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生休息，想吃什么，我等会吩咐了这边的厨子给你做。”
对于她的这副模样，他既是心疼又是无奈。可这种时候，她未必会希望他呆在她的身边。
齐衡只是叹了口气，怜惜地抚了一下她的额头，转身打算关上门出去。
“别走！”
凤朝歌陡然回过神来，刚才了尘大师的那句话，前世种种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她面前回放了一遍。她心中的惶恐再次翻涌上来，干脆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齐衡被她这一下撞得微微后退了半步，但还是很快稳住身形，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怎么了？”
“没，没事。”
她的手用力揪住他的衣服，生怕一松手他便会消失，而这一切都是她的梦境。醒来以后，她还是在冷冰冰的天牢里，被自己曾经至亲至爱的人抛弃。
齐衡手上的温度透过好几层衣裳传了过来，倒是让她感受到了一分真切。
“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了尘大师刚刚说过的话？”
齐衡越发心急如焚，她越是这样一句话都不说，他便越是心中焦急。
“陪我坐会就好了，”她低声开口，语气中难掩恹恹之意，“我没事的。”
她只不过是想着了尘大师刚刚的话，再度回忆起往事有些忧心罢了。那些残酷过往只停留在她的记忆之中，却终究是她亲身经历过的事情，回忆起来仍然觉得心如刀绞。
嗅着齐衡身上熟悉的味道，她还是稍稍安心了下来，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齐衡能够感受到她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起来，他微微低头，瞥见她眼角一滴残余的泪珠，还是轻轻抬手帮她拭去。她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不愿意说，只不过，他现在暂时也不想逼得太紧。
哪怕是睡着了，她的眉头依旧紧锁着，显然又恢复了一开始遇上他的那种紧绷着的状态。
她恨陆家的所有人，这他知道。她现如今会这般反常，肯定是和陆家有关。
凤朝歌这一觉倒是睡得极沉，只是苦了齐衡，一直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不动，双腿如今都有些毫无知觉了。
“你怎么？”
她原本以为，等她睡着以后，齐衡会将她放到榻上去。今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原本是应该去休整队伍的，没想到却在这里白白浪费了一下午。
“看你睡得不太安生，”齐衡笑了笑，“外面的事情自有小六去处理，你不必担心。”
至于叶芊芊那边，他吩咐了小六，她要什么都随便她，只有一点，不能让她过来打扰了他们。
“对不起，我刚刚有些失态了。”
她慌忙从齐衡的怀里爬出来，帮他揉了揉早已僵硬不堪的肌肉，内心却在犹豫着该不该将这些事情都宣之于口。
了尘大师的话，应该是个提醒。
意思是她要是不趁着现在抓紧，以后就会损失掉很多东西么？
她在意的原本就没有多少，更是一样都丢不得的。
“我，我有话想要和你说。”
她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最后只是轻轻地将手指搭在他的手臂上，摩挲着上面繁复的花纹。
“你说。”
齐衡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带来的温度倒是让她坚定了不少。
“你相信，”凤朝歌叹了口气，还是选择了开口，“这个世界上会有死而复生的人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
饶是齐衡见惯了世间奇奇怪怪的事情，如今乍一听凤朝歌这么说，还是觉得她是在开玩笑。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凤朝歌苦笑了一声，“我死过一回，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回到了这世上。”
“你若是不信的话，我倒是不知道该和你怎么解释了。”
的确，这一世已经有了太多改变，很多应该发生的事情都未曾发生。要是齐衡真的要她给出真凭实据来，她当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确实不信，如若你说你重活了一世，为何之前没有半点端倪显现出来？”
他可没听说过凤朝歌从小有何过人天赋展露出来的，在遇见他之前，她一直都是低调至极的。若不是那些种种意外，他都不会发现她是个如此有趣的人。
“其实都已经显现了出来，只是你们察觉不到罢了。”
凤朝歌低头笑笑，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熊熊火光，“我死后，同样没想到自己会睁开眼睛，再度来的时候已经又是我和陆子俊那家伙的新婚之夜。上天给了我这么好的一个重来机会，我又怎么能白白浪费掉呢？”
的确，她死的时候已经是满心绝望，根本不敢想自己还有亲手报仇的机会。
齐衡还是抓住了她话中未曾涉及到的重点，“既然如此，你上一世遇见的是同样的人，那我呢？”
他？
凤朝歌有些心虚地避开他的眼神，她总不可能告诉他，他是被她给毒杀了的吧？
“你不是总问我，为何会对陆家仇恨这么深吗？我曾经嫁给陆子俊以后，在陆家遭受了无尽的折磨，最后甚至在那群小人的挑唆下，被陆子俊亲手杀害。”
她脸上仍然带着那一层坚韧的外壳，眼底闪烁的盈盈水光却足以让人心碎，“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
“往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半点伤了。”
得知了一直以来想要知道的真相，齐衡心中的滋味并不是很好受。他能做的只有牢牢地将她圈入自己的怀中，用实际行动给她带去些许安全感。
“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还好，她这一世遇上了他。
那些萦绕在她心头如同噩梦一般的经历在这一刻总算是烟消云散，她可以明确地感受到齐衡的存在，同时告诉自己，至少这一次她没有选错人。
“齐衡，我饿了。”
说清楚以后，她反倒是有些羞赫。毕竟刚才齐衡说过的那些话字字句句都戳在了她的心坎上，她的心到现在还没有平静下来。
“吃的会有人准备的，”齐衡比她想的还要聪明很多，很快就从故事中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你嫁给了陆子俊，也就是说，我们两个可能并不认识，而我娶的是别人。”
“这才是你一开始想要推开我的原因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原本的八王妃是叶芊芊？”
“我真的饿了！”
凤朝歌就知道，同他说清楚以后，这一点肯定是绕不开的大麻烦。
她要是真的说了事实，就凭借他的小心眼，以后一定是要千方百计“报复”回来的。
“你是觉得，你抢了原本属于她的东西，所以才会愧疚，对不对？”
“我不是......”
“蠢！”
齐衡没好气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他这下倒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你连这些都看不清楚，该不会以为这样就能够铲除陆家了吧？”
“我哪里看得不清楚了？”她委委屈屈地护着自己的额头，“你同叶姑娘原本就是有婚约的，上辈子的时候更是满京城都羡慕的神仙眷侣，怎么......”
“神仙眷侣？这你是听旁人说的，还是自己亲眼看见的？”
齐衡颇为无奈地摇摇头，一时间又有些庆幸。还好他早早地遇见了她，还能够护着她，不让她再经历风雨。
“旁人说了，你就信了？”
那不然呢？
凤朝歌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她隐约觉得齐衡这些话有些不对，却找不出半点反驳的理由来。
“你最开始遇上我的时候，是清楚我身体状况的吧？”
纵使是在凤朝歌面前，他也很少提起自己身上的寒毒，只在必要的时候才会询问一下身体的情况。只是今天既然已经提了起来，那他还是说清楚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