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叶芊芊总算是认出了凤朝歌来。
她眼中闪过一丝愤恨,恨不得直接将凤朝歌推出马车去,让她命丧于此。
“是我又怎么样?”
外头如今都乱成了一锅粥了,凤朝歌当然是没心思去管她心里有什么弯弯绕绕的,还是回过头警告了一句,“别乱跑,呆在马车里,我保证你不会有事。”
“谁要你保证了!”
刚才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分明是齐衡领着人冲散了包围圈将她给救出来的。凤朝歌再厉害,不还是只能呆在这马车里面受人保护,有什么好嚣张的。
凤朝歌没空理她,只是按着自己怀中的几个小药瓶,小心地观察着马车外头的一举一动。
这些黑衣人的数量几乎是他们带着的护卫的两倍之多,不过功夫一般,因此双方现如今勉强还能保持胶着之势。
她的注意力更多地是放在了齐衡的身上,生怕他受了半点伤。
还好,他应当是记得她的叮嘱,并没有很激进。
那边胜在人多,有零散几个黑衣人已经突破了防守来到了马车边上,同护卫在马车边上的侍卫缠斗在一起。
叶芊芊同样在她身后注视着马车外面,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之后,眼中的嫉恨越发深刻。只要凤朝歌还活在这个世界上,齐衡便永远都不会注意到她。
她今天就要凤朝歌死!
想到了这一点以后,她索性狠下心来,狠狠地在凤朝歌身后推了一把。
凤朝歌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身后,被她这么一推,整个人都向前栽倒过去,直接从马车中滚落。一旁的黑衣人根本没有预料到她会突然冲出马车,惊慌之下直接举刀砍了过来。
“朝歌!”
齐衡见状,就算是想要冲过来救她,都已经太晚了。
好在她还是拼尽全身力气,在地上滚了半圈,险险地避开了朝她劈砍过来的刀锋,避免了成为刀下亡魂。
齐衡很快扬手将自己手中的大刀抛了过来,刀直接砍在了那人的脖子上,他的头颅高高飞起,正好落入了马车之内,不甘的眼神还在直直地盯着叶芊芊。
“啊——”
叶芊芊被吓得魂不附体,可那人头偏偏堵住了她的出路,她只能缩在角落之中一动不敢动,小脸一片煞白。
外头的黑衣人眼见大势已去,很快又如同潮水一般褪去。
“没事吧?”
齐衡顾不得有这么多人在场,直接将她揽入了自己的怀中,单手用力地环住了她的腰。
刚刚那一瞬,他险些以为自己要失去她了。
“我没事,”凤朝歌轻轻推了他一下,没能推开,最后还是放弃了,“接下来怎么办?”
这些人出现的时机如此巧合,该不会是?
她并没有将自己的推测说出来,一来,淑妃毕竟是他的母妃,这样的怀疑没有根据,万一传到了宫中只会更加让她猜忌。二来,她都已经想到了这一层,齐衡不可能一无所觉。
他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收拾马匹,到佛寺去休整一夜!”
出乎她意料的是,齐衡并没有准备打道回府,反倒是坚持要将淑妃叮嘱的东西送过去。这个举动,当真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刚才路上那惊险一幕让齐衡至今都皱着眉头,路上更是紧紧拽着凤朝歌的手,就连踏入佛寺的时候都不曾放开。
叶芊芊脸上当然是不满至极的,只是又怕自己刚刚悄悄动的手脚被齐衡察觉,日后会更加惹得他心烦。
她只好将自己的嫉妒都潜藏起来,先把淑妃托付给自己的任务完成再说。
这次按照淑妃的吩咐做好,淑妃定然会高看她一招,日后她才能有机会得到齐衡的青睐。她也知道这个办法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只是除此之外,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刚才之事,应该不是巧合吧?”
齐衡是何等心思缜密之人,自然是一眼就瞧出了不对劲。凤朝歌不可能是那般不小心的人,更不会轻易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
“我不过是一不小心滚出来罢了,让你担心了。”凤朝歌耸耸肩,她当然知道叶芊芊的心思,可因为另外的原因,她却很难像对木浅语那般生出愤恨来。
始终是她先对不起的叶芊芊,夺去了原本应该属于她的位置。
“若是有人要害我,我自会收拾掉她。你还是不要替我担忧了,先收拾好眼前的烂摊子吧。”
她撑着自己的脑袋坐在石凳上,眼神落在了远处打着旋落下的银杏叶上。如今已经入秋,银杏叶都已经变得金黄,倒是好看得很。
齐衡对于她的提醒只是笑而不语,立在一旁盯着她的侧脸,倒是有些出神。
身后有扫地声传来,一个身着暗黄色衣裳的僧人从院外走来,见了他们两个倒是有些意外,但还是了然地道了一声佛号。
“了尘大师?”
见了他,齐衡的态度倒是恭敬得很,凤朝歌见状同样站了起来朝老和尚弯了弯腰,却仍是忍不住好奇地打量着他。
他笑眯眯地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这才再次开口:“贫僧倒是有好几年都没有见过殿下了,殿下近来可好?”
“身上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多谢大师关照。”
听这话,这位大师还曾经给齐衡治疗过寒毒?
如此一来,凤朝歌看他的眼神倒是柔和了不少,不再像刚才那般都是警戒。能够帮齐衡治疗的,定然都是他相当信任的人。既然如此,她倒是觉得自己刚才的小心有些多余了。
“如此甚好,”他又转过头来看着凤朝歌,脸上同样带着那种捉摸不定的笑容,“这位姑娘应该就是近来册封的公主殿下吧?”
“大师不必可以,唤我朝歌便可以了。”
她自然知道她刚才打量人的眼神或多或少有些不礼貌,可这位了尘大师这样的态度,倒是更加让她不好意思起来。
“朝歌么?”
他眼中微微闪过一丝诧异,又冲凤朝歌招招手,“可否近来些,贫僧年老眼花,倒是无用之人了。”
这要求虽然奇怪得很,不过毕竟齐衡就在一旁,她也没有贸然拒绝。谁知道这位大师比她想的还要古怪的多,光是看还嫌不够,甚至还上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他的眼中有着通透的光,一眼看过来,像是能把她心里所有的东西都看穿一般。
“大师,您这?”
凤朝歌又不敢动弹,只能仍由他又拉起自己的手,小心地查看着手心上的纹路。他这样倒是不像什么得道高僧,反倒更像路边上支着摊准备骗钱的江湖骗子。
“这一世,要把握的东西一定要把握住啊。”
他冲她笑了笑,随后又朝齐衡道了声佛号,“天色已晚,殿下可在寺庙厢房休息着,贫僧今日的地还未扫完,先行告退了。”
了尘大师走后很久,凤朝歌仍然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出神。
他刚刚说的话,是察觉到了什么吗?
她原本以为,这样特殊的经历,世间除她之外再无人知晓的。可刚才了尘大师看她的眼神,仿佛已经是看穿了一切。
“朝歌?朝歌!”
齐衡见到她失神的模样倒是有些着急,微微皱着眉头,望向她的时候脸色同样不好看。他隐约觉得,刚才了尘大师的话一定是刺激了她,让她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来。
“厢房在那边,我送你过去休息!”
他强行压下了自己想要问询的想法,只是牵着她的手穿过这一片的佛堂,去到了专门准备的厢房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