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晨星年纪尚小。
可恨意却不会因为年纪小而减少半分。
楚剑咳嗽了两声，阴冷的看着两个小孩儿。
这两个孩子，不能留。
楚瑶见状，连忙给绿玉使了个眼色，让二人扣着人先出去，随后才对两兄妹说：“这里不安全，想活命的话，就跟我走吧。”
“好。”
两兄妹中，林晨月并不怎么说话，整个人都有几分迟钝，应该是本身如此。
她将两个孩子一起拉着走了出去。
而刚才那个给她们领头的妇人，还惶惑无措的站在那里，看见楚瑶出来，她当时便大哭着：“这位姑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要给那个人指路的，我也没有想到，她竟然是过来寻仇的呀，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她忽然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给林晨星姐弟二人磕着头。
“晨星，晨月，是婶子对不起你们，是婶子的错……”
从某一个方面来说，的确是她间接害死了林家夫妇。
林晨星定定的看着她。
半天，才说“刘婶子，我知道这并非你的错，错的只是那些杀人凶手而已……您不用道歉。”
可感情上。
他却无法包容。
他只能告诉自己，将目光看向凶手吧。
于是他拉着楚瑶说：“我们走吧。”
楚瑶看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自己的本心和理智，知道他本性肯定不坏，也多了一些欣赏。
她将女孩儿抱在怀中，男孩儿交给影卫，骑马一路回了王府。
风雪相送，寒霜相迎。
回到了王府。
翠竹院。
楚剑被摁着跪在地上，还在一边叫嚣着：“楚瑶，别白费心思了，一个小孩子能够做什么？他说的话连对簿公堂都做不到，没有人会把他说的话当真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他如此的嚣张的样子让楚瑶心里面涌出一股怒火。
楚瑶直接揪住他的衣领，狠狠的就给他的肚子来了一拳。
“楚剑，你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吗？像阴沟里面的臭老鼠，像肮脏不已的鬣狗，只配与蛆虫为伍，你做这些事情，就不怕心有不安吗？就不怕那些冤魂从地下爬出来找你吗？”
她恶狠狠的质问着
但显然，质问根本不顶用。
只能发泄她的怒气而已。
楚剑痛的抽了一口气，闻言却只是冷嗤了一声：“他们愿意来，那就来啊。”
他不信教，不信佛。
冤魂？
有本事的，就来找他啊。
死在他手上的人不止一个，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哈哈的笑着，拼命的挑衅楚瑶。
“怎么，找不到凶手就往我的身上发泄了？我告诉你，如果你没有证据，就随意把我扣押起来，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我没有证据？”楚瑶冷静了下来，一把扔开他，，“既然你要证据，那我就给你看看。”
楚瑶坐回了椅子上。
听她这么说，楚剑的心里忽然冒出一股不好的感觉。
不过很快他又镇定了下来，暗自安慰自己。
楚瑶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人的。毕竟她已经在这里了。
而他喊出去的人，应该还要迅速一些。
楚瑶肯定是在诈自己。
然而在下一刻，这种理智就如数的崩溃。
堂屋之外，进来了一个年迈的老大夫。
对方背着医药箱，颤颤巍巍，浑浊的眼睛之中带着些感叹。
“参见王妃。”
这个老大夫曾经楚瑶也见过。
对方就是当初在侯府的赏花宴上，替刘覃笙看病的那个老大夫。
楚瑶虽然心急，理智却还在，她根本就没有想过一个一个的去寻找。
毕竟若是她一旦打草惊蛇，指不定就会让何氏和楚清风有所防备，所以在她走出王府的那一刻，就分了几批人分别去寻找几个人。
“看座吧。”楚瑶道。
她真担心对方这把老骨头架子多站一会儿就散了。
熟料含香将凳子端上来，老大夫却不坐，只是默默的跪下，给楚瑶磕了三个头。
他已经知道缘由了。
自然也认出了楚瑶。
只是没有想到这世界竟然这么小，缘分竟然这么奇妙。
他叹息道：“王妃想知道是什么，老头子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楚剑咬着牙，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死死地盯着那个老大夫。
“当初是你，卖的毒药？”
老大夫目光露出一些回忆之色，说：“是我，是我……当初，丞相长吏家的人让我去给他们配药，说是要惩处一批犯人，我其实当时心中……是有疑惑的，却还是没忍住，卖给了那家的人，事后的十几年回想起来啊，都觉得不对劲，是我错了。”
愧疚有如潮水，将他淹没。
他那个时候正是郁郁不得志，医馆也被人砸了，没有钱，什么都没有，而楚府的人开出的高价让他心动了。
所以他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只管给人配了药，也不管这个要拿去做什么。
“老大夫，您可认得丞相府的夫人？”楚瑶眯了一下眼睛，忍住怒气，没有责备什么。
老大夫忙不迭的点头说：“这个我自然是认识的。”
楚瑶又问：“那您，可愿意给我作证？”
“自然是愿意的。”
老大夫没有丝毫的迟疑。
楚瑶意味深长的看了楚剑一眼。
他不是说自己没有办法吗？
如今她倒是要让他看看，魔高一尺还是道高一丈。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楚剑被迫的跪在楚瑶的面前，已经跪了将近有两个时辰了，他的膝盖已经发麻，得意洋洋的笑容逐渐凝固了，狠狠的瞪着那个老大夫，眼神之中充满着暴虐的杀意。
他色力荏苒的恐吓：“你可知道冤枉朝廷官员是什么罪名？老大夫，我看你也一把年纪了，也不想落得个晚年凄惨，余生孤苦吧。”
老大夫洒脱一笑，说：“我都是半截身子入黄土的人了，余生孤苦，我这一辈子就因为卖了这么一次毒药，愧疚不安了一辈子，今日若是能够赎罪，我就算死，也算是瞑目了。”
更何况，楚瑶当初救了他。
他也是该回报的时候了。
楚瑶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茶杯，直接丢出去砸在楚剑的脑门上，说：“堂堂丞相府的公子，楚剑，你还是安静一些吧，这个样子，可真难看啊。”
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