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站着?”
她和李忠聊了那么久,他该不会一直都在这里吧?
想起自己刚才在里头和李忠说过的话,她瞬间觉得别扭至极,只好别过脸去,不敢看他。
“刚刚过来,”齐衡低头冲她笑了笑,“都准备稳妥了,这边的东西也一应俱全,明天早上便能出发。”
“是么?”
她心里仍旧是为了齐衡担忧着,可明天一早便要出发的话,她暂且也想不到什么话来劝阻他。
从村子的另一头突然跑过来了一个小姑娘,她嘴里嘟囔着她听不懂的话,脸上全是焦急之意,进屋的时候险些撞到了凤朝歌。
“小心!”
齐衡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那个小女孩刚才念叨的话他多少能听懂几个词,貌似是北齐话中大夫的意思。
“她是在找那位老先生吗?”
凤朝歌同样听懂了些许,抬头望向齐衡,“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帮帮她,你觉得呢?”
“你做你想做的事就好了,无需顾虑那么多。”
他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明白她心里的顾虑所在,可还是愿意放手让她去做。他本来就说过,她在他身边,并不需要为了任何人去改变自己。
再说了,他喜欢的本来就是原原本本的她。
凤朝歌抬头冲他笑笑,努力踮起脚在他耳边开口:“那我过去看看。”
说话间,李忠已经拎着那个闯进去的小姑娘走了出来。
他瓮声瓮气地开口,吓得那个小姑娘又是一个激灵,“殿下,刺客已经被属下擒获!”
“好了,李大哥,放开她吧。她闯进去应当也是有急事,不是故意的。”
许是看着凤朝歌面善又好说话一些,她被李忠扔到地上以后,立马跑到她的身后躲了起来。
纵使有李忠在一旁帮忙,凤朝歌仍旧是花费了大半天的功夫,才从这个吓坏了的小姑娘口中听清楚了原委。
她的祖母刚才忽然惊厥了过去,她哥哥在老人家身边守着,叫了跑的快的她过来,想请那位老先生回去帮忙诊治。
只可惜她来的不是时候,那位老先生已经离开了。
“不如这样,我也是个大夫,我过去帮你祖母看看,可好?”
凤朝歌已经尽量放柔声音了,可她仍然被一旁冷着脸的齐衡和满脸狰狞的李忠吓得战战兢兢。
不过可能是见到了凤朝歌眼里的真诚,她最后还是点点头,走在前头领路了。
“你就不用一起过去了,”凤朝歌将齐衡一把推回了屋内,按着他在火堆面前坐下,“在此处等我回来就好了。”
他要是执意要和她一起进山的话,在这之前,可一定要尽量避开寒冷的地方。
这样做,仍然是不能避免寒毒发作的可能,她只能尽力稳住他的病情。
到了小姑娘住的地方,依旧是一处老旧的毛毡房,处在这个村子较为偏远的地块。
这一路上她总算是问到了小姑娘的名字,她叫玛吉,还有个哥哥叫玛侬。她的父母很早以前便在大雪山里面出了意外,只剩下她和哥哥还有祖母在这个小破屋里相依为命。
她哥哥的性子有些古怪,平日里更是沉默寡言的,所以他们一家在村子里也不是很招人喜欢。这一次若不是迫不得已,玛吉也不会跑到村里来找大夫求助的。
不过,她祖母的病并不算重,不过是常年劳累又没好好休息,所以才会像如今这般积劳成疾。
想要彻底根治的话是不可能的了,只有慢慢修养着,说不定还能寿终正寝。
可看这家人这样的条件,想要好生休养,也是件困难的事情。
凤朝歌可没忘记他们这是在哪里,并没有节外生枝,只是给床上的老人开了两副便宜的滋补药物,让他们兄妹两个至少还有些希望。
“你们,在找人进雪山么?”
在她帮忙诊治的过程中,玛侬一直都在旁边沉默不语地盯着她。
他的个子和李忠差不多高,脸上被雪原上的太阳晒的黑里透红,唯有那双眼睛炯炯有神,看得人心底发毛。
直到她要离开的时候,他才出言用蹩脚的北齐话叫住了她。
“怎么?”
凤朝歌略微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不知道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想要做什么。
“我,可以,进雪山,陪你们一起。”
尽管知道旁边的李忠会说他们这边的话,可他仍然坚持着和凤朝歌开口,并没有让他转述。
“你要知道,我们并不是什么好人,”凤朝歌皱了皱眉头,这么说也只是为了吓唬他,“跟我们进山去会有危险的。”
“你们,给我银子,我,带你们去,那边。”
他比划了好一阵,又拍拍自己的胸膛,“我,很强!”
“李大哥,你和他说清楚吧,若是他真的能用的话,便留下吧。”
她倒是能够猜到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无非是想赚些银两回来替祖母治病罢了。她刚才并没有明说,可是这人粗犷外表下有颗不同于表面的细腻的心,应该早就看出来了。
他既然有这个想法,她倒是不介意成全了他。
刚才见到屋内的东西以后,她倒是能断定这人在雪山中生存的能力应该相当不俗。只不过可能是因为性格太过孤僻,又不善于和村落里的人打交道,所以才会被排挤到如此偏僻的地方。
她对于这一趟雪山之行始终有着隐隐的不安,能多一个熟悉地势的人,进山以后,他们就更多一重保障。
……
他们选择进山的时候,日头正盛。
原本温煦的阳光打在茫茫白雪上,倒是越发炫目了。
凤朝歌眯起眼睛朝前头看去,这么好的天气里面,她能见到的仍旧是只有一片苍茫的白色。白与白之间偶尔有些起伏,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她还是第一次来这么寒冷的地方,呼吸间只觉得自己的眼耳口鼻都冻成了冰渣,用手微微一碰就会掉在雪地上。
她都觉得如此难受了,更不用说原本就不怎么习惯这种极寒天气的齐衡了。
一想到这一点,凤朝歌忍不住快走几步拽了拽他的衣袖,“你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吧?”
“这话,你都问过我好几遍了。”
齐衡无奈地摇头笑笑,握住了她微凉的手,“你要是不信的话,再替我把把脉?”
她摇了摇头,如今他们两个人都穿了这么厚,把脉的话也把不出什么大概来。
齐衡见她脸上的怀疑消下去以后,这才转过头来将视线看向了远处,没有让她见到他眼中一抹隐忍的痛苦。
到了这种地方,要说他一点影响都没受,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四处的寒风吹着,他只觉得自己体内有一股寒意在四处乱窜,每到一处便是彻骨的寒冷。
只是这么一点痛楚,他还是能压抑得住的。
寒毒真正发作的时候可比现在要痛苦百倍,他早已经习惯了。
行进了半日以后,他们已经见不到来时的路了。在这大雪山里头赶路,要是没有一个熟悉的向导的话,到还真的容易迷失在这一片白茫茫里。
在雪山里头,到底是不能随意安营扎寨的。山脚下那个村落里的人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对于哪一处能安全过夜,自然已是烂熟于心了的。
到了歇息的营地里头,这里果然有被人使用过的痕迹。
凤朝歌上前去看了看,火堆早已经冷透,不过其他东西,应该就在两天之内被人动过。
看来,他们选的这条路是对的。
这样下去,应该不出三日,他们便能够追上那位医师前行的脚步了。
找到那人以后,齐衡以后便无需再为寒毒而忧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