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绍回到谢府先去客院找颜辅廷,对他说了谢尚书的安排,把个颜辅廷听得如坠梦里,好一阵才清醒过来。
两个老师就是两路官场人脉,何况搭上了四大家族之首谢家,只要考上国子监,仕途必将一帆风顺,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陆绍兄。大恩不言谢,颜辅廷铭记在心。
辅廷兄。等哪天鱼跃龙门,你得在应天府最贵的酒楼请我大吃一顿。
一言为定。
谈完颜辅廷的事又与徐业明商谈,去秣陵关送鸡鸭鱼肉,与禁军低级军将拉关系,还有苏州钓鱼学社领导的事,这次三人的意见出奇的一直,都觉得陈淑蓉是最佳人选。
忙完秣陵关的事徐业明还得回去一趟,一是安排钓鱼学社和联合商号的事宜,二是把顾村长夫妇接到应天府来,还有招金、小胖墩、小武几个准备去府城念书的小孩,也得拜托陈淑蓉、梅梓、韩学铨几个照看。
遗憾的是应天府分社的事,陆绍觉得自己一时半会帮不上忙,徐业明倒不这么看,他说等陆绍在北方战线闯出名声,哥几个就能借势而为。
出了客院陆绍直奔马棚,向小麻讨教养马的基本知识,洗刷、备马料、修马掌之类的事亲力亲为,黑马对他很是亲近,解开了缰绳之后一直绕这陆绍转,踏雪无痕没什么改变,依旧警惕着陆绍的举动,一旦靠近安全距离就开始扯缰绳、踢马腿表是不满。
陆绍不以为意,半天时间一直泡在那里,看得出,踏雪无痕对陆绍有些感冒,毫不掩饰不欢迎这个不速之客。
朱麽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得到了消息,亲自赶到马棚拉陆绍回房间,见到阿婆陆绍脑袋开始大起来,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三天后出征的事。
想了想让小桂花偷偷去把春儿找来,问她该怎么办,春儿一听眼泪水顿时哗哗哗流下来,真是自找麻烦,陆绍揉着头皮一时无语。
哭了会春儿给陆绍出主意,说朱麽麽估计接受不了,只能骗她,只说去宿迁、邳县为大军筹粮,不用上战场厮杀,或许能蒙混过关。
只要能保持阿婆心态稳定,什么事陆绍都干,些许鬼话简直小菜一碟。
做好阿婆的思想工作陆绍去拜见谢尚书,对他说了自己当先锋副将的事,其实谢尚书早知道了,整整三万民夫,她也有点为陆绍担心。
陆绍把自己的计划告诉谢尚书,笑着说自己去北国捞功劳捞官职,军方的事谢尚书插不上手,她只有一个要求,万事不要硬撑,实在不行一定要想办法突围。
在南国的老百姓看来,敢单枪匹马去北国境内闯荡,已经是了不得的英雄人物,即便陆绍完不成任务,朝廷也会宣扬他个人的英雄事迹。
这就是屁股指挥脑袋产生的问题,陆绍嘴巴里答应着,可是他会抛下袍泽独自逃命吗!
陆绍原本想这两天就睡在马棚与踏雪无痕共处一室,可朱麽麽说什么也不同意,陆绍无奈,夜里给两匹马上了最后一次食料在杜鹃的看押下回内院客房,他想好了,这几天不再坐马车,带上小麻骑马来去军营,时刻与踏雪无痕见面,尽量减少它的生疏感。
第二天整个上午陆绍一直陪着朱麽麽和大宝,偶尔出来与徐业明、颜辅廷说说话,小桂花知道陆绍要走了,也一直缠着他,下午陆绍和小麻骑马去军营。
踏雪无痕对黑马还算客气,可是对谢家那些陌生马匹就没什么好脸色了,一靠近立马又踢又咬的,还不让人家走在牠前头,陆绍没辙,只得让小麻打头。
整个上午,新兵们除了跑圈,其余的时间被钱凤书和孟可均支使得团团转,一百五十个床铺的各种用具一个铺位一个铺位亲自检查过关,陆绍进营后只是走马观花看了一遍,随即召集新兵们训话,说全营即刻开始戒严,两天后出发。
胆子大些的无所谓,有几个胆儿小的听了当即瘫倒在地上,陆绍也不客气,命令段开山带人捆了每人罚十军棍。
杀鸡骇猴这招对付新兵挺管用,啪啪啪的皮肉声发出来,有些骚动的新兵顿时安静了,陆绍掏出银票,第一个月的饷银加上开拔费,每人有三十二个大洋,没零头,正好五人一组凑整数,自己调节去。
未时二刻,萧百户带领麾下一百兵卒排着整齐的队伍来到秣陵关临时营地,陆绍几个出去一看简直无语,队伍还真是干净,除了武器铠甲真的什么都没带。
萧百户上前向陆绍汇报情况,那些羽林卫的兵将有的好奇地盯着陆绍,有的眼睛四下里搜寻,结果衣服、被褥以及锅碗瓢盆这类一点儿影子都没有发现,不过营地里弥漫着一种特别的味道。
红烧肉的香味。
陆绍随意指了一位兵卒让他跟段开山去营房看一眼,回来后当众一说,羽林卫兵将见陆绍说话算话一时间情绪不错,哪知道陆绍的花样又来了。
全体全副武装绕营地跑一圈,前十名每人一碗红烧肉,后十名没饭吃。陆绍举着棍棒大声吆喝。
是。萧百户大声应答。
陆绍倒也不是故意给下马威,他想看看羽林卫步卒的体能情况,徐州那个地方,对兵卒们的要求首先就是得跑得动,至少陆绍这般认为。
羽林卫的待遇不错,不过那也只是相对而言,红烧肉毕竟也是难得吃到,陆绍的话激发了大部份军将的士气,大伙在萧百户的带领下绕着内营跑起来。
一圈就是七八里地,等兵卒们意识到这碗红烧肉不容易抢到手时,已经晚了,陆绍自己也是全副武装,拎着棍子在后面压阵,他的身后还有段开山带的几个跑得快角色,一个个手上拿着绳索。
最后面的几个角色挨了陆绍的棍棒兔子般往前跑,要是换了别人,羽林卫的大爷们早闹翻天了,可陆绍是谁啊,开三石五斗强弓,谁也不敢上去单挑。
未时的最后一刻,唐承祚率领五十精骑浩浩荡荡来到狮子山大营,这阵势就连守备大人也被惊动了,亲自跑过来看了一圈,也难怪,谁叫应天府一共只有三百骑兵。
马房在大营的另一边,陆绍和唐承祚商讨夜间管理马匹的事,唐承祚见陆绍完全是外行不由得笑了,解释说夜间轮流有一个小旗管理五十匹马,一人十匹,主要是半夜的那一顿喂食。
戌时兵卒喂食最后一顿草料,然后把夜间的那一顿草料准备好,到丑时左右再给牠们喂食就成,第二天要是有军事行动,管夜的小旗一般不上前线,留下来负责看管马匹等后勤事务。
入夜前陆绍带领军将和书吏与全营吃同一锅晚饭,陆绍亲自给那前十个幸运儿盛红烧肉,小小的举动一下子博得全场兵将的心,后十个倒霉蛋则充当起火头军,等到全营吃完才轮到他们,为了吊十人的胃口,陆绍给每人留了一勺肉汤。
明天全营一起跑,前二十名一人一碗红烧肉,后十名充任火头军,吃剩饭。吃饱喝足陆绍又抛出了诱惑。
火头军不是油水足嘛,问题是边上段开山带着两手下举着棍子在那盯着呢,陆绍说了,要是被发现落伍的火头军偷吃,段开山三人就吃火头军的饭。
跟段开山套近乎,人家新官上任对陆绍正感激涕零着,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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