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将波斯菊放进一支小烧杯,摆在实验室窗台上。
上官茜正好走进来,不由得一愣,问道:“哟,灵儿,今天怎么这么有情调,居然带花到实验室来?”
灵儿回头看着她笑了笑,故作神秘地说:“这可不是普通的花,这里隐藏着无上的玄机!”
上官茜笑着一撇嘴,说:“得了吧,一朵花,能有什么玄机?”
说着,她凑上去闻了闻。她闻到一阵极淡的清香,淡到缥缥缈缈、若隐若现。那是一种很复杂的香味,似乎有点甜,又似乎有点苦,让上官茜联想到雨后青草地的芬芳,联想到苦丁茶上方的一缕热气,又联想到很久以前自己用过的一款香水,香水的名字很特别,就叫苦菊。
灵儿将她从陶醉中拉回了现实,问她:“老张呢?他现在不是应该脚不沾地吗?怎么没看到?”
这时,老张恰好走了进来,看着两个女孩子说:“谁在说我呢?耳根子发热了!”
他也发现了灵儿的波斯菊,问灵儿:“嗯?怎么带这么一朵花来啊?你姑姑给的?”
灵儿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谁给的,只是,我感觉应该带来。”
老张拿起X光片,转身向外走去,边走边说:“不跟你们说了,你们也别理我!”
女孩子们都喜欢跟老顽童似的老张开玩笑,上官茜也不例外,她调皮地一笑道:“好啊!我们就当你是透明人!”
灵儿一愣,下意识地接口道:“透明人?”
她转脸望向波斯菊。
老张已经走了出去,上官茜也要离开了,灵儿赶紧叫住她:“茜姐,等一下!”
上官茜回头问道:“有什么事?”
“伍云风的尸体怎么处理的?”
“听说联系不上他的家人,只能先在停尸间放着。”灵儿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上官茜很奇怪,“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灵儿闭上眼睛,回想起前一晚的情景。当时,自己拿着波斯菊向家里走去,身后一个身影看了看她,转身离去。现在可以确定,那个人正是伍云风。
灵儿猛然睁开眼睛,大惑不解道:“怎么会?怎么会?”
上官茜关切地走了回来,问她:“怎么了,灵儿?你在说什么?”
灵儿拉着她的手说:“茜姐,你能不能陪我走一趟?”
两人很快来到停尸间,不出灵儿所料,伍云风的尸体真的不见了。
上官茜看着工作人员老刘问:“怎么样,能找到吗?”
老刘皱着眉头说:“奇怪啊!”
“怎么了?”上官茜问。
老刘答道:“请您稍等。小贾!小贾!”
小贾从外面跑了进来,问道:“怎么了?刘叔?”
老刘拿着记录表问他:“你看一下,这是不是你的签名?”
小贾看着,点点头。老刘又问:“可是,这具尸体没对上啊!”
“什么?”小贾有点懵。
“没对上!”老刘有点急。
小贾反复查看记录,突然想起了前一晚的事,他不好意思地皱起了眉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灵儿在一旁点点头,说:“我知道了,当时担架床上是空的,对吧?”
小贾点点头,老刘生气地喊起来:“什么?没有收到,你却签收了?”
小贾窘到了极点,变得磕磕巴巴:“我……我……”
灵儿缓缓走近墙角,突然一转身说道:“哦,我想起来了,当时博士说要他的尸体再做解剖,估计是运尸的人犯了错误。”
老刘不解其意,犹豫道:“可是……”
灵儿一笑说道:“没关系,我们知道尸体的下落了。这些天,如果有人来找,让他来找我们吧。”
老刘更糊涂了:“这……”
灵儿向上官茜使了个眼色,上官茜点点头说:“对!有人来找,让他来找我们吧。另外……”
上官茜压低声音嘱咐道:“没人追究,就尽量不要再提了。”
老刘正在发愁如何弥补这个错误,听了这话,忙不迭地点头应承:“那当然,那当然……”
小贾在一旁,也连连道谢。
灵儿拉着一头雾水的上官茜走出停尸间,上官茜马上问她:“灵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说出来,你别惊讶。”
“难道,伍云风复活了?”
灵儿站住,看着她点点头说:“我昨晚在家收到波斯菊的时候,一直没想明白到底是谁?为什么不愿见我,却还送来祝福?直到刚才那一刻,我隐约看见了那天他复活后的所见,我相信,他就是伍云风。”
这个情况太惊人了,灵儿和上官茜立刻赶回实验室,向百里长风汇报此事。
“真的吗?可是那天,他明明已经摔死了!”百里长风听了此事也不敢置信,“莫非雷公的那一拉,减缓了他的下降速度,所以……”
“有可能,”灵儿想象着伍云风下坠的情景,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或者,至少那一下没有让他真的粉身碎骨。”
这时,百里长风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接通电话:“喂?喂?”
电话那边却没人说话。百里长风诧异地看看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喂?喂?你是谁?请讲话!”
电话那边,却只传来海浪的声音。
海边,一个穿着长款风衣,带着帽子的年轻人正在打电话,电话里传来百里长风的声音:“喂?喂?你是谁?请讲话!”
灵儿眼前突然一片空明,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百里长风说:“是他!”
百里长风一愣,灵儿指了指窗台的波斯菊。
百里长风瞿然一惊,脱口问道:“伍云风?”
风衣人转过身,果然是伍云风,他低声回应:“是!”
百里长风惊呼:“你没死?”
伍云风语气却很平静:“不,我死了!”
“那你怎么?”
“我复活了。”
“可是,你中的毒?”
“你们肯定想不到,我的毒已经解了!”
百里长风更加吃惊地喊道:“什么?”
“当然,我的隐形能力也消失了!我现在就是个普通人。”
“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也许,这就是人们说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吧!”伍云风的语气依然平静,这是一种经历了生死,参透了人生的淡泊,“但是,我要感谢你们,让我看清了自己的本性!”
百里长风试探地问:“你打电话来,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猜,你们已经知道了我的情况,所以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们。你们想要的东西,我已经留给你们了,既然我已经是普通人了,我就想真正地过普通人的生活。不要再找我了!”
“我答应你!那你今后有什么……”
不等百里长风说完,伍云风已经挂断了电话。他微笑着将手机抛向大海,就好像把自己的过去抛在了身后。
他抬头看看天空,毅然转身走向码头。
百里长风还在试着通话,却发现伍云风已经挂断了。
灵儿说道:“看来,他已经决心要当个平凡人了。”
上官茜说道:“那他的案子……”
百里长风说道:“人死案消!那个杀人嫌犯伍云风已经死了!”
上官茜问道:“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百里长风皱着眉说:“有一件事,他说咱们要的东西,他已经留给咱们了!”
上官茜问道:“咱们要的东西?是诱发剂吗?”
百里长风沉吟着说:“可能是吧?不过,那不是咱们想要的啊!”
灵儿转脸,看着窗台上的波斯菊说:“难道是它?”
百里长风一扬头,说道:“这几天我要好好研究一些资料。上官,之前失踪的超能人,有新线索了吗?”
上官茜摇了摇头,百里长风又说:“安排雷公和沙魁,再去核查一下,我想知道最新的情况。”
上官茜和灵儿离开后,百里长风独自呆坐,默默思考了很久。伍云风的命运曲折坎坷,年纪轻轻就历尽了人世间的病痛和折磨,对他的病连自己都束手无策,对他的死更是扼腕唏嘘。没想到,他与命运抗争了那么久,在他终于要放弃的时候,却迎来了最大的转机。人生往往就是这样,在最绝望的时候,恰恰面对着最大的希望。
伍云风的复活也给了百里长风更大的信心,他在心里默默地对碧芸说:“亲爱的,别着急,近了,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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