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却说孔融带兵从清海国开出，一路上并不曾再遇到艳阳天或阴雨天，都也只是晴天或多云天气。
六万人浩浩荡荡地一路扫过去，并不曾遇过什么交战，大军行了不过三日便到了距冀州县二十里的一名叫枣梁之地。
行军如此顺利，孔融也只觉得是刘玄首尾两不相顾难以调动，便也不放在心上。
据前线的探子回报，冀县虽有兵力，但是零散不足一万，还是近日各部拼凑而来，并无甚么战斗力。
看起来，孔融要夺取冀县无非是唾手之事、探囊取物，只可惜行至枣梁已是晚间，行军攻城多有不便，孔融便也不再领军队前行，只教各处将领安营扎寨，待到第二日晨间再作打算。
枣梁为一盆地，附近多山，山高且陡，任谁来料想都不会有人从山上伏攻而下，孔融军的驻军之地便选在了山下盆地之中。
半夜无话。
夜间。
四野俱寂，万物无声，盆地之中只有孔融军营地中的火堆明灭，和天上的繁星遥相呼应，除此之外并无光亮。
在人类会使用火之前，黑暗无声，恐怕才是荒原大地上夜晚的常态吧？
600 火带来了光明，带来了热，带来了人类的文明，让人类真正能够区别于他们的祖先。
让人们从听天由命的生活中解放出来，不必再茹毛饮血。
也让人类从夜晚的黑暗中解放出来，不必再昼出夜伏。
而就在今晚，火，这个贯穿人类历史的神灵。
会以另一种方式展现给人们它的力量。
孔融军中众人大多已经入睡，仅留下守夜的士卒。
然而夜半时分，一支部队忽然集体起身，说是要先到前线去探勘情况，先出了营。
这支部队共有七千人左右，守夜的士卒又那里阻止的了？又不是敌情，又不紧急，便依他们去了。
若是这些士卒有心，向天上望一望，很快就能看到山头上那些不寻常的光芒。
虽然暗淡，但是在这黑暗之中，那些光芒依旧显得突兀。
那是刘玄精铁火炮的炮口反射的光芒。
刘玄亲自站在枣梁山头，举起火把望向盆地中的那一片白布棚。
虽是会有无辜的牺牲，但也是没有办法。
刘玄叹了口气，从身边的士官手上接过火把，点燃了火炮的引线。
引线！
是的，火炮的引线！
刘玄得知孔融从清海国动身之后，立刻明白，自己的计谋得逞了，于是早早就将十门火炮布置在这山上。
这些火炮本来是用来在孔融军溃逃之时用来截断其后路的，没想到恰好孔融又不怕死地把自己的大营扎在这里了。
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和刘玄一样，另外九个将士也点燃了另外九台火炮的引线。
然后这些人又和刘玄一样赶紧后撤，退了约摸三十多步才算停下来，看这些火炮会有什么反应。
在古代，应对火炮/枪械后坐力的器械，开发的还没有那么完全。
更别说对于火炮，一般的减震器械是轮子了。
刘玄的火炮都是炮身集中运输，到了目的地再用架子支起来的，本来就没有轮子。
所以这帮最早的炮手点完了引线并不敢上前，只是远远地看着，生怕会有什么问题。
也无人再敢凑上前去看，大家就都看着火炮的引线一点点变短，最后完全缩进炮身里。
刘玄等人之前约定，若是引线没入炮身，则熄灭火把为号。
此时十个火把忽地一齐熄灭，一时之间再无什么可照明的器具，所有人都只能摸黑看着这些火炮。
一息。
二息。
三息。
三息不到，十门火炮同时轰鸣，如同天边雷霆滚滚，十发巨(bafb)石从天而降！
同时十个木制支架也应声而碎！
刘玄众人见了这情况，忙凑上前去观察山下状况，但见：
盆地之**有十间大营，有七间都被那石块砸了，砸死砸伤者不下百人。各个帐子中的人都出帐查看，一时之间无人弄得清楚何事发生。没被石头砸到却听到声响的人惊魂未定，什么也不知道的人不知所措，受了伤却还有个性命的人嘶声叫喊求救，各个帐子里的将领如无头蚂蚁般四处窜动。
倒塌的火堆、乱丢的盔甲、受惊的战马，一时之间四处都是，竟叫这笑笑营帐热闹非凡，如是长安洛阳繁华的街道一般。
便是：打翻了个油盐铺，只教那醋混盐、酱拌辣、甜作咸，昏昏然如是河中虾蟹入黄海！
刘玄满意地看着这一切，也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十门大炮。
看来这火炮还真没白造！
此时孔融军中大乱，孔融本人生死不明，若是进军前往，必将大获全胜。
可是刘玄只是叫将士们将火炮炮弹收起，运下山去，并不曾命令任何一个将领带兵前来。
趁火打劫绝非君子所为，击其不备也不是。
把甲士们安排下山了，刘玄独自一人站在山顶俯视脚下的营帐。
刘玄看到，孔融似是终于睡醒一般，从他的的营帐中走出来，开始收拾局面。
然而一介老朽，又有什么能力？无非是找几个将领，四处安排安排罢了。
刘玄看着这帮手忙脚乱的所谓“将领”，嘴角上挂起一抹冷笑。
虽说刘玄并非什么正人君子，可是这两天，他已经放了孔融不少马了。
一方面，刘玄不愿因为杀了他手下的士卒而让自己的声望值面临下降的风险，而且若是处理得当，孔融的这些兵马没准还可以为刘玄所用。
而另一方面，则是刘玄对自己的实力绝对自信。
若是一个人对于一件事情特别有把握，做个君子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这就是刘玄现在对待孔融的态度：
在我眼里，你不过就只是一个区区老匹夫罢了，我想杀便杀，想留便留。
那么我现在就做做谦谦君子，放你一马，不和你计较。
若是你还不知足，那就不怪我了。
那么孔融会知足吗？
不会的。
因为刘玄放他一马时他在明处，刘玄在暗处。
所以对他而言，整个行军至此才刚刚遇到一点障碍，并不算是什么事情。
待到孔融军各部收拾干净了混乱的营地，那支“先锋军”也“适时”地返回，已经是第二日晨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