做梦都想把你撕碎了喂狗!还有你的儿子,你引以为傲的少将军,他也恨你!你才是天下最可怜最可悲的!”
“住口!”箫长军气得差点又要提起脚踹到秦氏身上去。
箫千城急忙拦在秦氏面前,声音嘶哑绝望:“父亲不要啊!”
箫长军的脚顿住,最后伸手颤颤巍巍的指着秦氏:“贱人,你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叫你死!”
“我还怕死吗?”秦氏毫不畏惧的笑,“我这辈子什么都得到过了,就算是死,我也还有周家一家老小垫背呢!”
一直静坐如水的周氏猛的睁大眼看着秦氏。
秦氏就笑了笑,“你以为当年他为什么会杀你全家?因为我嫉妒你有娘家疼而我没有,我就在他耳边吹风,刻意引导了他,让他误以为你们周家通敌!他为了保全你,直接斩草除根灭了周家全家!所以说,我就算是死了,前面也有你周家人给我垫背,你说,是不是很划算……”
一声利刃破空的声音划过耳畔,带起了呼呼的风声。
顾卿在鲜血喷溅的瞬间蒙住了箫云璇的眼睛。
秦氏的话音戛然而止,紧随而至的是满室翻涌的浓稠血腥气。
箫长军手握长剑,浓稠的血顺着剑刃一滴一滴往下落。
秦氏倒在血泊里,眼睛睁得很大,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滚落出来。她的脖子几乎被砍断了半截,血还在从伤口处不停的往外冒。
满屋子的人,静得呼吸可闻。
好半晌,箫千城才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他一边喊着“母亲”,一边伸手去捂秦氏的脖子。
他的声音已经嘶哑了,脸色青紫,看得出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在呼喊他的母亲,可是在旁人听来,那声音仅仅只是细如蝇蚊。
箫云璇紧靠着顾卿,她的身子在微微发颤。
老太太和周氏并排坐着,两个人的脸色都是一片惨白。
老太太看了一眼周氏,微微张嘴想解释点什么,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