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阿娣怒气冲冲地辱骂着自己的儿媳妇，这个败家娘们竟然还想让大丫头去读高中考大学。读个屁！一个丫头片子读什么书，嫁个有钱人多换点彩礼给自己的宝贝孙子才是正理。要不是国家规定了必须要读完初中，她才不会让大丫头读书呢，家里还有那么多事要做。
越看这个儿媳妇越讨厌，整天苦着个脸，呸，丧门星！
“还不滚去烧饭，想饿死老太婆好霸占我们家的家产啊！”
林娥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去了灶间，反正自从她嫁到金家，这样的事情已经习惯了。不过，大丫头上学的事情，她还是得想办法，可不能让她走了自己的老路。
何琛敲了敲敞开的大门，张阿娣正不耐烦着，没好气地看向他，见是个衣着打扮还不错的年轻男人，想到自家孙女，就将快要脱口而出的责骂咽了回去，挤出个笑脸问他找谁。
何琛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我有些关于金玲的事情要问你们。”
谁知他一提到金玲，张阿娣的面色就变了，灶间更是传出锅碗掉落的声音。
“干什么呢？烧个饭也不会啦？要你有什么用！”张阿娣朝着灶间大声训斥，然后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
“警察同志，你问金玲干啥？这死丫头是个没良心的，嫁人后就没回来过，我也当没这个女儿。”
何琛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想从中找到突破口。
“有一起案件跟金玲有关，需要找她核实情况，请你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
张阿娣连连摆手：“没有没有，都说了那个死丫头嫁人后就没回来过，我哪儿来的她的联系方式。”
何琛皱眉，这么漠不关心女儿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那她嫁到哪里去了，你总该知道吧？”
“嫁到河东去了，具体地方我不知道，都是她爹安排的，一户姓张的人家，好像还是个地主。”
何琛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哪里有连女儿嫁去哪个地方都不知道的母亲？
“你自己的女儿嫁人，你就一点也不关心？万一她嫁的是个人面兽心的混蛋怎么办？”河东离这金家村可是有一千多公里远，真出了什么事儿，顾都顾不上。
张阿娣努了努嘴，抻着脖子为自己辩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丫头既然嫁给了人家，就是别人家的人了，自然是随人家处置。”
“你！”何琛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了，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思想这么迂腐的人。
这时，一个肩膀上坐着个男孩儿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妈！饭做好了没？家宝饿了！”看见何琛微微惊讶，“你是谁？”
被放下地的男孩儿一骨碌爬到了张阿娣身上，扭着屁｜股嚷嚷着要吃糖水鸡蛋。
张阿娣原本难看的面色瞬间绽开笑容，搂着男孩就是心肝宝贝的一通叫，简单介绍了何琛，就让儿子自己去跟他媳妇说。
金耀祖看了眼何琛，不明白这个警察来他们家做啥，想想还是儿子重要，就去了灶间，支使林娥做糖水鸡蛋。
张阿娣和她孙子腻歪了会儿，就打发起何琛。
“警察同志，我确实不知道金玲在哪儿。当初是我家老头子做的主，收了礼金就让金玲跟人走了。那户人家应该挺有钱的，给了不少彩礼钱。金玲这死丫头肯定是去过好日子了，连我这个当娘的也不管不问了。索性我还有儿子，就当没她这个女儿。”
何琛看她的样子，并不像在撒谎，明白这是在赶人了，就提出先告辞，让她想到了什么给他打电话。
出了金家，何琛并没有离开金家村，而是给白黎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情况。
随后，何琛找到了之前给他指路的银发婆婆。那个老婆婆对金家似乎并不待见，或许能够从她口中知道些什么。
“婆婆，您好，能跟您聊聊吗？”表明自己的身份后，何琛一屁股坐在老婆婆身边的地上，起毫不顾忌会不会弄脏衣服。
“警察啊？来调查金玲这丫头吗？”银发婆婆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一棵杏树。
“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金玲丫头是个好孩子啊，可惜了，怎么就托生在那样的人家。”
老婆婆是从其他村嫁过来的，夫家也姓金，是金家村世袭的村长。她告诉何琛，当初就是她让自家老头子去劝的金玲父母，金玲才能够上大学。本以为，等金玲读完大学就能熬出头，谁知道这丫头却失踪了。
“失踪？她家里人说是嫁到河东去了。”何琛套着银发婆婆的话。
“呵！嫁人？都没见金玲回来过，她从哪儿出的嫁？”老婆婆冷哼一声，“金玲读大学后，很少回来，我听她讲过，是在学校做什么勤什么学来着。”
“勤工俭学？”
“对对，”银发婆婆连连点头，“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咯。这丫头也是个命苦的，明明学校给了她生活费的，却要全部交给她爹娘，还得自己一边读书一边挣口粮钱。”
“那您说金玲失踪又是怎么回事呢？”
银发婆婆没有立刻回答何琛，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何琛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良久，老婆婆才开口。
“金玲出去读书的第二年，我记得大概是在十月上旬吧，突然回了村，但进家门没多久又走了。她爹，也就是金老汉跟她一起走的，当时不少人看见了，说金玲的脸颊是肿的，金老汉也是一副怒气冲冲要去兴师问罪的样子。村民们都说，是金玲这丫头在外面被人欺负了，还想着都是村里人，有什么事得帮着出头才行。不曾想，金老汉却是满脸喜色回的村，问他就说给金玲找了个好婆家。”
何琛听着不对：“那金玲呢？”
“金玲？她再也没回过村子，估计除了金家人，没人再见到过她。所以，老婆子才说这丫头失踪了，哪儿有这么嫁人的。”
何琛回忆着张阿娣的话，再对比婆婆刚才说的，有些确实能对的上。
“那金玲的母亲知不知道她女儿的情况？”
银发婆婆摇了摇头：“这老婆子我就不晓得咯。不过呀，你可以去问问金家的媳妇，他们家也就这个外来媳妇和她大女儿还算明事理。后生，记住了，一定不能让张阿娣和金耀祖看见，不然可就要害苦金家媳妇咯。”
说罢，还感叹了下。
“这张阿娣自己年轻时也受尽了婆婆的苦，到头来，又折磨起自己儿媳妇了。”
何琛谢过婆婆后，再次来到金家附近，这回他没有进去，而是找了个能看清大门的隐蔽的角落待着。幸亏这金家不得人心，房子又造的偏僻，没什么人经过，不然想藏也没法藏。
等了大约两个小时，总算等到了落单的林娥。
林娥只是像平常一样收拾完吃剩的饭菜，去猪圈里喂食，没想到被这个来过他们家的警察给堵住了。
“警，警察同志，你找我干啥？”紧张地看着这个比她丈夫还要高大的男人，长期受到暴力威胁的女人有种本能的害怕。
何琛请她移步到自己之前藏身的角落，安抚了下她，就问她知不知道金玲的事情。
林娥将头摇的很拨浪鼓一样。
“不，我不知道，警察同志，你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嫁到金家的时候，小姑子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何琛抓住了她话里的漏洞。
“我，我是说出嫁，对，小姑子已经嫁人了。”林娥磕磕绊绊地解释道。
看着这个被生活折磨的没了朝气的女人，何琛不得已只能利用起了她的女儿。
“你知道金玲的遭遇，该不会想让你的女儿也有相同的下场吧？”
“不会的！”懦弱的女人犹如被激怒的母兽，暮地抬起头，“我会保护好大丫的！”
何琛虽然不忍，却不得不咄咄逼人地继续抓她的痛脚：“你凭什么保护你的女儿？凭你有个重男轻女的婆婆还是有个重男轻女的丈夫？”
听见何琛的话，林娥突然泄了气般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是我没用，是我没用，我的大丫啊。”
何琛蹲下｜身，拍了拍林娥的肩膀，示意她冷静下来，别把金家人引出来。
“你可以保护你女儿的，把你知道的关于金玲的事情都告诉我吧，我们不能让金玲遇到的不幸在你女儿身上复制了。”
林娥停止了哭泣，这些年她哭的太多了，眼泪都要流干了。
“我公爹说小姑子嫁人了，其实她是死了，在我还没嫁到金家之前就死了。”林娥缓缓回忆道。
林娥刚嫁到金家时，日子过的还是可以的。那时候公爹还在，婆婆也不像现在这么刻薄，丈夫金耀祖很喜欢长相清秀的她，金家也还有些家底。可惜，她结婚三年肚子都没动静，让公爹和婆婆的脸色彻底变了，丈夫也开始对她动手。结婚六年后，总算是怀孕了，还没等她舒坦几个月，因为生下来的是个丫头，更是惹的婆家人不满。
金家村的村口来了一辆造型抢眼的跑车，一个穿着时尚戴着墨镜的年轻男子从驾驶座走了下来。
“我说，你来这地方干嘛？看着怪穷的。”要不要捐点钱建设一下？
副驾驶下来一位温润的少年，正是接到何琛电话后过来的白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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