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昱把黄士季往墙角一扔,移动手电光,细细观察起来。
官云衣一眼看到那么多栩栩如生的玉像,差点昏厥过去。忙背过脸扶着墙,大口喘气缓着心神。
“搞这么多玉像干嘛?”严昱走到黄士季身边,拿手电照着他的脸。
“我怎么知道!”黄士季被闪得睁不开眼睛,怒道。
“你别告诉我你是受害者,压根不知道你师父的勾当。”严昱晃了晃手电。
“不知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黄士季怒吼着,“我师父和师兄生死未卜,还要往他们身上扣屎盆子?!”
“放狗屁的生死未卜!”严昱一把揪住黄士季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我们刚进荷叶镇的时候,这个气眼是稳定的!说明阵眼的法器没有被破坏,可是自从被你师父带进了地道,什么都不对了,你师父和师兄进了那个屋子之后,这边的气场就全乱了,我看八成就是他们破坏了法器,扰乱了这里的气场,目的就是分而化之,一个个对付我们是吧?”
“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啊!”黄士季怒目瞪着严昱。
“要不是老肖拉着你,你他妈的也要进那个小黑屋了是吧?你们师徒三个就一家团圆了,然后猫捉老鼠,看着我们是怎么被玩死的是吧?”严昱把他按在墙上。
“放屁!”黄士季的脸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了。
“我们想让你死!当初就不会让你们进地道!就该让你们在上面被明月弄死!要不是被明月追,谁会下地道!而且明月没有攻击我么?只攻击了你么?!官若男当时也同意下地道的!难道她也跟我们是一伙么!”
“呵呵。”严昱不怒反笑。
“你当然不想让我们死,至少,不想让程卿官若男死!你们需要的是引子不是么,活着的引子!一个鲜活的**才有用,不是么?!如果和当年的明月一样死了,还有什么用处呢?!所以不能弄死她们!要让她们活着进入圈套!”
他伸手拍在黄士季的脸上。
“可惜官若男这个六觉引太强了!是了,她的到来是个意外,你们没料到她会来这。当初你们去云家接应的是程卿,你准备接来荷叶镇的,只是程卿,你们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程卿!其他人的到来都是意外!本来如果只跟来个钟义,那完全不成问题,你们可以轻易的做掉他。”
“…”钟义听得一阵心碎。
“可是突然来了这么多人,打乱了你们的计划。”严昱继续说道,“尤其是官若男!连你师父都要忌惮三分!她又不上当,坚持要离开荷叶镇,不插手此间事物!”
“所以明月,不,那个谢家老头,为了留住大家,率先在上面出了手,却被官若男逼退了,所以你们想到把大家引入地道,分而化之,各个击破。假装被明月追赶,进入那个石室,然后你师父和师兄假装作死进了那个小黑屋,破了法器,让气眼陷入一片混乱的幻象里。这下子所有人都失散了。”
严昱想起和程卿失散的事,恨不得把黄士季活剥了。
“我和程卿这一组,率先被攻击了。王八蛋想弄死我,可惜不中用,被程卿砸成了粉。不过看到这里有这么多玉像,我就明白了,不是明月变得不堪一击了,而是那个攻击我们的,根本不是谢家老头的真身,而是这些玉像中的一个,这都是分身吧?”
“呵呵呵。”黄士季大笑起来。
“我们的目标是程卿?你们的到来是意外?那我问你,程卿和钟义单独来的时候,我们为什么不出手?为什么要让她去云家寨?万一她死在云家寨怎么办?我们的计划不是落空了?”
“…”严昱略一沉思,旋即冷笑起来。
“时间…你们需要特定的时间!多年前!明月也是在月圆之夜被骗入了地道!地道和月圆之夜,看来是两个必要的条件!过了这么多年,谢家那个老不死的,还贼心不改!明月死了,就要用程卿替代,是么?!”
严昱一想到他们的目标是程卿,就急怒攻心,又给了黄士季一拳。
“随便你怎么说吧。”黄士季疼得咧了咧嘴,他不想解释了,也不想反抗了,“你想怎么样随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程卿在哪?”严昱冷声问道,“带我们找到程卿。”
“还有我妈!”官云衣说道。
“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严昱在黄士季的耳边一字一顿道,声音冷得让人发颤。
“我不知道,我也没办法带你们找到她们,你们要强加这些莫须有的罪名给我,我无话可说。你想怎么样随便你吧。”黄士季的声音里透着疲惫。
“你觉得我不敢动你是么?”严昱冷笑道,把黄士季重重摔在地上。
“我知道你敢动我,我也知道你不是吓唬我,可是不管你对我做什么,我也只能认了。”黄士季苦笑道,“虽然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是吕义山的人,是罗亚的人,却刻意去接近程卿,你师兄也是一样,你们师兄弟,加上你们师父,都是演技派的高手啊。”严昱冷笑着抽出黄士季靴子里的小刀。
“罗亚为了逼问石板的下落,切了韩星一根手指,别人觉得狠,我倒是觉得有点慢,毕竟人有那么多手指脚趾,一根根切要好半天,我这个人喜欢快速解决问题,所以我选眼睛吧,这样快一点。等我挖出你的两个眼睛你还说不知道,我就相信你是真的不知道。”
严昱这番话,别说是身为当事人的黄士季,连旁听的官云衣钟义和谭守,都吓出一声冷汗。
虽然一直知道他不是善茬,但是从来没想到他可以比罗亚还要阴狠。
肖奉国不知道严昱是不是认真的,对他而言,事情一码归一码,黄士季是坏人,也不意味着严昱能对他严刑逼供,万一严昱错手杀了黄士季,岂不是也变成了坏人!
肖奉国想劝说严昱不要乱来,却没想到严昱速度那么快。
“我先挖一只出来,你再慢慢考虑要不要说。”严昱快速举起小刀,猛地朝黄士季眼睛刺去。
“我说!”黄士季大叫道。
“唰。”严昱的刀子一偏,插在他眼睛边的地上。
官云衣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严昱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黄士季感觉一阵尿意,颤抖着喘了口气。
“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你最好快点说。”严昱捡起刀,在手里来回转着。
“明月已经失控了,我们本来想用程卿把明月的真身引出来消灭掉。结果官若男这个六觉引一来,明月就突然出现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黄士季慌乱地解释道。
“唰!”严昱的刀一下子架在黄士季的脖子上,“我是个医生。”
黄士季被他拿刀紧贴着动脉,吓得一动不敢动。
“不过我是治精神病的,所以没什么手术功底,动脉也找不准,一刀戳下去可能会歪掉,那人死得就没那么痛快了。”严昱歪了歪嘴。
“可能会一直抽搐,疼,特别疼,然后为了弥补错误,我会再多扎几刀,那就更疼了,然后血就会喷溅出来,喷得到处都是,你就在地上一直挣扎,一直挣扎,直到血流光了,就死了。”
“我没骗你,我发誓!真的没骗你!”黄士季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
“想要引子的是明月,不是我们师徒,我们错在不应该打程卿的主意,我向你道歉…可我对天发誓,我们和明月真的不是一伙的…”
他的声音已经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了。
“明月应该是被官若男招出来的,是被六觉引招出来的,她的目标一定是官若男,也可能是程卿…因为她需要引子做肉身!你现在杀了我一点意义都没有,我可以帮忙,我可以帮你找到程卿…”
严昱手一歪,那锋利的小刀在黄士季的颈子上划出一道血痕。黄士季僵直着,连口水都不敢吞咽了。
“如果找不到程卿,如果你再敢跟我玩花样,我会像你们编的那个故事一样,把你皮剥了,盖在玉像上。”严昱冷冷说道。
“那故事不是编的…”黄士季小心地咽了一口口水,“我师父告诉我和师兄的版本是一样的,真的没骗你,不是编的。”
严昱收起小刀,站起身来:“现在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啪!”官云衣上前,一巴掌打在黄士季的脸上,“你混蛋!骗我们来这里!要是我妈和我姐有一点闪失!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肖奉国刚才还在想,如果黄士季是无辜的,严昱又戳瞎了他的眼睛,他该怎么办。
这会儿,听到黄士季承认他们想利用程卿对付明月之后,心中便涌起怒气,既恨黄士季他们利用程卿,又恨自己妇人之仁,未能及时看清真相。
“你们刚才说的那些,我真的不知道,我发誓!”黄士季的叹了口气,稍微缓和了一下情绪,“你们刚才说的什么明月被附身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能不能先告诉我?”
官云衣把之前看到的情况从头说了一遍。
“看来你是不受宠,你师父不打算带着你一起长生不老了。”严昱冷笑道。
“我不相信师父和师兄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不可能的!”黄士季的情绪又激动起来。
“你们想利用程卿引明月出来!这难道不伤天害理?!”严昱用脚尖踢了踢黄士季。
“我们没打算牺牲程卿!”黄士季有些生气,“对,我们是想用程卿引明月出来,不只是程卿,还有我师兄和我师父!他们三个引子,在三个阵眼里,布好禁制,等着明月上钩!”
他说得很认真,看起来不像是说谎。
“若是你们不来,我们会如实跟程卿说的,程卿也一定会同意帮忙的!这事就是水到渠成,不存在谁利用谁!我们帮程卿从云家全身而退!程卿帮师父一起引明月真身出来!就这么简单!没什么伤天害理的!”
他看了一眼严昱。
“可谁知道你们这么多人从云家一起来了!还有官若男在!她是六觉引,所以我们当时就想请她帮忙,胜算更大,而且也不是白帮,步六孤石板也给她,我和师兄以后还任凭她差遣!你们也都是亲眼看到我们求她的。”
他四处张望着,企图寻求其他人的认可,可是没人理他,只好重新低下头,继续说了起来。
“可是官若男不同意帮忙,那师父也说算了,让明天送你们出镇,再想别的办法!哪里知道官若男会把明月招来啊!你说我师父师兄和明月勾结!你疯了吧!我在荷叶镇长大,从小和师父师兄一起对付明月,我师父连我们师兄弟都要骗?做几十年的戏给我们看?我不相信!我绝对不相信!”
“行,那就换个猜测吧,你师父和师兄也是受害者,你师父是那个道士的后代,道士迷途知返,大义灭亲,以为自己把谢老头封住了,可惜根本没有,谢老头对他展开了报复,灭了整个荷叶镇。”
严昱很爽快地开始了新一轮的分析。
“你师父作为唯一的幸存者逃出去,然后如他所说,请了更厉害的道士回来,终于战胜了自己的祖宗,然而,还是没能彻底消灭他,若干年之后,也就是现在,终于又被老不死的逮着机会,再度出来祸害人了。”
“你师父和师兄首当其中,老不死的最终目标还是官若男和程卿,所以现在,你必须想办法带我们离开这里,找到程卿和官若男,否则,我管你们是不是一伙儿的,我都把你皮剥了盖玉像上!”
严昱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黄士季。
以他专业的精神科医生的判断,黄士季不像是在说谎,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要么就是他被蒙在鼓里了,要么就是他们师徒三人真的也是受害者。
不过不管怎样,严昱想起他们想要利用程卿就很生气。
黄士季皱眉道:“固守此处,撑到卯时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要想冲破这些错乱的幻象,找到程卿和官若男,只怕是困难之极。”
“你忘了刚才是怎么说的了是吧?你现在唯一的价值就是帮我们找到官若男和程卿,你要是连这点价值都没有,我为什么要留你这个定时炸弹在身边?”严昱又抓起小刀。
“别别…”黄士季看到严昱提刀朝他走来,赶忙分析了起来,“假设…假设你说的都是真的…”
“怎么?你还在怀疑我骗你?”严昱失笑。
“不是,我是说,假设你的推论是对的。”黄士季讪笑着改口道。
“如果始作俑者真的是那个姓谢的老头,他的目标是程卿和官若男。那么,他需要活着的程卿或官若男,在月圆之夜,进入玉矿地道之中,来达到目的。所以首先,明月出现,攻击了我们,逼迫我们下地道。”
“那个明月,是真身吧。”严昱摸了摸下巴,“否则,不会连官若男都忌惮三分,同意下地道了。”
黄士季点了点头:“对,那个在上面攻击我们的明月,想必是真身,否则师父也不会让我们用那么多法器封门。他用真身攻击我们,迫使我们下了地道,此时,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活着的程卿和官若男,在地道之中。那他那个时候为什么不动手呢?”
“也许是要进入某个特定区域,而不只是进入地道那么简单。许多年前,明月被诱入了那间黑屋,就是你师父和师兄进去的那间。”
严昱看着黄士季。
“黄士季,你不要怪我说话直白。你自己想想,如果姓谢的老头是**oss,他的真身被法器阻挡在门外,那门里还有什么比他更具威胁的事物?你师父和师兄是不是做戏你自己想想…”
“随你怎么说,没有亲眼见到,我都不会相信的。”黄士季固执道。
“也有可能是…”他沉吟了片刻,“玉矿里的通道非常复杂,如果另有暗道通往石室呢?”
他看向严昱,“如果明月通过其他的暗道,进入了石室,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是可能的!师父和师兄被他攻击了!你不是说,他想要诱程卿进入那间石室么?当时的情况,确实有可能让我们都进入石室。而且你记不记得,我师父和师兄当时还极力让其他人离开,千万不要进入石室!”
“好好好,你开心就行。”严昱无奈道,“就算如你所说,你师父和师兄被率先进入石室的明月攻击了。然后呢?”
“这是有可能的!你忘记了么!后来我们出去之后,地道之中根本没有再看到明月!他去哪了?!你说他去哪了?!很有可能那个石室之中就是明月!”黄士季激动道。
“好,我不是说了么,暂时按照你的推论继续。”严昱摊了摊手,表示不愿意在无结果的事情上争论下去。
“然后,我们没有进入石室,接下来,按照你的推断,明月需要分化我们,各个击破。毕竟,他没有必胜官若男的把握。”
黄士季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在幻象产生之后,确实如她所愿,大家全被分开了。所以你和程卿被攻击了,这样一切也是说得通的。”
“不,说不通。我妈不在,你也不在,为什么不直接出真身攻击程卿?而是用了一个…傀儡玉像。”一直沉默着的官云衣插口道,想到几步之外的黑暗中,尽是和那傀儡一般的玉像,她就一阵心寒。
“也许…也许他…怕你…?”黄士季对着严昱,疑惑道。
“怕我什么?我的魂祭,已经没有了。”
“对,魂祭是没有了。但是一定有别的东西,否则,你绝对无法安然走过团龙山的黑雾阵。”黄士季看着严昱,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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