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朝准备好走进去,一脸温暖的微笑,看着讲台下的同学,声音饱满地说道:“同学们!大家都好吗?我又来看你们啦!”
“我们都想你啦!”
“你好久没来!”
“我还做梦梦到你!”
孩子们都很朴实,围着尔朝,大家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美珍看着大家热情地和尔朝打招呼,自己也是一脸幸福表情,她站在尔朝身边,随着孩子们的目光追随着尔朝的身影,她的目光里有温暖得暧昧的深情,这种深情超出了友谊超出了感激,超出了世俗,也超出了情侣,这种深情看起来并不热烈,平淡的就像仰望自己钟情的爱人。
羽禾为自己的意识感到羞涩起来,她希望是自己误解了她。
“我也很想大家,今天过来带了一些换季的衣服,等下让美珍老师发到大家手中。马上天气就要变凉了,我不希望大家冻着饿着!”尔朝环视教室四周,看到有的窗户松松垮垮地挂在墙上,有的玻璃已经被调皮的学生无意中打碎。
“我看我可以为你们做点什么!”尔朝说着就走了出去,找到了工具。
“同学们,段叔叔要帮我们修理窗户,大家给他帮帮手吧?”美珍看着下面的学生,高兴地说道。
尔朝对这里的环境并不陌生,找到工具,然后再次来到教室,开始修理门窗。
他脸上没有多少喜悦,或者谈不上高兴的表情,他一直紧绷着脸,严肃又认真地做起事情。
大小不一、男男女女的学生围在他身边,一个个脸上洋溢着自认而亲切的幸福笑容,扶着桌子的,扶着椅子的,还有帮忙找钉子,搬过来备用的玻璃,刚才还在上课的学生们,马上就变成了一堂生动的公开课。
美珍走出人群,来到羽禾身边。
羽禾对她友善地笑笑,她一直站在人群外面,像一个陌生的客人,此刻她随美珍一起来到教室门前的一段粗壮的砍倒的杨树前,然后就在横倒在地上的杨树上坐下来。
“你是这里的老师?”羽禾没话找话地说。
“是的!”美珍拘谨地回答。
“这里的空气真好!”羽禾开始搜肠刮肚地找寻赞美的话。
“是!”美珍忧伤而真诚地笑着。
“这里只有你一个老师吗?”羽禾好奇地问道。
“是!来这里上学的都是附近留守在家跟着老人住的孩子!他们没有办法到大山外面去上学!”美珍说了第一句比较长的话。
“我知道!有些事情总是让人无可奈何特别是孩子!”羽禾由衷地感到同情,她自小在小县城生活,当然也清楚家庭条件不好的孩子生活的艰辛。
“你是段先生的女朋友?”美珍的语气几乎就是肯定的,虽然带着一份压抑的无奈和悲哀。
“你看出来的?”从见到美珍,羽禾和尔朝还没有正式说过话,她好奇地问。
“他从来没有带别人来过这里!”美珍眼神深沉地注视着前方,忽而看一眼羽禾,安静地说道。
“就算是吧!”想到和尔朝的关系,羽禾脸上略过一抹甜蜜。
“他经常来吗?”羽禾很想知道尔朝和这里的关系。
“不是!已经很久没来啦!”美珍微笑着摇摇头。
“你想他来吗?”羽禾感觉到美珍对尔朝有种深深地依赖。
“是!”美珍的声音清晰而坚定。
“平时可以给他打电话!”羽禾尴尬地说。
“没有!从来没有!”美珍再次摇摇头。
“为什么?”羽禾不解。
“有些人不需要联系!谁都知道谁!谁都了解谁!”美珍说了一句很深刻的话。
“你和尔朝怎么认识的?”羽禾犹豫地问道。
“很久啦!我上学的时候,家里很穷,后来政府将我们贫困生的信息带出去了,很多人知道都得到了资助,是段先生资助我,一直到毕业!他当时问我毕业后准备干什么?我说自己想回去当老师!我毕业的时候他就盖了这所学校!每年都回来看学生,送学习用品还有衣服!他知道这里的孩子家境都不是很好,一直负担大家的生活费!”美珍眼神里充满了对生活的憧憬和希望。
“你喜欢他吗?”羽禾忍不住说出自己的怀疑。
“喜欢?我知道,这个世界上,他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一个人!”美珍语气里充满伤感,尔朝对她所有的帮助都因为怜悯,这么多年,这种帮助从来没有得到过质的升华。
“他知道吗?”羽禾不知道尔朝对美珍的态度。
“不!他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他选择做的无数个好事中的一件!还有这里的孩子!也是需要他帮助的人!我知道,他很累!他不想操这么心!可是他又放不下!”美珍眼角湿润起来,她将眼睛闭上了一会儿,控制住了踊跃的泪水。
“以后,我们会经常过来!”羽禾被美珍的情绪感染,动情地说道。
“不用!每个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生活!每个人都不能靠怜悯和同情过一辈子!”美珍说的第一句话指尔朝第二句话说的是自己,她看起来无比的脆弱却又无比的坚强,也许羽禾的到来摧毁了她美好的梦想。
羽禾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两人都沉默下来,注视着远处连绵的大山。时间在流逝,可是在这深山里,时间的流逝尤其的慢,好像永远也过不去一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人们每天重复着一样无助而困难的生活,忍受着冬天的严寒和夏天的酷热,在恶劣的环境里挣扎着生存下去。
尔朝修理好窗户、玻璃、桌椅和黑板,然后陪大家说了一会儿话安排了一些事情,才走出来找两人。
没有多余的客套话,他告诉美珍行李包里有学生冬天穿的羽绒服,也有买给美珍的衣服,先看看学生的衣服合不合适,他回去后会定一批码数刚好合适的衣服邮寄过来。他说话的时候,大部分时间在看周围的环境,偶尔看一眼安静的美珍,却不带任何感**彩,美珍对他的话从不提不同意见。
此刻,美珍略显惆怅地看着他,冬天还早,却把冬天的衣服送过来,那么一直到冬天都不会再来了,是吗?
美珍什么都没说,跟着尔朝走出小小的院子,孤独单薄的身影,看起来更加瘦小。她固守的整个青春都源于尔朝不求回报的爱。
尔朝一直沉着脸!不知道是什么话都不愿意说?还是无话可说?他一直没有好好看美珍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