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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百鬼夜行_51 初进村落见奇病

    山里的风,山里的星,山里飘着萤火虫的夜,山里片片芭蕉扇弯着身躯承载着的朝露,这是修行者在忙碌的修行之路上的太多的遗忘,而今身在其中,白闹和老树必将有时间去领会这自然的美好,于修行无益,却可安心宁神,明悟得失。

    一路上聊的欢快,互告了姓名,白闹和老树二人也知晓了这名为将头的老人和将未的孩子是世居在这山林深处的一个小村庄的一份子,他们不存在于邳州的百姓花名册中,也没有在那疆域版图上被着重标记出来,他们不受国教的教化,他们不缴圣朝的苛捐杂税,他们猎食野兽,他们种植庄稼,他们自食其力,不亦乐乎。

    不知拐过了多少道弯曲,也数不清往上爬了多长,往下跑了多久,但当天色由昏暗变为黑暗的时候,几百米开外总算是有点点灯光亮起,穿过薄薄的一片林,白闹一眼就看见一排矮小却有厚重的土墙,正中间有一个小小的暸望塔都算不上的城楼,顶层都是木质结构,上面没有悬挂什么牌匾,周围也没有什么护城河的护持,要说辉煌一点的,大概也就是城门了,两人高,靠着两边燃着的篝火的余光可以看清,那是大红颜色的。“来来来,到了到了!”将头招呼了众人一声,当先向城楼走去。不用通报,不用呼喊,有人在顶上露出头来,看了一眼来人后,喊道:“呀!村长回来啦!怎么样?”将头叹了一口气,好似有心无力,回道:“先开门再说吧。”来人再没有什么话语,匆匆忙忙的下去开门了。白闹纵然真气被封,但眼力还是有的,刚刚那城门上的中年男子的说话间眉宇的愁眉不展他尽收眼底,好奇地看了一眼老树,老树只是摇了摇头,比起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白闹不要多管闲事。

    城门开了,那中年男子的身形也全部展现在了白闹的面前,衣着没有什么特殊,长相没有什么特殊,唯一拿的出手的特征就是从胸口经脖颈直接延伸到左脸颊眼角处的伤疤,看着恐怖,可眉眼间的慈善和温和又不是装出来的。一看到白闹和老树正在直勾勾的盯着他看,这中年人赶紧一手遮住了脸山的伤疤,头则撇向一边,他这样的举动,倒让白闹觉得有些惭愧,赶紧上前想要赔礼道歉,却听到这中年人先开口说道:“小兄弟,没有吓着你吧!”这话一出,倒是让白闹分外感动,如此盯着人家的短板属实是不通情理,可人家不仅没有怪罪,反而先声问好,民风淳朴到如此地步让白闹感慨也为其未来担忧。“大叔言过了,我们行走于世间有谁能落得个全身!”将头听到白闹的话,不由的赞赏,将未虽然听不懂但看得出来白闹并没有嫌弃,气氛比之前还要融洽许多。将头大手一挥,说:“请!

    ”中年人也放下了遮挡的手,双手抱拳,一行礼,道:“在下将勇,公子请进村!”

    入了城门,众人还不能稍作歇息,夜间田里无几人劳作,安静的多,行走于其间,白闹只能听到一风吹来“莎莎”的响声,以及田里水流潺潺的声音,泥土气息带着半成熟的植物的芳香钻进白闹和老树的鼻中,让这陷于杀戮的不眠中的二人一瞬间放松了许多。踏过齐人高的作物,再小心翼翼的跳过不到膝盖的蔬菜,总算是有房子露面了,家家顶上袅袅炊烟,户户安乐笑声绵绵,有爽朗的,有拘谨的,有天真烂漫的,笑果然是会传染的,四人互看一眼,无缘无故的笑了起来。在一家院子前,这笑声戛然而止,因为这里面很静,静的诡异,黑灯瞎火,似是没有人居住。将头转过头来对老树说道:“正好,老弟我有一事难以解决,老哥你定是走南闯北能否跟着看看?”老树艺高人胆大,自然应允,跟着进了这不大的院子。许是听到有人进来,屋内一扇门打开,一妇人从里面冲出来,长发只是随意一扎,露着个额头,身材高挺,大概是兽肉大补,酥胸微露,却满足了白闹所有男性的幻想,尤其是身裹一件兽皮,完美的勾勒出了他的身形,这将她美人坯子的底子全都彰显了出来,红唇白牙,鼻梁高挺,双眼大而有神,却是略显红肿,一看到将头回来了,这妇人眼角的泪再也忍不住,甚至步履都错乱了几分,一下子就摔倒在将头的面前,将头赶紧伸手扶住,出言安慰道:“别着急别着急!”

    不出声还好,这一出声,妇人哭泣的心再也停不住了,但纵然伤心深处,也没有错过大事,她断断续续的问道:“村,村长,您,您,您有,有,有办法,了吗?”将头用力将妇人一把扶起,说:“我在山上倒是摘了几株草药,先服下去看看。对了!此行还有两位贵客登门,你速速去生火做饭,不要失了礼数。”女人若是明大体,比相貌更为客人,这妇人一眼看见白闹和老树,行了一礼,问了口味,带着将头给的草药就匆匆忙忙的跑去做饭和煎药去了。将头安顿好妇人,当先向屋内走去,白闹二人跟着,岂料一到门口,就有一股不同寻常的臭味刺的鼻子生疼,稍加捂住,就跨门而入。

    “呵,好大一股药味。”老树忽略了那股臭味不提,只是把这药味单独拿出来说。入眼是一片黑,将头借着些许月光,再凭着记忆,很轻松的点亮了屋里的油灯。白闹一眼就看见这土炕上躺着的男人,倒是俊俏,只是面色过于苍白,将头摆了下手,示意二人靠近,然后一掀碎花被子,刹那惊呆了二人,只见这男子两条胳膊明晃晃的露出两条白骨来,所谓的皮肤和肌肉都化成一堆

    绿色的不可名状的杂志挂在白骨上,而且这绿色的杂志有进一步蔓延的趋向,现在看来,脖子和肩膀上的肌肤也开始退化。“这!这是怎么回事!”白闹惊呼一声,并不是没有见过伤口,也不是没有见过死人,只是这死法太过于蹊跷和惨烈,活生生的把人剃成一堆白骨,他怎么能不惊讶。将头也是被白闹的话问住了,他愣了一下,说:“要是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就好了,我们世居在这里近百年了,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等诡异之事啊!”老树趴在这男子跟前,细细的打量着,说:“这不是病!凡是病,都是从身体内部开始腐烂,再传之于体表,可是被什么所伤?”老树眼不离男子,白闹亦是如此。

    将头赶紧回道:“老哥真是好见识,这男子叫将海,是我们村里力量最大的后辈,前十几天,是他妻子的生日,他为了给妻子送一件好兽皮而独自进山,这一去就是两天没有回来,正在我们焦急之时,外出打猎的人带回了他,当时身体还没有这样,只是腹部有一刀伤。”说着,将头指了指伤处,这时候已经看不清原本的刀伤,很明显的可以看出那里是最先腐烂的地方,继而往上的胸膛出却没有受到什么损害,而是顺着紧靠腹部的双手袭上胳膊,“我闻讯赶来救治,原本以为敷上草药会有点效果,岂料,当晚将海就高烧不退,接着就出现了这腐烂的现象,纵使我查遍古籍,也无法救治,村里一时人心惶惶,将海的妻子更是以泪洗面,若不是他还有气息稍村,恐怕他妻子早已经自杀而随了!”

    “刀伤?是毒,还是奇异的真元或妖元?”老树嘴里默念着,伸手向那腐烂的地方摸去,将头急忙出声阻止,但老树早已经触碰上了,那腐烂的气息一遇到老树的手,顺势缠了上来,眨眼间布满了老树的整只手,白闹见状担忧的看着老树,老树也不管诸人眼神中的种种,任由这气息泛滥,他闭上眼静静地感受着这诡异的气息。将头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拍了一下白闹肩膀,不安的问道:“孩子,老哥不会出什么事吧!”白闹虽然也不敢确定,但不忍心看着这老人的自责加重,宽慰道:“放心吧,没事的!”将头不敢相信,又强迫自己信了几分,心绪才稍微安定下来。

    不出片刻,老树睁开了眼,白闹连忙问道:“怎么样?”老树迷茫的摇了摇头,随意的摆了摆手,上面腐烂的气息就都化为乌有,其间似有烧灼的声音出现,但不重要。将头惊为神人,连忙躬身施礼,说道:“还请老哥救治啊!”老树不等将头说话,早已经将手按在将海的头上,内劲奔袭而出,全部摆在腐烂的边缘,将那气息和将海完好的身体分离开来,然后对将头说:“老哥啊

    ,容我观察几日,我现在也是没有头绪,只能先将他的气息封住。”“好好好!有希望就好!你们坐坐,我去看看饭。”将头赶忙道谢,出去嘱咐将海妻子去了。

    说是坐,其实这家里并没有什么椅子,只有炕,白闹翻身坐在炕上,将将未也抱了上来,看着老树紧皱的眉头,问道:“老头,你真没事吧?”将头不在,老树的也不用端着那沉稳的架子,他摸了摸将未得头,说:“我是没事,可是这将海惨了。”“怎么?我看你不是很轻易的就灭了那些气息了吗?”

    “灭是灭了,可没有那么轻易,你可知道这气息一入身就开始蚕食我的内劲,原本我打算细细感知一下这气息的组成,但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却是让我心里很是没底,只是片刻功夫,我手上的一点内劲就差点被吞噬干净,而且这东西好像还能通过这种吞噬壮大,我不敢冒险,赶紧用调动更多内劲将他一下扑灭!”

    “那你直接将内劲注到他的身体里帮他灭了不就得了。”白闹忽然觉得老树太过于愚笨,沾沾自喜的摇着头。

    老树听着白闹的办法,一拍脑袋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对白闹说道:“真是个好办法,那我给你身体里分一些内劲怎么样?”白闹刚想高兴一下,却感觉老树的这话有什么不对,细想一下,以他现在的境界怎么敢接受老树的内劲,一点就能撑破他的身体,再推之,将海虽然身体健壮,但并不是修行之体,盲目的使用内劲则会直接毁灭他。想到这里,白闹尴尬的一笑,正好又撞上老树那关爱智障一样的眼光,脸憋的通红,不知道该说什么。

    坐在一旁的将未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白闹的反应说明他肯定是吃瘪了,毫无顾忌的笑了出来,然后老树也跟着笑了出来,只有白闹不是滋味。

    正谈论间,将头抱着一个小桌子推门而入,问道:“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啊?”白闹赶忙回应道:“没什么,没什么!”“哦!”人老成精,看白闹那通红的脸将头也知道定是老树嘲讽他了,意味深长的发了一声感叹,屋里的人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来来来,别笑了,饭菜好了。寒乡僻壤,没什么好饭,二位将就一下。”将头也不好意思对白闹多开玩笑,转而对将未说:“回家去吧,你母亲估计早担心死了!”“嗯嗯,爷爷再见,大家再见!”将未道别后,就蹦蹦跳跳的出了门,估计心思还沉浸在那个金钱貂上呢!“婶婶,我回家了啊!”院里又传出来将未和将海的媳妇打招呼的声音。

    白闹目送着将未跑出大门,那个欢快不羁的小个头将他儿时的美好记忆都勾了出来,忍俊不禁的笑了一声,白闹才看见将头弯着身子搬着四个凳子过

    来了,他急迎了上去,在推让声中,帮着忙和去了。

    众人坐定,饭菜也上了桌,还没动筷,将海的妻子就跪在地上,啜泣着,对老树说:“村长说先生有办法治好我丈夫的病,拜托您了,拜托您了!”估计她还有些话想说,只是来不及出口,已经成了个泪人,身形更是瘫坐在地上,白闹离他最近,看见这情形,上前扶起了她,老树也说:“孩子,不要担心,我必尽我所能!”“就是,不管怎么说,有希望就是好事,来,坐下来安心吃饭。”将头也在一旁劝导。

    席间少不了酒,吃的尽兴,将头刚要去取,老树把他的酒葫芦从腰间摘下,本以为不够量的村长却慢慢发现看似小小的葫芦却藏着倒不尽的酒,对老树也是更为敬重。

    “爷爷,婶婶,你们就快吃完了!”门“啪”的一下被撞开,不用看人,听声就知道是将未这孩子,“嗯!咋了?你馋了?”将头喝了点酒,晃晃悠悠的站起来,过去刮了一下将未得鼻子。将未辩解道:“才不是呢!母亲做好了貂肉,要我拿过来给大家吃。”说着,将未就把貂肉端端正正的摆放在了桌子上,然后从腰间解下貂皮,递给将海的妻子,说:“婶婶,母亲说这件貂皮大小正好适合你,要我拿过来给你。”

    “啊!我?”将海的妻子很是吃惊的说道,又赶紧推阻,对将未说:“小未啊,我家里还有皮的,不用,不用!”将未又说道:“母亲说了,如果婶婶说你家里还有皮的话,我就说,你有的是你的,这件是我母亲送你的。”话说成这样,也不好再多家推辞,将海的妻子拿上了貂皮放在了后炕,然后把将未抱到了餐桌上,老树早就撕下一大块肉等着呢,夹到了这个孩子跟前,将未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白闹一切尽收眼底,不由对这小小的村子刮目相看,也对将未那从未见面的聪明过人的母亲有了无数的好感,这一桌子的其乐融融在触动他的心,扫视了一圈,白闹的目光猛然被炕上的将海吸引,暗道不妙,小心翼翼地推了推老树,老树顺着白闹的目光看去,只见将海身上升腾起阵阵烟雾,那是内劲被激烈的侵蚀而溃散的迹象,其他三人不是修行者自然看不到这内劲挥发的景象,“怎么会这么快?”白闹不敢说话,害怕再刺碎他妻子的那玻璃心,只能眼神示意下老树。老树也不知道原因,按理来说,他布置了那么多内劲不可能这么快就被突破的,也是他见多识广,想起这世间万物,不乏有夜间凶猛的事物,便看了一眼外面,白闹坦然。

    老树嘴里喊着还含着貂肉,来不及吞咽,边起身,边说了句:“你们先吃着,将海这病要不间断的治疗,我正好再去看看。”巧妙的避过了众人的发问,将头说了句:“劳心了。”而将海的妻子和白闹则跟在了老树的背后,向将海走去。

    再探,老树说了一句:“果然!”暗告诉白闹自己的猜测被证实,然后快速的凝聚内劲,注进将海身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