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刚好是吃饭的时间,三个小铺子一眼就能看个完完全全,所以伙计们全都去吃饭了,只剩下掌柜的一个人。
其实顾卿之前也不知道那是掌柜的,是陈运生给她说的。
铺子里冷冷清清的,掌柜的正在那儿打盹,顾卿进去的时候正巧另外一个女子也跟在她们旁边一起进去。
那女子虽然衣衫有些破旧,但头面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跟来的路上遇到的那些妇人大不相同。
顾卿恍惚看了一眼她的脸,觉得有些眼熟,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因那女子的步子迈得比她们要大一些,便早一步到了掌柜的面前,掌柜的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寐,听到脚步声也没动静。
那女子面上似有些为难,犹豫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句:掌柜的?
掌柜的依旧一动不动,只是鼾声比刚才的更响了一些。
顾卿可以断定他是装睡的了。
那女子也是聪明人,听到掌柜的明显比刚才更粗重的鼾声,脸色微微红了一些,但是还是强行拉下脸来说道:掌柜的,我想买点胭脂,您看您方便的话,能否给我包一点便宜些的?
掌柜的睁开一双惺忪的睡眼,冷冷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问道:赊账吗?这里不赊账的!
那女子连连摆手,不是的,我不赊账,我自己付银子。
掌柜的坐起来,只冷笑打量一遍面前破衣烂衫的女子,说道:这虽然是个贱地方,但是胭脂并不贱卖。
那女子涨红了脸,道:我我知道的
掌柜的还不等她说完,便不耐烦的吼道:知道那你还不快走!
掌柜的,您这铺子里应当也有便宜的胭脂吧,您卖给我一点。我,我没有胭脂是不行的。便宜一些的,别人不要的那种也行的!
别人不要的?我宁愿丢在粪池里也不给你!掌柜的站起身来,两道凌乱的眉毛几乎都快要飞到头发里去了,就好像那女子提的是个多过分的要求似的,气得他鼻孔里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最讨厌你们这些低贱的女人,一天天的来我这胭脂铺里低三下四的求我舍点胭脂!今儿这个来求一点,明儿那个来求一点,长此下去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真是的,一个个的,身为下贱,倒是心比哪个都高!我奉劝你们呐,不要痴心妄想,没有那个命,就不要存那个心!
那女子被他骂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眼睛里含着一包泪,虽然委屈,但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却还是尽力赔着笑,掌柜的,我并不是问您白要,我只是求您卖一些便宜的给我,我会给您银子的。您就当是做做好事了,积善积福,好人会有好报的。
那掌柜的被她缠磨不过,这才狠狠的呸了一声,一边厌恶着,一边从柜子里翻了一些包装式样都很老旧的胭脂给她。
那女子打开看了一眼,眼中有些失望,但是看了一眼店中货架上那些琳琅满目的胭脂,想来都是她负担不起的,便不敢说话,遂将胭脂盒子珍视的放进袖中,面带讨好又卑微的问那掌柜的多少银钱。
掌柜的满脸毫不掩饰的厌恶,大概是看她这样也不像能捞什么油水的,便将脸偏向一边,道:二十文。
那女子从袖中掏出一吊钱,数了数,拿出二十文给掌柜的,掌柜的也不伸手去接钱,也不看那女子。
那女子讪讪的笑了笑,将钱放在柜台上,道:掌柜的,钱给您放在这儿了,多谢您。
掌柜的冷哼一声。
那女子怀揣着那些廉价的胭脂,就跟揣着什么宝贝似的走出去了。
此前顾卿和灵儿是站在一个屏风后面,刚好那屏风挡住掌柜的视线,此时见那女子走出去了,顾卿便走出来。
那掌柜的听到脚步声,以为是刚才那女子回来了,声音怒气冲天的:你还有什么事?!
说着,便转过头来。
待看到顾卿时,整个人愣了一愣。
虽然顾卿是这个铺子的主人,但实际上谁也没见过这个传说中的主子,所以掌柜的不认得她。
顾卿笑道:掌柜的纳福呀。天气这样好,怎的这样大火气?
她笑得明媚晃眼,一时间掌柜的根本就看不到她眼底的冷意。
掌柜的回过神来,纳着闷问道:面生得很,没在这一带见过夫人这样的人物啊。
因着顾卿周身穿着不错,他才这样多问了一句。
顾卿笑道:我有个亲戚住在这里,来看看她,也不知买点什么礼物好,看到这里有个卖胭脂的铺子,便想着来挑些胭脂送给她。掌柜的可有什么推荐的没有?
虽然顾卿穿着不凡,但那掌柜的脸并没有丝毫喜悦,依旧沉得跟要滴出水来似的,因听到顾卿这样问,便说道:哦,我道这里怎么会出现你这样雍容的妇人。是了,穷亲戚也有几门朝堂官呢,难怪。
这人当真是满嘴恶臭。
顾卿眼底的冷意更深了些,面上却是笑得不动声色的跟着那掌柜的在后面挑选。
此时一个去吃饭的伙计刚好回来,看到掌柜的旁边顾卿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呆呆的怔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时咂咂嘴,这才去忙去了。
顾卿注意到,那掌柜的给她推荐的都是货架上最昂贵的胭脂水粉。估计他根本就忽略了这穷乡僻壤的百姓根本用不了那样昂贵的胭脂,只一味的想大赚顾卿一笔。
顾卿看破不说破,也就傻傻的任由他挑。
掌柜的尽兴的挑了一大堆,这才带着顾卿到柜台那儿结账。
只见他面无表情,一边看着那些胭脂盒子,一边扒着算盘念念有词,半晌后抬起头来,眼睛里冒着贪婪的光:夫人,一共是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
这偏僻巷子里的胭脂倒是要比京城中那一二等繁华地的胭脂要贵上好几倍。
顾卿冷笑。
当下也就从袖子里取出一袋银子,数了二十两给那掌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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