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周氏的身体状况格外糟糕,时常咳着咳着那血就一口一口的吐,前几日脸上还有点血色,如今是惨白得连血管都快要能看清了。
下人们只当是自家主子旧疾犯了,连沉香看着顾卿焦急的样子,都还劝她说太太这是多年的旧疾,时不时的就会发作,叫少夫人不必太过担忧。
人人都只当这是旧疾发作,谁知道这次却是真正的要将周氏送往鬼门关。
顾卿握着那瓶药进去,沉香垂着泪给她行了一礼,说道:少夫人,不知怎的,太太这病看着越发严重了,以往都不这样的。
顾卿没说话,走到床前唤了声母亲,周氏在丫鬟的伺候下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还未说话,就又开始一声接一声的咳。
顾卿心里一疼,从那丫鬟手中扶过周氏的肩膀,将手里的药倒了一粒喂到周氏的嘴巴里。
沉香大惊失色:少夫人,您给太太喂的是什么药?老太太说太太这病除了岑归和大夫开的药,其他是不能乱吃的!
还吃岑归?还嫌命不够长?
还有那什么所谓的大夫,怕是早就被那老太太给买通了,
顾卿冷冷瞥了她一眼。
沉香当即就闭了嘴。
眼见得周氏服了药之后,咳嗽声渐渐的止下去了,顾卿正松了口气,突然周氏的呼吸开始粗重起来,渐渐的越来越急促,到最后竟然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顾卿脸色也变了,将周氏扶成半正位坐着,正要吩咐下人去另请个大夫来时,怀里的周氏急促的吸了两口气,突然就没了声息。
一屋子的下人都吓傻了,扑通跪到地上,撕心裂肺的唤着太太。
顾卿脑子里嗡的响了一声,下意识的伸手到周氏的鼻端探了探。
还好,只是昏过去了。
顾卿松了口气,应该只是服了解药后的症状。
顾卿将周氏放到床上躺着,这才转身对着哭成一堆的下人们冷着脸道:太太只是晕过去了,哭什么哭?这么一群人伺候太太一个人都伺候不好,还有脸哭?!
屋内一众人垂首躬身,规规矩矩跪着不敢说话。只沉香一个人轻轻咬着唇,神色间略有一丝不甘。
顾卿看在眼里,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沉香是在周氏身边伺候多年的丫鬟,对周氏的身体状况可是比谁都了解,而且在此之前从没出现过这样的事情,是她顾卿自作主张不知给周氏喂了什么药,才弄成这个样子的,现在她倒是好,反过来倒是怪他们这些下人失职。
不过是倚势欺人罢了。
顾卿看穿沉香的想法,不过只是眼角淡淡扫过沉香,当下也没多说什么。只将一干下人们都吩咐出去了,自己一个人留在屋里等着周氏醒来。
灵儿很有远见的给她抱了床大被子来。
太太不知什么时候才醒,要不奴婢在这里看着,您先回屋去歇会儿吧?
顾卿摇摇头,我自己守着便好,你们自去忙吧。
灵儿心疼自家小姐,叹了口气,怕是连太太自己的亲生儿女都没这么尽心尽孝的。少将军娶了您,当真是福气。
顾卿瞥了她一眼。
倒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起来了。
灵儿吐了一下舌头,眼见顾卿是怎么劝也要自己守着的,只好说道:外间有榻,小姐若是累了便去歇会儿。若是有什么事您唤一声,奴婢就在外面候着。
知道了,小小年纪怎么跟个老太婆一样啰嗦。
灵儿这才慢吞吞的挪出去。
等等。
灵儿挪到门口时,顾卿突然叫住她。
灵儿顿时一喜,赶紧又跑回去:小姐
二爷这两日怎么样?
灵儿以为是要叫她去守着太太,没想到是问这个,顿时心里有些失望,脸就有些垮下来,回道:还是前些日子您看到的那样,二太太那边正愁着呢。
你去替我给二爷传句话。
顾卿示意灵儿凑过来些,附在她耳边如此这番说了一通,只见灵儿眉头渐渐紧蹙,神色也不像刚才那样小孩子气。
等到顾卿说完,她郑重的点点头:小姐放心。
还有,顾卿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她记得这是成亲之前圣上赐的少夫人令,因少将军之位职位特殊,人也常常不在京城,更兼她又是护国侯的女儿,圣上格外体恤,为防不测,圣上当着文武百官三宫六院赐给她这个令牌。顾卿将令牌递到灵儿手里,办完这件事之后,你去京城三大营,将这个令牌给守卫的看了,他一定会放你进去,届时你用这个令牌,跟他们负责的人说让他去见大理寺卿贺清玹。
灵儿脸色从未有过的凝重,点点头,是,奴婢明白了。
务必要办妥。顾卿郑重的拍拍她的手。
灵儿受到了鼓励,身板也挺得直了些:小姐放心,灵儿一定不辱使命!
顾卿笑了笑,去吧。
是。
听到灵儿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顾卿才渐渐收起笑意。
床上的周氏睡容沉静,呼吸平稳,看样子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但是眼下,还不是松一口的时候。
顾卿给周氏又掖了掖被角,这才走到外面院子里来。
陈运生早已把自己的账本搬到这外面的院子,正在那儿吧嗒吧嗒捣鼓着他的算盘呢。
虽然没有说,但是谁都知道他是在这里守着顾卿。
陈运生余光扫到顾卿,立刻放下他的算盘站起来,少夫人。
顾卿点点头,正要说话,却不经意瞥到陈运生手上一条长长的伤痕,从食指的指腹顺着虎口一直延伸到手腕,猩长的一条,十分骇人。
顾卿凝眉问道:手怎么了?
陈运生立即将手藏到背后去,无所谓的笑笑:给老太太送那车冰块的时候,不小心叫冰块给划到的,不碍事。
冰块给划到的?
顾卿脑子里猛然一道白光闪过,不由喃喃出声:你说,冰块可以划伤人?
陈运生点点头:对呀少夫人,那冰块的边棱可锋利了,不小心划到的话可是比刀子还锋利呢!
顾卿一时竟呆在那里,好半晌,居然莫名其妙的笑了。
原来如此。
陈运生不明所以:少夫人,什么原来如此?
顾卿冷笑两声,摇摇头,这才想起来她是有事要吩咐陈运生去做。
而且是件很紧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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