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怎么是好?”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纵马进入了密林深处。高大的树木遮挡着阳光,这里一看就是人迹罕至,她连来时的方向都分辨不清,更遑论出路了。
这样下去,她非得困死在这里。她身上可没带什么信号弹,这林子里棵棵大树都长得一样,做了标记也很容易被路过的人无视掉。
远处隐隐有马蹄声传来,凤朝歌连忙驱马过去,看清楚来人后又愣了一下。
“殿下?”
看见她完好无损,齐衡这才松了一口气,“我怕你跑的太远找不到路,这才一路跟了过来。走吧,我带你回去......”
“小心!”
她身后有箭矢破空而来,齐衡自马背上脚尖连点,揽住她的腰便朝一边飞掠过去。他们才离开马匹,立刻又有三四根箭矢疾射过来,全都深深钉入了树干之上。
“殿下,用这个。”
她这回出来自然是带了不少的防身毒物,干脆从怀里的瓶瓶罐罐之中掏出毒性最猛烈的一种,交到了齐衡手里。
齐衡会意,用内力将小瓶子朝箭矢来时的方向扔过去,那瓶子碰到树干立马炸裂开来,白色的烟雾从里面袅袅升起。
与此同时,那边有好几处黑影倒地,已然断气。
“解药。”
凤朝歌抽空从怀里找出解药来,先是自己含了一丸,又给齐衡塞了一粒进去。她柔嫩的指尖不小心擦到齐衡的薄唇,痒痒的触感顿时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身后仍旧有箭矢追来,不过已经没有刚才那般密集。
他躲避不及,有一道顺着手臂擦过,划破衣服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身后那些人的轻功不是很好,齐衡两三下便甩开了他们,找了一处隐秘通风的山洞躲了起来。
“殿下,您受伤了!”
凤朝歌这时候才注意到,齐衡手臂上的那一道擦伤四周已经变得乌青。那箭锋上肯定淬了毒,而且不是一般的毒。
她顾不得其他,连忙从里衣下摆上撕下长长一条来,将他伤口上方给紧紧扎住。又从散落了一地的瓶瓶罐罐中找出几瓶解毒的,一股脑给他撒了上去。
“那些人应该是冲着我来的,我倒是没想到他们会这般紧追不舍,抱歉,连累你了。”那药粉撒上去后的刺痛入骨,齐衡依旧面不改色,从脸上甚至看不见一点痛苦。
凤朝歌心里却很清楚,提到连累,反倒应该是她连累了齐衡才对。如果不是她,他也不会找过来,更不会被那些贼人抓住机会有机可乘。
齐衡的脸上露出一抹尴尬之意来:“对了,你可还记得来时的路?”
他原本是记得的,只不过刚刚为了甩开那群人随意地选了个方向,现在到了哪里他也很难分辨得清楚。
“殿下,这里我是第一次过来。”
凤朝歌比他还要无奈,她记路的本事本来就不怎么样,在这林子里转了这么久,早就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也罢,齐远他会带着人找过来的,别怕。”
齐衡还想着安慰她两句,触及到她的平静脸色后,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多余了。她是连见到死人都面不改色的,又怎么会怕这些。
“殿下先在这里休息片刻,”凤朝歌看着他手上的伤,心里始终有些愧疚,“我出去找些吃的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
注意到她诧异的神情,齐衡一挑眉毛,“怎么,我伤的是手又不是腿,总不至于动弹不得。再说了,万一你一个人过去,又找不到回来的路,我怎么办?”
凤朝歌脸色微红,倒是没再拒绝他。齐衡手上的伤口经她处理过,那毒一时半会也应该不会发作。她只需要时刻注意着,想来不会有大碍。
“既然如此,殿下可知道如何找水源么?”
她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想去找一处活水给齐衡清理一下伤口。再说他们晚上在这里,要是过夜的话,没水喝也不太舒服。
“等等。”
齐衡闭上眼睛,凝神静听了片刻,这才抬手指了个方向,“那边,我听见有泉水的声音。”
在这四周的一片寂静里,潺潺泉水的声音异常明显。
“那我们就去那边吧。”
摆脱了那些烦人的杀手后,凤朝歌倒是发现这密林里面的风景挺不错的。接近傍晚,远处还能听见悠扬鸟鸣。
他们的运气更是可以,泉眼里面还有几尾小鱼,齐衡又在泉水边上找到了两只前来喝水的兔子。
“殿下先坐着,我帮殿下清理一下伤口。”
凤朝歌又在泉边看见了止血的草药,索性都摘了过来,在清洗干净的石头上用力捣碎,又将汁液混合着草碎敷在了伤口之上。
她没带纱布,只好再次撕下自己的里衣来,将齐衡的伤口好好包裹好。
“等回去了,殿下可得赔我几件新衣服。我这可是新定做的衣服,还没穿几天呢。”
一件好好的里衣被撕了打扮,凤朝歌当然是心疼至极。
齐衡眼中恍然出现一抹白皙,连忙偏过头去,“等回去了,别说一身,就是你要将王府的上好锦缎都搬空了,我也没意见。”
“说定了,殿下到时候可不准小气!”
她冲他粲然一笑,又麻溜地将两只兔子扔给他,自己用找来的宽大叶子包裹着几条鱼,顺原路找回了山洞之中。
再次回到山洞的时候,可谓是满载而归。
凤朝歌手脚麻利地掏出绑在靴子上的匕首,给那两只兔子剥皮放血后用树枝串起来,涂了她随身携带的香料后放在火上炙烤。她还顺手从路旁倒塌的竹子上砍了两节竹筒下来,用那几尾小鱼煮了个香喷喷的鱼汤出来。
看完她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操作,齐衡只觉得目瞪口呆,“凤姑娘以前,可是经常在这荒山野岭之中生存?”
不然,她的动作怎么会这般熟练,看着比一般的山野猎人还要娴熟。
“殿下这说的是什么话,”凤朝歌愣了一下,手上的动作更是停滞了好一会,“我不过是什么都学了一些罢了。”
要是换做任何一个人有她这样的经历,也会对很多事情熟悉至极。
火光舔舐着她手里的烤兔肉,阵阵食物的香味从那一块飘散出来,引得人垂涎。
凤朝歌又朝上面撒了些盐巴,这才将其中一只递给齐衡,“可以吃了。”
这烤兔肉光是看上去就金黄酥脆,上面还有一滴滴的油脂滴落下来,每一滴都带着一股油脂特有的香气。一入口,鲜嫩兔肉的味道瞬间占满了口腔,让人欲罢不能。
“这东西,回去之后可以考虑放在酒楼里面。”
齐衡两三下便解决了一整只兔子,兔肉的滑嫩和鱼汤的鲜甜在唇齿间流连,简直是人间绝味。
“这倒是,不过目前可不是兔子最肥美的季节,等冬去春来的时候兔肉才算是最好吃的。不过,倒是不知道京城里的人会不会接受这种的。”
这些野兔子大概平日里是不会有机会端上餐桌的,毕竟都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穷苦人家才会去吃这些东西。一般的富贵人家,恐怕是看不上的。
“能不能接受,倒是可以先试试,”齐衡朝火堆里丢了几根树枝进去,原本熊熊燃烧着的火焰更是窜了上来,“酒楼和药铺,你不是经营得很好么?”
他可是眼睁睁看着凤朝歌将原本快要破败的酒楼经营成现在这样,还有那家药铺,已经隐隐有超越京城其他药铺的局面了。这些,可都是她一个人的功劳。
她并没有因此居功自傲,反倒还越发谦逊,这本身就足以说明她的气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