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就是觉醒之后的战力?”
虞兆看着远处的夸父,目瞪口呆,不禁问道。
“觉醒?”星元道长倒是笑了笑,“谁告诉你,夸父只有觉醒战力的?”
虞兆一怔,旋即反应过来,眼中更是多了几分复杂。
夸父这是已经觉醒之上了?
“觉醒究竟是什么?”
虞兆有些好奇。
他想到了公司规定的觉醒任务,更想到了那遗族人对他说过的话,“你不想觉醒了?”
“你也应该知道,觉醒就是突破凡人属性的极值,也就是突破种族的极限。”
“当然,它还有另一种说法……”星元道长看着虞兆,说道。
他的表情依然有些复杂,欲言又止的。
陶怡菲出口说道“觉醒不过是对你天赋的一次升华而已,更重要的是一种认知和探索。而公司开出的觉醒步骤,只不过是为了降低觉醒的难度而已。”
虞兆沉默,想着他的“狗屎运”天赋。
到现在为止,他还是摸不清楚这个天赋究竟是什么。
要说它不灵吧,每逢关键时刻还真的能够及时出现,强行救场。
可要说它灵吧,平日里偏偏是装傻充愣,死活不出来。
况且,运气这玩意偏偏是虚无缥缈的,虞兆自己都不知道到底通过幸运属性获得了什么好处。
“时间快要到了……”星元道长看了看远处的那轮骄阳。
即便夸父是觉醒之上,能够改变天象。
可说到底,他还是一名主播,能够拖延住公司这么长久已经是殊为不易了。
而现在,在无穷无尽的水浪冲刷下,太阳终于黯淡了下来。
“我等会激活这怨念,然后世纪之花也会同步苏醒……”
虞兆点了点头,可是不禁闪过一丝疑惑,隐约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然而,星元道长装作不知道虞兆的疑惑,继续说道。
“记住,如果让怨念蔓延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郑萱忍不住多了一嘴,“会变成什么?”
她曾经与这污染之力正面接触过,对于这极致的疯狂和扭曲有着格外深刻的体验。
“万物会在极端的疯狂中走向灭亡,到时候,一切都将沉寂。”
星元道长并没有看向郑萱,他只是说着,忍不住瞟了几眼那轮太阳。
虞兆闻言一怔,他莫名想到了那处充满死寂的世界,想到了那个穿着青铜铠甲的乔。
那就是说,乔的那个世界就是……
“没错,那个坐标,正是上一次大逃杀发生的世界,那里只剩下了死亡。”星元道长看穿了他的心思,肯定了他的猜测。
还没等虞兆细品这句话。
而此时,天际为之一暗。
星元道长的脸色也是一暗。
那轮太阳,彻底熄灭了。
旋即,他看向了虞兆等人,朝着他们点了点头,手中那团猩红色的光团终于飞向了那轮月亮。
那轮月亮自从被晓峰从天空中拽下来后,就一直安安静静地挂在树梢上,不见有什么异动,只有无数张人类的脸静静地凝视着虞兆他们。
直到这光团没入其中,洁白的月亮才霎时间变了颜色。
如同一滴红墨水坠入水中,猩红色在月球表面变幻莫定。
眨眼间,一股邪恶气息扑面而来。
污染之力朽坏了当初遗族人留下的封印,海量的怨念喷涌而出,如同瀑布般肆意汪洋。
星元道长站在虞兆他们面前,看着不断膨胀的红雾,踏出了一步。
道袍无风自动,签筒里的竹签不安分地碰撞着。
他是个会算命的刺客,是个伪装成道士的占卜师。
他自然懂星相。
天空中没了月亮,少了太阳,还有星辰。
“今日解签,黄道吉日,诸事皆宜,百无禁忌!”
星元道长大笑着,抬手一招。
天际再度黯淡,失却了日月之辉,寥落的星辰也终于出现在了天空中。
它们散落天际,但在这时,虞兆却只觉得它们之间似乎有某种联系。
仿佛是一盘棋局。
星光垂落,皆汇聚于星元道长的手指。
这一刻,星元道长须发皆张,表情肃穆。
竹筒里的竹签尽数鱼贯而出,眨眼间搭成了一个简易的棋盘。
那些星光被他变成了一枚小小的白子。
然后,他轻轻地落子。
虚无缥缈的星光在这时却宛若有千斤重,直压得棋盘嘎吱作响。
落子无悔,下定生根。
霎时间,天际再度一静。
“摇星为棋,落子天元。”
原本鹤发童颜、驻颜有术的星元道长此时却苍老了数倍,脸上爬满了皱纹。
他同样在为世纪之花争取时间。
竹签搭作的棋盘上,那枚白子轻轻颤动。
与其说是白子颤动,倒不如说是这张棋盘在颤动。
不时间,虞兆等人能够清晰地听到竹签的噼啪断裂声。
星元道长的实力毕竟不如晓峰,更不如夸父,能够争取到的时间也是有限。
然而,对他来说,能够争取到时间,就已经足够了。
他的时间所剩无几,可激活世纪之花的时间同样不需要多少了。
一股同样磅礴的意志自地底苏醒,它终于开始活跃起来。
地面呻吟着破裂开来,饱经蹂躏的地层在这一刻终于承受不住。
海量的植物触须源源不断地从地层裂缝中涌出,招摇着伸向天空。
“记住,死路一条,莫向外求。”
星元道长感应到了什么,冲着虞兆等人露出了笑容。
他终于坚持到了计划里的时间,而那也就意味着他的时间不多了。
虞兆悚然一惊,他记得那是星元道长给他的两枚签卦。
可若不是星元道长主动提起,恐怕他早就忘了。
然而,星元道长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提起这卦象?
虞兆还来不及思考,却听到了一声爆鸣声。
棋盘碎了,白子摔落在地。
掷地有声,铿锵作响。
星元道长如遭雷击,张口吐了一大口鲜血,残余的血液顺着山羊胡滴落。
虞兆脸色一变,可还未等他开口说话,却看见星元道长凭空飞起,直奔那轮肆意张扬的月亮!
“今日解签,黄道吉日,诸事皆宜,百无禁忌!”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星元道长才算是显现出了几分豪气。
他是个刺客,是个会算命的刺客,平日里自然做不得引人注目的事。
他甩手,两道流光直奔虞兆而去,然后头也不回地没入了月亮。
猩红色的月亮凝滞了片刻,甚至颜色也略微变淡了些许。
虞兆下意识地接过那两道流光。
是两根竹签,两根他曾经见过的竹签。
一根“死路一条”,一根“莫向外求”。
与此同时,虞兆等人脚下的地面无声地塌陷,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粉色花苞。
它并没有给虞兆他们反应的时间,张口便将虞兆等人吞下。
虞兆等人只觉得脚下一空,强烈的失重感传来,然后直接摔在了地上。
好在,这脚下的地面也不知道是何种材质构成,摔在上面也不觉得痛。
不然,凭着虞兆现在状态,非得被摔个七荤八素不可。
几人爬起,却发现此时此刻,他们居然身处于一个分外熟悉的地方。
一个木质平台。
准确的来说,是世纪之树的木质平台!
只不过,此时的树精已经被杀,整个平台上除了他们空无一人。
在平台中央,那枚巨大的木质心脏还在原处,只可惜它已经从中裂开了。
在诱人的木茬清香中,虞兆不小心瞥见了心脏中的金属光泽。
“那是……”
陶怡菲眼睛一眯,顺着虞兆的视线望去,嘴角抿了抿,“好像是个椅子?”
几人对视了一眼,互相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走了上去。
木质心脏似乎已经朽坏得足够彻底,还没等虞兆他们有什么动作,就自行崩解了。
陶怡菲看的没错,是个椅子。
准确来说,是个黄金色的高背座椅。
更长风小队惊愕的是,那座椅上赫然镶嵌着四枚淡黄色的光团。
那是生命果实!
或者说是世纪之花的灵魂碎片。
四个光团闪耀着,静静地等待着。
虽然没有任何提示,可众人心中不觉有所明悟。
有人得要坐上去操纵世纪之花。
而且,也直到这一刻,众人才能明白,为什么世纪之花能够被遗族称为是终极生物兵器的原因了。
夸父说的没错,他们在造神。
可与其说是他们在造神,倒不如说是他们在拼接神明而已。
在很早很早以前,遗族已经将所有工序完成,硬生生地造出了一个神明——世纪之花。
而这里,正是世纪之花的主控台,也就是真正的核心!
当年的遗族并不是没有料到世纪之花的异变。
他们也留足了反制措施。
只要世纪之花操纵的“容器”重新回归这里,反制措施将会再度剥夺世纪之花,而“容器”将会再度获得世纪之花的控制权。
而那时候,也就意味着,遗族人能够拥有自己的神明,或者说,神明机甲!
只是,他们显然没有想到世纪之花居然会如此怕死,强行将灵魂碎片一分为四。
而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世纪之花错过了那次战斗。
倾注全族之力、耗费了海量资源的武器不能及时踏上战场,这也从侧面宣告了遗族的败亡。
然而,扶摇他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了解了这段史实,居然再度将这世纪之花拼接了出来!
当年未竟的战斗在这时候将会继续上演。
依然是,世纪之花对战怨念之月。
“扶摇他知道我的运气和特殊?”虞兆看见这王座间,往日的记忆片段蜂拥而至。
他霍然醒悟,或许只有扶摇知道,只能凭借他的运气,才能在机缘巧合下凑齐这四枚生命果实。
如果他不参与这个世界,当掘地虫复苏,最后的结果一定是掘地虫彻底污染大地,顺便凑齐了那四枚生命果实。
可那样,没人能够将拥有生命之力和污染之力的掘地虫击杀!
而那样,世纪之花这具神明机甲就不可能出现!
郑萱深深地看了虞兆一眼,“你是遗族人,去吧。”
裴恒武和陶怡菲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在他们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怎么虞兆就变城遗族人了?
虞兆想到了那蘑菇头最后的话,心中略微一沉,然后不觉走了上去。
他的直觉在疯狂地提醒他,赶紧坐上去!
他也知道,头顶的怨念之月也不可能被星元道长控制多久。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他不觉想到了晓峰对扶摇的评价,苦笑。
扶摇最擅长的,果然还是给出不容拒绝的选择啊……
一步又一步,他来到了王座前,看着闪烁的四枚光团,看着造型古朴的高背座椅。
直觉在欢笑着催促着他。
他的天赋降临,让他看到了即将发生的画面。
世纪之花拉拽着怨念之月。
一切,迫在眉睫。
郑萱、裴恒武、陶怡菲屏住了呼吸。
然而,虞兆轻轻地摇了摇头,默默退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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