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里回来后,生活又恢复了正常,尔朝已经记不清当初决定带羽禾去见美珍的真实意图是什么。他或许简单地想让羽禾了解自己里里外外的生活,只不过过程没有把握好,羽禾了解的事情真相更偏于八卦,他都懒得再去和她讲什么伟大的理想。羽禾也没有多问,此行无疑是一个有意思的外出,不负假期,很好。回来后两人又开始忙起各自的工作。
羽禾报了一个关于财务和管理方面的培训班,周末的时候,她也变得忙碌起来,职位带给她更大的不安全感,她需要充实自己,以前上学的知识,说实话很僵化,除了能够写下工作报告外没有别的用处。现在她需要学习更多高端的业务知识。羽禾报的班都是走高级管理应用方面的,比较切合实际,现学现用,但是需要付出高昂的学费和工作之外的大部分时间,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理解为什么总经理工资那么高,不高行吗?开销太大,她还是感到钱不够花。
尔朝刚开始并不习惯这样的生活,他希望和羽禾多一些相处的时光。再说两人接触这么久,费这么多心思培养感情,也该到了修成正果,双宿双飞的时候,可惜万恶的资本主义,万恶的上进心,剥夺了羽禾所有的时间,她站在职业生涯的至高点,满怀雄心壮志,计划着一飞冲天。尔朝对此表示可笑无奈,他不愿意打击羽禾的上进心,羽禾就是真空小白,看不清现实,她对生活的激情总是起起伏伏,这不怪她,每次浪头袭来,她都是不能幸免于难的那个人。
还没来得及发发牢骚,他也遇到了麻烦事,这件事本来是和他没有多大关系。
少冉父亲病了,脑出血,虽然发现及时,人是抢救过来啦,却身体大不如从前,甚至连正常的工作都难以处理,漫长的恢复过程,将繁重的企业运营的重担一下子丢开。少冉不仅要照顾父亲,还要临危受命,全权担任公司的执行董事,他的火速升迁,在最短的时间里经过了股东的一致投票赞成。不赞成又能怎样,早期初创企业时并不被看好,入股的人都是家里的老人,说白了就是少冉父母的双方父母,企业壮大后,特别是上市后,少冉父亲一直保持着手里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剩余的都是散户,根本不知道公司的具体运营情况,现在能举手表决的股东,都是早期跟随收入父亲创业立下汗马功劳的老人,加在一起的股份也没有多大决议权。
尔朝没有办法拒绝他的邀约,少冉需要尔朝帮助他完成接替工作后遇到的任何事情。他这次是真的要收心了,无论是私生活依然混乱,还是感情上难以排解,这次他都要全力以赴投入到工作,特别是看到父亲倒下的那一刻,他内心极度恐惧,无助而痛苦,经过短暂的挣扎,他决定承担一切。
以后,尔朝的工作也会变得更加忙碌起来,他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惆怅,只希望少冉快点适应执行董事的工作,自己才能抽出时间和羽禾好好办个婚礼。他现在对事业已经没有多大野心,最大的野心就是早点讲羽禾娶进家门。
少冉父亲住院期间,来看望的人特别多,其中就有父亲以前的老同学现任市长的女儿,她代表父亲过来的,当然,也有俩家父母私下的小意思。
少冉这次没有排斥这桩违背自己意愿临时告知的特殊相亲,而相亲的场合就在医院。
母亲说,这次,不是让少冉相人家,只要是人家相少冉。
少冉听完坏坏地笑笑。他并不介意。
女孩来的时候,少冉远远地坐在一边,好像因为父亲的身体正处在深深的担忧之中,没有主动说话,也没有过来打招呼。
母亲喊他过来帮助父亲翻身,少冉才走过来,让父亲翻身后,他喂父亲喝了一点水,然后,就出去啦。
少冉的冷淡和从容,反倒让女孩难以忘记。她无心听少冉母亲到底在说什么,一心只想认识看起来酷酷的少冉。
临走,母亲要了女孩的联系方式。送走她后,母亲就将这张字条交给少冉,让她主动联系对方。
少冉看到字条上写着一个手机号,前面写着她的名字:何乐唯。这么奇怪,见面没说一句话,却要主动打电话联系对方?
想到父亲的病,母亲满心对自己终身大事的期待,少冉私下约约。
在一个还算明朗的天气,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少冉在何乐唯指定的一家咖啡店里等她。
何乐唯迟到了几分钟,她脚步轻快地走进来。一见到少冉就连说:“不好意思!路上耽搁了几分钟!我迟到啦!”
“没事。”少冉仔细打量着她,何乐唯穿着做工精细的亚麻长裤,白色衬衣,蓝色外罩,头发扎在脑后,稍稍留些刘海,大大的眼睛,唇红齿白。
“坐吧!”这是少冉和她说的第二句话。
“谢谢!”何乐唯性格随和,笑着坐下来。
“你工作忙吗?”少冉问。
“还行!”
“有时间约会吗?”
“有!”
两人不约而同相视一笑!
两人点了咖啡,一边说话一边天南海北地扯起来。讲起小时候共同生活的环境,他们的回忆很短,因为交集的地方很少,可是他们有共同的社交圈,虽然很少遇到,总能扯到某国家的某个地方,什么价格昂贵的牛角面包,游艇靠在码头,白色的沙滩滚动在脚底的感觉。
少冉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还这么能聊,而且说话的内容这么丰富,他对大学毕业前的回忆还是第一次被打开记忆的塞子,那时候还算愉快,喜欢到处寻找新鲜刺激的事物,喜欢到处旅游参加聚会,委屈压在心底,他脸上总是洋溢着微笑。
两个小时的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两人反倒更加投缘,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少冉已经从心里认可了眼前知性又不失温婉的何乐唯,他喝完第二杯咖啡的时候,起身去了一趟卫生间。
回来的时候,从外面进来几个客人,服务员招待着,一路将客人领到里面角落的位置。
少冉已经准备在自己位子上落座,他抬头却看到羽禾。
没错,刚上完课出来的羽禾,路过这里,低着头走进去。
在看到羽禾的一瞬间,少冉完全失去了理智。眼前的羽禾穿着一件深色直筒连体裤,衣服熨贴挺括,看起来干练优雅,她头发又短了一些,画着精致的妆容,时尚美丽。
她找位子的时候,突然看到少冉,羽禾有种想逃的感觉,她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见到少冉,上次见面还让她心有余悸。
羽禾惊愕地看着少冉,愣在那里,进退两难。
“羽禾!”少冉激动地起身走过去。
何乐唯背对羽禾而坐,已经发现少冉的变化,随着他的目光看到身后表情不安的羽禾。
“对不起,我还有事!”羽禾已经调整好情绪,冲他礼貌地点头笑笑。
“你手机给我。”少冉不等她拒绝,伸手去拿她手里的手机。
羽禾迅速地将手机背到身后,瞪着眼睛看一眼少冉同桌的女士,又用眼神提醒少冉不要过分。
“我走了。”羽禾转身飞快离开。
“少冉。”何乐唯声音甜美的叫道。
少冉只好收回脚步,他颓丧地停留在原地,看着羽禾离开,第一次感到了无能为力。
“你们认识?”等到少冉走回来坐下,何乐唯随口问道。
“嗯!”少冉低下头,端起桌上的咖啡,看起来情绪低落人也忧郁起来。
两人都不再说话,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外面已经有些昏暗,少冉对准备离开的何乐唯忧郁地说道:“可以陪陪我吗?”
何乐唯同意了,两人就近找了一家餐厅吃晚饭。
“她和你很熟吗?”少冉一直陷在痛苦的情绪里,何乐唯好奇地问他。
“她是我以前的女朋友!”少冉承认。
“为什么不介绍认识下?”何乐唯大方地问。
“她还有事!”少冉不想继续聊羽禾的事。
两人吃饭的时候,话很少,吃完饭,少冉请何乐唯去自己住的地方坐坐。
他没有别的意思,一旦想到羽禾,总逃不开他们一起居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