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神战场一行,收获颇丰。
罗天生浴了凶兽之血,又用清水洗净身体,穿戴妥当,清清爽爽走出侧室门外,仍在正堂坐了,和六煞认真讲述自己一路所见所闻。
譬如击杀乾坤阁陆白霜,结交班鲁和蛮山岳等人,包括杀死洞剑阁章之洞,见识了小四公子的控火之精和奚青青的剑意之秒,又有太岁山庄的山庄测验;一边说着,一边把所得之物一一陈列,都从腰间黑皮葫芦取出,放在了六煞身前。
知道这少年结交友朋,六煞各自欢欣,唯独谈到太岁山庄之时,无人能猜到那公羊管家和神秘庄主的目的;火煞沉思许久,郑重道:“天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单单我北陆洲一洲之地,就有三大皇朝,列国宗门无数,山野之间藏龙卧虎不知凡几;而在北陆洲之外的中土神洲,曾有一方势力,也叫作太岁山庄,所作所为诡异非常,常人绝难揣测。不管这两者之间有无关系,你既然与他们打起了交道,不可怠慢,以后必定要多加当心。”
罗天生自思经历,只觉得公羊管家行事虽然有些古怪,对自己等人却并无恶意,所赠宝物“浮世宝珠”,更是天下难寻的宝物,当下点点头道:“火伯,我和太岁山庄的交往,你们放心就行。”
六煞不再谈论此事,目光齐齐落在了罗天生的一身所藏。
只见地面之上,金光灿灿的金精石约有千块,分别取自章之洞和容霁嬷等人;又有银精石三千余,铜铁精石不计其数。还有得自陆白霜等人的风云剑诀,淡金色符咒一枚,从孙玉成身上取来的小泥人一只。
除此之外,还有洞剑阁的三峰七洞剑图谱,和韩涧蛮山岳等人交易而来的上品剑胚石,温玉养剑台。
罗天生又到院外抱了一口水缸进来,把大湖中抓来的淡金色小蛟倒在里面,都是此次进入古神战场的收获。
“这小泥人有些意思。”火煞伸手一抓,把小泥人抓在手中,端详片刻,一缕武夫真气释放而出,灌注于小泥人之内,只见表面佛光灿烂,一行行古体小子浮现而出,总共有两百余字,记录了一套佛门拳法;而泥人本体更是璀璨晶莹,其中隐含人身脉络,一条条红色细线流转游走,是一套行气运功的法门。
火煞看了拳法,揣摩红丝脉络,微微点头,交到罗天生手中:“这个叫做‘罗汉御魔拳’,配合罗汉真气运行,颇具防守之效。招式好学,你先练罗汉真气,日后渐有进境,对身体大有好处。
罗天生仔细观看,牢牢记住真气运转和拳法招式,而后把小泥人收回葫芦。
剑煞话语不多,虽然目盲,出手却无比准确,伸手取了风云剑诀和三峰七洞剑图谱,在纸张表面摸索片刻,而后拿出一支细毫,在上面做了批注释义,再递到罗天生手中:“给。”
罗天生翻书查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字,都是以剑煞对这两门剑法的见解,修炼之时作为参照,比自己摸水过河强了不知多少倍。
冰煞对陆白霜那一枚淡金色符咒最感兴趣,取了握在手中,以右手指尖在上面勾画片刻,微笑道:“小小乾坤阁,居然藏着这种东西,倒是便宜了天生抓来的这条小蛟。”
说完,冰煞手掌一拍,周围古神之灵受召而来,从符咒中硬生生破开封印,逼出了一道淡金色气流,看其形状,和水缸里的小蛟有七分相似。
“乾坤阁宗主陆沉机,本事虽然不行,但净唐国毕竟不大,请了他作为皇室供奉。”冰煞拉着罗天生手掌走到水缸前方,把那道淡金色气流放到罗天生手中,又指指缸中蛟龙:“小天生,你把净唐国的这道皇室龙气喂给它吃,对这条蛟儿是大补之物。”
罗天生轻轻一推,把皇室龙气放入水缸,缸中小蛟早已急不可耐,连连张口吞吸,把这道龙气吞的一干二净,身躯眼见涨大了一圈儿,体表鳞片金光耀眼,两眼眯起,显然极为满足;在缸底游动片刻,似乎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又把头颅慢慢露出水面一尺,腹中“咕噜噜”响动几声,从口中吐出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淡红圆珠,飞到了罗天生手中。
“蛟龙认主,自献龙珠。”冰煞一脸宠溺,摸了摸罗天生的脑袋,从他手中取过龙珠,往他小腹轻轻一拍。
罗天生浑身一震,只觉那龙珠早已进入丹田,和那枚金线果所化的假丹一左一右,围绕中心气旋缓缓旋转;身体之内,又有一股奇特劲力从龙珠释放而出而开,沿着经脉传至四肢百骸,隐隐传出龙吟之声。
同一时间,识海之中也有变化,多出了一丝奇妙感应,仿佛和水缸里的小蛟息息相通,互为感应。
“小天生,服了龙珠,你身具龙力,与这条小蛟心生感应,以后你就是它的主人了。”冰煞取了几枚灵果扔进水缸,微笑道:“它现在还小,化形不足一月;你给它起个名字,以后养大了也是一份助力。”
罗天生想了想,笑道:“我有小黑小白,现在多了这条小蛟,全身金色,叫它小金好了。”
落音刚落,小金已吃光灵果,模样很是欢喜,从缸底一蹿而出,在屋内飞腾几圈儿,只是有些吃力;又落在罗天生肩头,低头往他脖颈上蹭了几下,亲昵一番又跳回水缸。
“天生。”冰煞拉着罗天生手掌回到坐位,悉心教导:“你走了武夫的路子,拳脚功夫最为精湛,用剑无碍,只是冰姨的法修手段你就不能学了;对此我早有准备,你瞧。”
说着,冰煞翻手取出一本书册,放在罗天生手中,道:“你去古神战场之前,冰姨给了你三张符箓,那些以真气凝符的手段,都在这本书里。你以武夫真气,自制符箓,一样可以施展法修手段,这叫大道万千,殊途同归。”
罗天生接过书册,只觉得冰姨实在是世上对自己最为关心爱护的人,几乎宠溺到了骨子里,事无巨细,总是比自己想的更加周全。
这娘俩儿交流时间不短,道煞和佛煞,剑煞,三人纷纷取了剑胚石,金银精石和温玉养剑台,凑在一起商量一会儿,齐齐走到罗天生身边,由道煞开口道:“天生啊,你剑叔不爱说话,我就替他说了。他希望你剑武同修,准备用这些东西,让你铸造两把本命剑,一剑轻灵,一剑厚重,传承他的一身所学。”
罗天生毫不迟疑,点头道:“我练了那么多年的剑,哪怕成了武夫,剑法一样不会松懈。”
煞嘿嘿一笑,又道:“以几位叔伯的本事,多好的材料都能给你弄来,但你境界还低,动用天材地宝反而承受不了。所谓天好地好,合适才是最好,这些材料给你打造本命剑,足够了。你自己锻造,我们在旁指点,铸剑之时蕴以剑道意志,和你的心意最是贴合。”
自今日始,罗天生寸步不离罗刹岭,日夜苦修。
不知不觉,天气日渐寒冷,眨眼之间已过三月时光,太岁山方圆数万里,大雪纷飞。
罗天生随身佩戴聚灵骨笛和武运符,上身赤裸,只背了身后铜棺,在雪中缓缓练拳,每招每式浑然天成,挥拳摆臂之间隐有佛子吟唱,偶尔拳劲爆发,如同金刚怒吼,施展的正是罗汉御魔拳。
自身气力将尽之时,丹田中又有龙力涌出,配合假丹之力再施拳脚,威力丝毫不减;若是三力合一,武夫真气运转之下,一拳一脚都可碎碑裂石,轻而易举。
从天色初亮,直到日暮时分,罗天生拳脚不辍;直到日落天黑,浑身汗出如浆,热气散尽,而后全身冰冷如坠冰窖,体内真气几乎失控,经脉更是剧烈震颤,仿佛要自行碎裂。
罗天生不惊反喜,连忙盘膝坐在地上,把武镇岱赔偿的“金身遗蜕”取了出来。
武夫三境淬体,四境通脉,体内异兆正是淬体圆满,即将步入通脉之境,而在此之前,便要面对武夫闻之色变的“苦寒劫”。
平常之时,武夫力起丹田,气运全身;淬体之后身躯圆满,正该反其道而行之,丹田气旋逆运,由外而内,吸收天地灵气,贯通周身窍穴,而后疏通经脉,令真气顺逆畅行,通而无阻;期间稍有不慎,轻则经脉受损,窍穴崩裂;重则走火入魔,一身修为尽散,成为废人。
有金身遗蜕,便不用那么麻烦。
罗天生手捧金身遗蜕,意守丹田,不吸天地灵气,只吸遗蜕之光,浑身如同沐浴在温泉之中,体表渐渐泛起一层淡金光晕,周身毛孔全部张开,窍穴之内慢慢有金液生成,皮膜下方金光流转,经脉更是镀上了一层淡淡金色。
约有盏茶时分,金身遗蜕光芒消散,变成一篷粉末细沙,从罗天生指缝间滑落;而罗天生浑身热浪升腾,把周围雪地融化了方圆十余丈,皮肤金红一片,正是铁瓦金身;体内无数经脉便如同充满淤泥的河道,被遗蜕之力硬生生从河道中开辟出一条能容一舟通行的细缝,从体表沁出了星星点点的灰黑杂质。
假以时日,淤泥排空,河道畅通,便是四境圆满;而细缝出现之时,罗天生已初入四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