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那人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虽然是和自身紧密相关的事情，可离开京城之后的这一路上，齐衡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过问。
她有好几次都想主动开口和他说清楚，只不过他仍然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倒是真的不知道让她应该从哪个地方开始说起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对自己的治疗方案没有一开始那般自信了。
这之后会出什么问题，她都预料不到。
“问问他能不能找到我们缺的东西，”她将自己的视线从面前的这一堆杂乱中移了回来，“还有就是，向他询问一下解决之法。”
齐衡并没有出言打断她，她索性将之前想要对他说的都说了出来。
“那位老先生是认识我爷爷的，我之前听爷爷说过，他的医术虽然比不过爷爷，可在疑难杂症方面，就算是爷爷也要甘拜下风。”
只不过在见到真人以前，她还是不能确定他能否帮得上忙。
爷爷的眼光可是很挑剔的，她到了现在更是明白这种挑剔之中还潜藏着爷爷的一份傲意。医术再精湛的人，要是品行不好，爷爷是断然不会和这种人来往的。
因此，她虽然不敢将齐衡的病情全都说出来，透露一部分给他，应该也是可以的。
只不过，一切还是要等见到了人以后才能决断。
时过境迁，就连沧海都有可能被填为桑田，更何况一个普通人呢？
若是这位老先生知晓了齐衡的身份以后又生出点别的心思来，她同样有应对之法。没了这位老先生，她依旧有法子找到治愈齐衡的方法，只是还需要耗费一段时间罢了。
既然答应了齐衡，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帮他治好的。
“你不是计划的挺好的么？”齐衡忍不住伸手帮她撩起垂落到额前的发丝，别到了她的耳后去，“你还在担心什么？”
他冰凉的手碰到了她的脸上，她忍不住抖了一下，很快又伸出两只手来抓住，哈了口气以后又帮他捂住，总算是保住了些许温度。
“我又没说我担心了，我只是怕我们这一次离开了这么就，等回去以后京城里头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了。”
的确，他们这一走就是一个月了，等找到那位老先生回去，更不知道要花费多久的时间。
要是齐辉在这段时间里头生出什么事端来，那就更不好了。
“京城里头，自然有小六他们看着。”
齐衡忍不住轻笑了下，每次见到她这种担忧的神情，他觉得好笑至极的同时，还是能生出一股暖意来的。
要不是她心里有他，是断然不会为他担忧到这个地步的。
她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我倒不是信不过小六，只是，我们这一次离开又没有和齐远说过，到时候万一让他发现了端倪嚷嚷开了，等回去以后就更加麻烦了。”
“你就这么信不过他？”
齐衡忍不住抽出手来戳戳她的额头，满脸调侃的笑意，“明明在京城的时候你就一直劝我，说让我不要将他当做小孩子看待了，怎么到了这，你反倒又转了性子了？”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到时候出了事又不是我扛着。”
他这语气没由来地惹得她心底有些不爽，索性掀开了旁边人支好的帐篷，直接躲了进去。
夜晚的雪山比白天还有寂静些，偶尔只能听见柴火爆裂的声音。四面八方的寒意彻骨，哪怕是缩在最厚实的毛毯里头，凤朝歌仍然是嫌冷的。
真不知道那位老先生一把年纪了，为什么还要跑到这么难熬的地方中来。
齐衡倒是表现得比她要闲适多了，哪怕是在这种地方，他手里仍然捧着一本卷了边的兵书。那本书都不知道被他看过多少遍了，每次都能从里头看出些新花样来。
她撑着脸坐在一旁盯着他，烛光给他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暖洋洋的光辉，看了更让人心底荣生出暖意来。
齐衡偏过头来看着她：“怎么？当真有这么好看吗？”
“对……不对，我又不是在看你。”
她慌忙低下头去，明明都相识了这么久，可在这种时候她仍然是有些羞怯。
“殿下，外头有些情况。”
李忠倒是正好在这个时候打断了二人的甜蜜，板着脸掀开帐篷帘子走了进来，附在齐衡耳边低声耳语了两句。
她在一旁听的不够真切，依稀能听出来，大概是他们后头有只小尾巴，从他们上山后不久就一直跟在了后头。
“是什么人？要紧么？”
凤朝歌的心还是微微地揪了起来，虽说现在跟在他们身边的有这么多人，可这雪山之中地形复杂，若是稍有不慎，引发雪崩可就更麻烦了。
“没事。”
齐衡嘴上虽然这么说着，眼中还是闪过了一丝忧虑之意。
他对自己手底下的人相当自信，可他们并没有在雪地里作战的经验，若是对上当地的土著，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他不能全然寄希望于自己手底下的人，必须要想出个万全之策来才行。
“是属下无能，连累了两位殿下。”
李忠的神色在他们犹豫不决的时候变得越发愧疚，更是连齐衡的眼睛都不敢直视了，“属下应当在出发前亲自处理好那些人的，现如今跟上来的，多半是他们。”
“李大哥别着急，现如今不是还没有结论么？”
凤朝歌朝齐衡扔了个眼色过去，再度开口：“那些人说不定只是和我们同路的，恰巧跟在了我们后头罢了。”
她也知道这样的可能性很小，只是若不是这么说，李忠定然是又要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的身上了。
纵然他们两个都已经表了态，可李忠依然是觉得这件事情过错全在自己，脸上的神情越发颓丧起来。
外头十三等人已经注意到了不对劲，很快就警觉起来，在营地四周打探着，不敢错过丝毫的动静。
在齐衡的命令下，营地里头已经熄灭了大半的灯火，只剩下星星点点的光映在雪地上。
这样的环境下，月亮的光芒倒是越发明显了。
凤朝歌屏住呼吸待在齐衡的身后，悄悄跟在他们后头的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依旧按照原来的速度朝他们营地这边摸过来。
这样鬼鬼祟祟的姿态，肯定是原先待在李忠手下的那伙马贼。
现在看来，肯定是他留下处理后事的那些人出了岔子，如果她没有预料错的话，那些人现如今应该都已经埋尸荒野了。
这些人都是在这一带活动了许久的，对于四周的地势自然是了如指掌。他们见李忠对齐衡如此忠诚，自然是会误会了李忠的意思，以为他不过是看上了齐衡随身携带的财富。
他们可不管什么仁义忠信，他们的眼睛里头只有银钱。
“上！”
那些人摸到了营地边缘以后，再蠢笨肯定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很快都冲了出来，正好暴露在了十三他们的弓箭之下。
还没来得及冲过来，他们就在弓箭的攻势之下死伤了大半。
这群人大概是被那几个憎恨李忠的人怂恿着，想悄悄跟过来将他们洗劫一空，没想到却碰上了一根如此难啃的骨头。
他们若是知道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应该一开始就不会听从那几人的话了。
很快那些人就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一小半的人在负隅顽抗。
“李由，老子纵然是杀不了你，也要拖着你和老子一起死！”
那个有些眼熟的刀疤脸突然从人群之中跳了出来，他身上中了不少箭，依旧嚣张地仰天长啸，笑声更是在雪山之中不断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