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赤霞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并不相信。
但他不是个多事的人,既然我不愿意说,他也就不问了。
因为换了身干净行头,茶馆小二笑脸迎上来,将茶水单和小吃单递给我们。
我扫了一眼茶水单,毕竟是看简体字长大的,繁体字看着略费劲——虽然填账本时我是对着饭馆的招牌抄的繁体字,填数时也是填的繁体,但至于有没有写错那就另当别论了——便索性直接点茶:正山小种来一壶。
以前陪蓝宇煊喝茶,正山小种是我的最爱,所以我随口便点了它。
但没想到啊,店小二竟然没听说过这种茶。
我诧异极了。这是什么朝代?难道不是明?我明明记得写作《聊斋志异》的蒲松龄是明代的人啊。而正山小种就是其起源于明末的茶种。
店小二一脸懵逼的摇了摇头。
我又问:那宋呢?要么,是唐?五代十国?
店小二表示都不是,这位客官,您是在跟我开玩笑呢吧?
蓝赤霞怕我继续问下去,赶紧阻止:你是多没常识?山里来的吧?这朝代是不能乱说的,不然会被砍头的。然后报出一个历史书上压根就没有记载的朝代:现在可是煊朝。
你丫才是山里来的呢,好意思说我。
虽然不知他说的是那个xuan,但起码让我获得了一个信息——这个世界其实是完全虚构出来的,服装发型和建筑与现实世界中的唐宋时期相类似,和我过去待的那个现实世界有所相似但也有所不同,它的时间线以及世界观并不是完全按照现实世界发展的。
还是蓝赤霞报了个茶名,又让小二随意上些小吃碟,小二才领命去了。
我们一边吃着配茶的点心,一边又开始闲聊。
我假装不经意的问他是否找到了自己的兄长,蓝赤霞摇摇头。
我又问他身上可否有兄长的画像,能否给我看看。
蓝赤霞警惕的捂住了心口的位置,问我为何要看他兄长的画像。我便猜那画像必定是给他藏在怀里了。
我解释说:刚才看到人群中有个人,和你长得五官有些相似,只是个头似乎更高挑一些。我便想那有可能是你的兄长。
蓝赤霞闻言大惊,猛的拍案而起,边朝街头张望边急切的问我:他在哪里?快领我去见!
我叹息一声,拉住他的腰带:急什么,你先坐下。他早就不见了,一转眼就不见了,我找了整条街也没找着。所以我才想看看你兄长的画像,好确定是否是那个人。如果真是,那么可以肯定他一定藏身在这座城里,我们便有了找寻的目的地,也好过你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找。
蓝赤霞泄气的坐下,抓起一把花生米,狠狠拍到嘴里,嚼得咯嘣响,像是要将心里的激动给嚼碎一般。
我耐心等着他心定下来,一嘴花生吃完,他像是下了决心,终于肯掏出了藏在怀里的画像,珍而重之的向着我展开。
我的心随着他展开画像的动作,越悬月越高,越跳越快。
可没想,就在画像即将显露真容的时候,一队包着头巾、做官兵打扮的人从街面上跑了过去,蓝赤霞赶忙将画像收了起来。
嗳嗳,你那么急着收起来做什么?我都没来得及看清呢!我再想问他看画像,他已经不肯了。
看不清那是你眼睛的问题。他压低了声音,四周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不能把兄长的画像拿出来太久。你也知我和他现在在通缉名册上,若是画像被人看了去,会引来杀身之祸。
我只得放弃看画像的事,但又老是惦记着,便又旁敲侧击的跟他打听兄长的情况。
不为别的,只是想问出他兄长到底和蓝宇煊有几分相似。
蓝赤霞说:和我确实很像,但又不同。兄长大人要文静些。虽说我自幼便跟师父上山修行,和兄长见面甚少,但每次见他,都觉得他更添了几分仙气,倒比我这个出家人更要像个出家人。且他至今未娶,父亲总担心他真有哪一天会出家,所以成天都想让他成家。
那你兄长究竟成家了吗?
这倒没你问这个做什么?他又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我这不是闲来无事,找点话题嘛。对了,你可还有姐姐或妹妹?
没有!蓝赤霞咚的将杯子敲在桌上,茶水溅了对面的我一脸。你究竟打我家人什么主义?
别紧张嘛,我这不是跟你要好,所以想打听打听你家有没有女性未婚的亲戚,好给我介绍介绍嘛,你看我也未婚
去你的!蓝赤霞丝毫也不掩饰对我的看不上,就你?还想娶妻生子?哼,下辈子吧。
嗳,你这什么话啊,我这样,怎么不能娶妻生子了?我现在有钱了,我还有文化,说不定我发挥发挥才能,当上官,挣个房子、马车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啊,把妹妹姐姐许配给我,也不亏不是?我就是看不惯他这么瞧不上我,所以要为自己辩解一番。
哪知蓝赤霞更加无语了,就你啧,反正你娶不了。他重新倒了茶来喝,拒绝再跟我聊这个话题。
吃完了茶点,我掸掸衣服上的食物渣子,问:你酒买好了?还有什么要采购的?一会儿我们去逛逛街,把要买的都买齐了再上山吧。
傍晚将至时,蓝赤霞要回山。
他又提出要我留在城里,别去那闹鬼的地方凑热闹。
这一次我倒是没有反抗,任他先走了。
蓝赤霞见我这么好说话,略生怀疑。我便指着烟花巷的入口,说自己好久没开荤了,今儿必定要开开荤。
蓝赤霞见状,鄙夷的啧了一声,不再鸟我,跨上马自己走了。
他走出不远,我便租了马车在后头跟随,一直跟到城外,马夫再不肯走时,我才自己下车步行。
今夜,我照样是要回兰若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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