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湿透了的衣服贴在身上难受异常,更糟糕的是,她发现自己身上开始滚烫起来。
淋了雨又吹了风,再加上近日来劳累过度,她这身体顿时变得不堪一击。
“凤姑娘上山之后,还没有回来?”
齐衡带着人忙碌到了傍晚,这才发觉凤朝歌还没有回来。
她原本和他说过,上山大概一两个时辰就能够回来。这边的村民也提过,这山路并不是很难走,所以他才会放心让她一个人上去的。
“我们也不知道,下午的时候以为,下起了大雨,凤姑娘早就回来了,只是刚才才发现,她好像一直都在山上……”
小六硬着头皮,不敢直视齐衡的双眼。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他的疏忽。他们这次带过来的人手实在是不够,要不是有村民来说一下午都没有看见凤朝歌,想问问晚上要给那些病人熬什么药送过去,可能到现在都不会有人发现这件事。
可现在说这些始终是晚了,凤朝歌还在山上,若是出了什么事,恐怕他们都会遭殃。
“还不快去找?”
齐衡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并没有责怪他们。他也知道,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先将凤朝歌找回来再说。
下过雨后的山路越发难行,齐衡却顾不得这个,连忙带了人朝山上搜寻过去。
最后,终于在一棵大树下找到了已经陷入昏迷之中的凤朝歌。
“朝歌!”
齐衡匆匆忙忙的跑过去,将她打横抱起。
凤朝歌在迷糊中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很快又头一歪昏了过去。
“她身上怎会这么烫?”
齐衡在床边急急踱步,后面跟着的车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今天都没有赶过来。这小县城里面,都找不出什么像样的大夫来。
凤朝歌自己就是技艺绝伦的大夫,偏偏在这个时候昏迷不醒,也没办法替自己治病开药。
“小人,小人不知,这位姑娘应该只是感染了风寒才会如此,小人已经让人去熬药了,可可这退热之法小人都已经用上了,还是未能见效!”
那位被临时找过来的大夫替自己捏了一把汗,他是见过凤朝歌的医术的,自然清楚,她要比他厉害上百倍不止。
“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
这样的高热若是持续一晚,恐怕她人都会被烧傻了。
“金银花,防风,连翘……川穹,陈皮,将这些三碗水煎成一碗,可退热……”
床榻之上的凤朝歌轻声开口,声音听起来气若游丝,更加让人忧心。
她其实还是存了几分意识的,知道自己现在这样的情况,若是不尽快将高热退下去,肯定会有生命危险。
齐衡皱眉:“她在说什么?”
“这,这位姑娘好像是说到了一个药方,小人这就去抓药来!”
等那大夫走出去后,红秀又从门外端了一盆冷水进来。这法子虽然对退热没用,可至少也能缓解一下凤朝歌的痛苦。
冰凉的毛巾敷在她的额头上,没过多久就变得温热起来。
“我来吧。”
在红秀错愕的眼神中,齐衡捞起水中的毛巾来拧干。有水珠溅在他的衣服上,他都没有去在意。
凤朝歌躺在床上,高烧烧得她满脸通红。毛巾冰凉的温度或多或少的缓解了这种痛苦,她下意识的凑过来,手指轻轻的抓住了齐衡的衣角。
“别走……”
齐衡还以为凤朝歌想起了她的爷爷,正准备开口回应,又听见了她的喃喃自语:“齐衡……”
怎么会是他的名字?
齐衡微微一愣,再度看向她的时候,眼中已经多了几分柔情。
恐怕,凤朝歌没他想的那么迟钝,她只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内心的想法罢了。
“殿下,红秀先告退了。”
红秀在一旁听得真切,掩嘴轻笑,“红秀和小六就在门口等着,殿下若是有什么事,吩咐一声便是了。”
眼下凤朝歌还是这样,他们自然不敢离得太远。
“嗯,知道了。”
齐衡已经握住了她的手,手心的温度不似之前那样滚烫,这变化总算是让他稍稍放下心来。若是真的高烧不退,他便要考虑先行将她送回京城去了。
她现在这样,断然不能留在这里。
红秀走后没多久,凤朝歌就已经悠悠转醒。“殿下……”
她还有些茫然,高烧烧的她全身酸软,醒来之后,竟然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自己的手正被齐衡给握着。
齐衡面不改色的将她的手放回了被子里,这才低声开口:“怎么样?以后还敢不敢一个人乱跑了?”
他原本是打算给她安排两个人,陪着她一起上山的。若不是她拒绝了,也不至于如此。
“对不起,麻烦你们了。”
凤朝歌垂下眼眸,眼里盛满了不好意思。她并不想在这个紧要关头麻烦齐衡,这一病,也不知道会耽误多少事。
“麻烦倒是不至于,”齐衡替她掖好被角,手指轻轻蹭过她的脸颊,“你好生休息,就是最对得起我的了。”
她脸颊微红,也不知道是感冒发烧烧的还是羞的。
什么叫对得起他?
他们两个的关系,明明还没有到这一步好不好?
“对了,我昏睡了这么久,那几个病人怎么样了?”
凤朝歌上山去就是为了寻找他们得病的源头,可也没想到会遇上急雨被困山中,最后自己还淋雨生了病。
“他们都没事了,”齐衡按着她的肩膀,示意她躺回床上,“服过你开的药之后,症状已经缓解了不少。有些病的轻的,我已经下令让他们的家人先领回去了。”
一听说不是瘟疫之后,这里村民的惶恐感立马减少了三成。
他们一个个的都对凤朝歌感恩戴德,如果不是因为她现在还病着,恐怕房门外早就站满了前来感谢的人了。
“这就好,这就好,”凤朝歌拍拍自己的心口,总算是有一件事已经尘埃落定,“我还怕他们出了什么岔子,又会加重病情呢。”
“所以,你先好生在这里将养着,外面的那些事情先不用去管了。”
齐衡依旧是板着一张脸,没好气地看着她,“来之前不是答应过我,说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吗?”
“我这不是太过着急了吗?如果能够早些将这发病的源头找出来,那殿下接下来想要做的事情,不就容易的多了吗?”
她刚刚病好,情绪还有些脆弱,被齐衡加重语气这么一吓,眼中竟隐隐有泪花泛滥。
“我又不是在凶你,只是想和你好好说话,让你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罢了。”
齐衡一见她这样,只好无奈地放柔语气,“你放心好了,这次的事情,哪怕做不好,我回去也不会受到任何的惩罚。”
“况且我不是答应过你吗?日后一定要将这天下治理得海晏河清,给百姓一个盛世太平。到时候,你还要替我做见证,不是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她瘪瘪嘴,脸色微红,并不是很想承认。
从小到大,感冒发烧之后,她就会有这个毛病。小时候爷爷总会笑话她,说她是平日里将自己压抑得太久,才会在这种时候格外脆弱。
她已经有很多年都没有着凉发烧了,都已经快忘了这种感受。
“我可不管你记不记得,答应了我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齐衡微微俯下身来,一双含笑的眼眸看着她,“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希望在我身边的人是你。”
他手伸过来,动作却没有她预料之中的那般唐突,只是替她撩起落在肩头的一缕发丝,轻轻的放到身后去。
“好了,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