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剑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血液逆流，耳中只剩下轰鸣声。
他恨得几乎吐血。
“楚瑶，你别得意，你这点证据，根本不足以定罪。”
他仍旧抱有希望。
证据不足，他就能为自己母亲开脱。
就算找到了当初的大夫又怎么样，老大夫只是配药，根本没有亲眼看见他们用药。
不是目击证人，就能够直接开脱。
楚瑶敲了敲桌子，说：“没想到，到现在，你竟然还能够保持这样的镇定，可真是叫我刮目相看。”
她捂了一会自己的眼睛。
不得不承认，楚剑这个人心性确实是非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称若是换成常人，指不定这会儿就已经六神无主了。
可是楚剑却不一样，他非常的冷静。
也对，若是他没有足够的冷静，没有足够的毅力，那么当初在比武台上的打击就足够让他一蹶不振，这辈子都起不来了。
这种人着实可怕。
尤其是这种只会搞歪门邪道的人。
不过楚剑既然想要证据，那么她就给他。
楚瑶拍了拍手掌。
顿时门口又压上来两个人。
其中的一个人楚剑也认得，这是何氏娘家的一个堂兄。
对方逢年过节的都会过来一看。
顺带弄走点儿东西。
对方当初，在这一环之中，扮演的角色，是牵线搭桥，找到这个老大夫。
楚剑本来准备好让这些人再也开不了口。
他让人兵分三路，而自己则在前面拦截楚瑶，可是没有想到除了林华一家，楚瑶来晚了一步，另外的四个人，有三个人都被找到了。
除开男人，还有个三十多岁的妇人。
楚剑并不认识。
妇人略有几分姿色，面容白皙，体态丰腴，看起来这些年应该过得不错。
楚瑶的手指敲了敲桌子，细细的将妇人给打量了又打量，看了又看。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柳青和柳红应该是一对堂姐妹，两人也确实有几分相似，鼻子，眼睛，嘴巴大概都能彰显着她们中间有血缘关系。
但是如今再一看，两人的差距似乎又大了一些。
柳青这些年干的苦活不少，老得也快，妇人却不一样。
柳红被侍卫带到了这个地方，整个人还显得有一些茫然和彷徨，她不知道这些人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只知道这些手拿盔甲的士兵冲进她家里面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是蒙的。
他们为什么要抓她？
难不成是自己的儿子在外面犯了什么事儿？
直到坐在凳子上的楚瑶喊了她一声：“柳红，是吧？”
柳红忽然浑身一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多少年了，多少年她没有再听到过有人喊这个名字了。
自从离开了楚府以后，她就彻底的改名换姓，算是与过去做了告别，可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还能够听到别人在喊这个名字。
恐惧爬进了心里。
她仿佛回到了那一段夜不能寐的日子里，仿佛那天上的冤魂就在看着她。
她抬头看去。
踏！踏！踏！
那缓慢的脚步声从她的面前传来。
她先是看到一双精致而小巧的飞云靴，往上，是金丝银线绣着的暗青色的衣角，再往上，是一张熟悉的脸。
只是这一眼，柳红几乎就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的往旁边躲过去。
“啊，鬼！鬼！”
柳红尖锐的声音几乎穿透了整个屋子。
她瑟缩着抱着脑袋，整个人都怕得浑身发抖。
“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多年前的噩梦被人从记忆深处挖了出来。
柳青就站在楚瑶的旁边，苍老的妇人冷冷的看着她的惺惺作态，眼中只剩下恨意。
绿玉拖着柳红，掐着她的下巴，让她被迫扬起头，说：“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这就是谁。”
柳红这些年被养得细皮嫩肉的皮肤哪里耐得住她这种力道，吃痛的顺着她的话看去，可在看到楚瑶的时候，她还是恐慌，犹如看见了一尊罗刹。
可绿玉不准她移开。
她只能被迫去看。
半天，她才从惊恐之中看出了点儿不一样的。
柳红哆嗦着嘴皮子喊了一声：“大小姐？”
这一声呼唤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瘫软如泥的坐在地上，冷汗涔涔，又觉得荒唐。
明明大小姐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可这一张脸实在是太像了。
楚瑶其实也看过柳姝岚的画像。
她们确实长得像。
却又有些不同。
柳红会有如此巨大的反应，无外乎是她的心理在作祟罢了。
她害怕，她整日惶惶不得而终，她知道内情，她甚至是里面的刽子手，所以十几年了她也不能忘怀。
楚瑶却不会给予她半分可怜，因为在那本小册子上是这样写的——柳红，曾传递消息，将毒药藏于饭菜之中，一顿一点儿，慢慢下毒。
愧疚在她这里显得是如此的可笑。
柳红此时却挣脱了绿玉的钳制，一把扑到她的跟前嚎啕大哭：“大小姐，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不该任由奸人害你，冤有头债有主，您就不要找奴婢了，是何氏，是何氏害的你，你若是恨你就去找她吧，奴婢一家子上有老下有小，求求你了就放过奴婢吧，奴婢愿意日日吃素，在佛前为您祈祷，求求你了。”
她抓着楚瑶的腿，就恳请能够得到一句原谅。
然而楚瑶却只是冷漠又嘲讽的掀了掀嘴皮儿，一把将她踹开：“原谅，想的太简单了吧？”
她掐着柳红的脖子，满身煞气的说：“看着我，看看我是谁，要是说错了，我就拧了你的脑袋。”
惨白的嘴唇扯出一个冷冽的弧度。
柳红打了个扑灵。
牙齿哆哆嗦嗦的，几乎说不出一句话。
她终于认真的去看楚瑶了。
外面的雪模糊了视线，屋内烧着火盆子，火星噼里啪啦的燃烧着，所有人都被楚瑶的煞气震慑住了。
柳红更甚。
她觉得自己要死了。
可她还不想死。
她好日子还没过够呢。
楚瑶的威胁逼迫她冷静下来。
这眉眼，这鼻子，嘴巴，都很像。
可她是亲眼看着大小姐死去的。而周围的都是活人，所以大小姐不可能在这里。
那这人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