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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账外响起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有一瞬间的静谧,之后却是更多的破空之声袭来。

    陆寻风闪躲着往门口而去,挽了个剑花,顺手取下挂在墙上的弩箭,对着账外不停闪动的身影攻去。

    又是几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剩下的人似乎是怕了,又似乎是被激怒了,攻势越发猛烈,只是战圈却渐渐往大营门口移去。

    “想走?”陆寻风飞身而起,挡在几人的面前,“休想!”

    说着,手起,剑光闪过,又是一条剑下亡魂。

    几人打斗,这样的声音怎么可能不惊动一向浅眠的几位领头之人?

    前不久被陆寻风罚了军棍的左前锋一见黑衣人手中的那半月弯刀,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狂妄鞑靼!竟然还敢来我营中撒野?!”

    左前锋一向是个冲脾气,这下子更如同点燃的炮仗,一把就拿过身旁的弓箭,“陆将军,我来助你!”

    有了左前锋相助,这场斗争自然很快完结,面对众人的关心询问的目光,陆寻风甩甩剑尖的血,收剑入鞘,“这鞑靼的礼物太过独特,我可消受不起,你们把头割下来,装在盒子里面,我们也要给鞑靼一个惊喜才是。”

    阿里库奇收到这个所谓的礼物自然是怒不可遏,当即修书一封让人带去陆寻风营中,言说各种不服,从国家到民族,义愤填膺,其中心意思也不过是想要和陆寻风一决高下罢了。

    信到的时候,陆寻风正和一众将军在大账内讨论作战方案,一看这信,当即炸开了锅,众人七嘴八舌的,都不愿意陆寻风去赴约。

    原因无他,只因这鞑靼向来狡猾,说是要二人单打独斗,可还不知背后究竟藏了多少陷阱。

    等到账内安静下来,陆寻风这拿起了信,瞄了几眼后,那信便在手中皱成了一团。

    “既然鞑靼将军阿里库奇热情邀请,我自然是要去赴约的。”

    短短的一句话,其中包含的气魄却听得再场的人浑身一震。

    近日,前方战场陆续传来陆寻风勇夺城池,英勇无敌的捷报。皇帝龙颜大悦,想到多日未见陆婉,便高兴地对身边公公道“摆驾清辉殿。”

    此时清辉殿内,陆婉正坐在小院内看书,一身淡黄色的拖地长裙,粉色轻纱自然垂落于手腕处,眼眸似含春水,仿有清波在眼底流盼。

    这时,一名奴才走过来道“启禀娘娘,皇上正在前往清辉殿的路上,请娘娘早做准备。”

    陆婉惊奇皇上许久未来,此时怎会突然前来,但心里仍然是高兴的,对那名奴才说道“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陆婉接着

    眸光一转,看向绿儿,“你吩咐下去,午膳多准备些皇帝爱吃的。”绿儿应身行礼,连忙前去准备。

    皇帝走到半路,忽听一道柔声传来“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皇帝见是夏嫔,温和道“身子可好些了,你且退下吧,朕要去看看婉妃。”

    夏映之听后,眉目似蹙非蹙,想到陆婉那娴静花容,婀娜身姿外加知书达理,蕙心兰质更是吃醋不已,却也自愧不如。

    夏映之低头眼珠一转,抬头对皇上巧笑嫣然道“皇上,嫔妾最近尝试做了一些新奇糕点,尝着别有滋味,想请皇上也去我那里尝尝,况且陆将军此时正在外打仗,婉妃娘娘又是她的妹妹,想来此时正担心哥哥安危,怕是不能好好服侍皇上啊。”

    皇帝还在犹豫,毕竟已经派人通知了清辉殿,若是中途不去恐怕不太好,可夏映之此言也不无道理。这般想着,皇帝一时之间便有些拿不定主意。

    夏映之见皇上快被说动,立马又变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拉着皇上的衣袖戚戚地说道“嫔妾刚失去了孩子,心中抑郁难解,就求皇上多陪陪嫔妾吧。”

    皇上见她向自己撒娇,还真有点融娇欲滴的味道,我见犹怜,便答应了,当下转身摆驾翠眉居,并让奴才通知清辉殿不必准备了。

    夏映之见皇上答应,心中得意,可惜夏映之刚转瞬之间不可一世的模样却被皇上快速捕捉到,隐下不喜直接前往翠眉居了。

    此时清辉殿里屋,陆婉正对镜梳妆,本是温婉清丽的面容此时填上了一层妩媚之感,恍若倾城。

    丫鬟绿儿掀开门帘轻声道“娘娘,皇上半路被夏嫔拦截前往翠眉居了。”

    闻言,陆婉袖子一挥,将桌上胭脂水粉打翻在地。

    午膳时刻,陆婉没有胃口,气愤不平,便对丫鬟绿儿道“随我去翠眉居。”

    到了翠眉居内,皇上早已离开回到御书房忙理政事。夏嫔出来上前行礼“参见婉妃娘娘。娘娘金安。”

    陆婉一直盯着她,恨不得从她头上盯出个洞来。

    如今她正受宠,婉妃无奈,口气不悦道“免礼。妹妹真是好大的本事,竟然连半路拦截这种龌龊法子也想得出,你不在自己翠眉居里好好待着,当我真的好欺负是吗?难道你以为皇上真的能只疼爱你一人?”

    夏嫔故作疑惑不解“娘娘何意,皇上疼谁爱谁去谁房里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既然皇上能被我说动,你就该好好思量自己到底多少分量,虽然琴棋书画我不如你,但到底皇上更喜欢来我这里,你竟然还过来找我理论,难道你认为皇帝做的决定不对嘛?”

    陆婉就算再知书达理,大度得体也被夏嫔的咄咄逼人,冷嘲热讽失了分寸,更加羞愧难当。夏映之仗着恩宠,接着说道“你哥哥正在外打仗,与其和我在这里争论,不如回到自己清辉殿好好给陆将军祈福。妹妹身体刚恢复好,还很虚弱,就不伺候娘娘了。”

    夏映之说完转身回屋,留婉妃一人在院中伫立,婉妃见自己毫无还手之力,无奈叹息,但骨子里的心高气傲让她没有就此罢休,离开翠眉居后便独自前往如意阁。

    婉妃到了如意阁内,刚才争吵的面红耳赤,此时脸上只剩余红,让人看了竟有些心动,婉妃得体一礼道“参见贵妃娘娘,娘娘金安。”

    紫瑾此时走上前将她扶起,一个灿如春华,一个皎如秋月。

    婉妃叹了口气,向紫瑾说明了今日午时被夏嫔捷足先登,后有找她理论不成的过程,然后问道“姐姐,你来评评理,她此番作为是不是很不得体,我在她之上,却被她冷嘲热讽一番并被赶出,我并无相争之意,却也不愿意被人欺负到头上来。”

    紫瑾听后轻轻拍打她的手背“婉妹妹,我知你是一个知书达理之人,这事她的确做的过分,你我姐妹一同前去,正好我有事要问她。”

    二人走到翠眉居,夏映之不耐,轻轻一礼“参见若贵妃娘娘,婉妃娘娘,娘娘吉祥。”

    紫瑾冷嘲道“我还以为此次你还要将我拒之门外呢,不知妹妹什么时候起,变得越大胆大了。”

    陆婉回头悄悄示意丫鬟绿儿,让她去御书房将皇帝找来。

    夏映之回答道“姐姐何时来过我翠眉居,若是姐姐能来探望我,妹妹一定欢喜相待,姐姐可不要随便冤枉妹妹呀。”

    紫瑾见夏映之蛮不讲理,颇为头疼,又说道“那你不讲礼数,将婉妃赶出门外可有此事?”

    夏映之自嘲一笑“哟,原来婉妃娘娘是去搬救兵了呀,哎,可怜我孤身一人,除了皇上疼爱,竟再无一人能理解我,帮助我。你们人多势重,给我随便扣个什么罪名我也没有办法,我可真是可怜啊。”

    紫瑾见她胡搅蛮缠,只当此事翻篇,说道“今日前来,还有一事,上次你将我拒之门外,这次休要抵赖。前几日死去的那名丫鬟可与你有关?”

    夏映之打了一个冷颤,心不在焉道“什么丫鬟,我一个嫔妃怎么会知道这些琐事,杀人偿命,这么大的罪名娘娘可别乱说,我知娘娘心善,可是在娘娘眼里,我就如此恶毒不堪吗?”

    陆婉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只当紫瑾是找她算账,心中自是高兴。

    紫瑾依旧淡淡说道“你什么身份

    ,还用不着我费尽心思害你,无论你我之前如何姐妹情深,总之人不能枉死,自要有一番公道可言。”

    说完紫瑾平静地看着夏映之,等待她的反唇相讥。

    偌大的翠眉居寂静无声,夏映之闭口不答,表面看起来虽然镇定,实则手上不断冒出虚汗,心里想到了无数个结果,越想越感到后怕。

    紫瑾见她不见棺材不落泪,将腰间藏着的玉佩取出,递到她面前,问道“这玉佩可是妹妹的?”

    夏映之看到,瞳孔隐隐放大,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强装镇定道“此物确实是妹妹的,前些日子没有找到我只当丢了,没想到竟被姐姐捡到了。”

    紫瑾笑问“噢?妹妹想是记错了,这玉佩是我从那死去丫鬟手中取出,想是从凶手身上拽下的,妹妹难道认识凶手?”

    夏映之已经不知如何应对,慌不择口道“定是被那凶手偷了去,想要栽赃陷害与我。”

    紫瑾好奇道“刚才妹妹不是还说丢了吗,这会儿又说被偷,我到底该怎么理解呢?妹妹,我给过你无数次机会,你却觉得理所应当,没有丝毫悔过之意。”

    接着紫瑾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斥责道“你可知罪!”

    与此同时,绿儿正在御书房与皇帝禀告“婉妃娘娘派奴婢前来,说是翠眉居有事发生,请皇上随奴婢移步前往。”

    皇帝见是陆婉有事禀告,而且紫瑾也在,不愿耽搁,放下手里奏折起身前往。

    这边夏映之依然与紫瑾争论道“这玉佩既然能轻而易举到你手中,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想要挑拨我们姐妹之情。”

    紫瑾见夏映之如此执迷不悟,冷声道“既然你我对此事有所争论,那便交由皇上来定夺吧。”

    “皇上驾到!”紫瑾话音刚落,这边便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

    转瞬间,夏映之见已无回头之路,便故技重施,眼见紫瑾与陆婉要出门迎驾,一把抓住紫瑾双臂,大喊道“姐姐你要干什么!”然后故意脚下一崴,跌倒在门沿旁。

    此时皇上正巧走进来,紫瑾淡淡朝皇上行礼,然后静静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夏映之,看她究竟要耍什么把戏,夏映之连忙哭道“姐姐,我到底有什么错,皇上不过没去婉妃娘娘那里,你们便来兴师问罪,姐姐眼里原来竟如此容不下我吗!”

    皇上疑惑地看向紫瑾,紫瑾还未开口,陆婉见夏映之恶人先告状,忙为紫瑾叫屈道“皇上明鉴,贵妃娘娘此番前来,是问夏嫔丫鬟被害一事。没想到夏嫔蛮不讲理,还对娘娘出言不逊,丝毫不将娘娘放在眼里。”

    此时紫瑾开口说道“皇上莫怪,

    妹妹与我有些小争执,可能情绪激动,不小心摔倒了。”

    说完便伸手,欲顺势扶起夏映之,“妹妹起来吧,地上凉,就算生姐姐气,也不该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夏映之听出紫瑾话里有话,知道她在警惕自己不要逼她说出真相,夏映之借势而起,却心有不服,还要争论些什么,被皇上打断。

    其实在进屋之前,皇帝就已经看穿了夏映之的小把戏,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对夏映之起了疑心,逐渐不满,但是先安慰二人说道“既然都是误会,就不要再计较了,你们姐妹后宫和睦,才是朕想看到的。”

    此时陆婉见皇帝想暂且压下此事,为了缓和气氛,开口道“皇上之言嫔妾铭记于心,皇上国事繁忙,如此小事还来烦劳皇上解决实属不该,嫔妾知错。”

    皇帝转而安抚道“还是婉妃知礼得体,都退下吧。”

    皇帝说完,又对紫瑾温柔说道“我们一起回如意阁用膳吧。”说完便拉着紫瑾离开了翠眉居。

    陆婉也随之离开回了清辉殿,只留下夏映之悔恨的眼神望向紫瑾那淡然的背影。

    来到如意阁内,皇上拉过紫瑾坐在自己身旁,轻轻将紫瑾一丝碎发拨到耳后。只见她低头不语,脸色红润,眉不描而黛,肌肤如雪,再往下看,婀娜腰肢,俏丽清素,不由想起一首诗来“袅娜少女羞,岁月无忧愁。”

    只要和她待在一起,不知为何,这心中总是欢喜的。

    此时的紫瑾被皇上盯得不自在,开口说道“多谢皇上在翠眉居选择相信臣妾,夏嫔到底如何,想必皇上心里清楚,陆将军为我朝仍在外奋勇杀敌,皇上应当多去看看婉妃娘娘,她孤身一人,想必很是担心陆将军安危,皇上若能陪陪她,定能宽慰她心。”

    皇帝听她说的有理,点头道:“陆寻风不愧是朕看重的人,刚去北疆不过几日就有捷报传来。婉妃与夏嫔,一人怀有身孕,一人刚刚小产,朕都是要重视的。”

    紫瑾点头称是,笑意随之绽开,这一笑,柔情尽显,怕是皇帝早已被勾走了魂魄。

    紫瑾收起笑容,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蓝贵妃和慧妃在冷宫中已被关了好些日子,想必已经思过悔改,皇上您不妨去看看。毕竟此刻蓝贵妃有身孕在身,且算算日子,不过多时便要生产了,冷宫之地寒气甚重,也不知现下她们如何了。”

    皇帝听后,眼神一暗,随即在如意阁用过晚膳后便转路前往冷宫。

    冷宫门前仍是寥落凄凉,只见屋内隐隐有烛光晃动,皇帝心有不忍,脚下艰难。缓缓推开屋门,只见文慧和慧妃两眼无神,表情无助,

    头发凌乱,面上还有灰尘,她们二人见是皇帝到来,感激,祈求,温柔的眼光在脸上来回交错。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二人说完皆留下了酸楚的泪水,皇帝不忍,将她们扶起,并且说道“紫瑾劝朕来看看你们,你们可有何话要说?”

    二人听后,知是紫瑾求情,对紫瑾心怀感激。文慧首先开口“臣妾冤枉,那日,夏映之先是来邀我赏花……”文慧断断续续地说道。

    与此同时,夏映之听说皇帝去了冷宫,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能砸的都砸了,握紧拳头,看向冷宫方向,喃喃道“为什么会这般……文慧,慧妃,你们二人从冷宫出来之日,便是我们真正较量的时刻了。”

    而在如意阁,紫瑾已经准备歇下,她劝皇上那些话,不是为她自己,她对夏映之失望至极,她做这些,只是为了真相与清白罢了。

    夜阑人静,暮色笼罩整个大地,几名太监手持灯笼站在冷宫门口,比起之前倒是有了生机,皇上仍仔细听着文慧地哭诉。

    文慧接着说起“我与夏嫔再一泉池旁停留赏花,然后我们起了一番争论,我正要再说几句,没想到她突然拉住我……啊!痛!好痛啊!”

    话未说完,文慧忽然捂住肚子哀叫,慧妃在一旁被吓到,连忙扶住文慧,帮她顺气。

    皇帝一把抱起文慧往延禧宫而去,并对外面奴才喊道“快传太医!”

    文慧此时不停流出虚汗,皇上握住文慧地的手关切地说道“不要担心,太医马上就来,朕会一直陪着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