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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诡异的谣传

    探险者协会的大厅中沉浸在悠扬的古典音乐之中,如同一名安静的听众。

    来自世界各地的人聚集于此地。他们或在某个阳台低声交谈,或在某条位于休息区的沙发上闲坐。有的行色匆匆,从大厅中央走过;有的不慌不忙,在某个玻璃窗口前办理着手续。身着改良中山装或青灰纹花旗袍的男女侍者在大厅中穿梭着,为会员们提供着茶水。

    或许是地毯与音乐的缘故,整个大厅都听不到嘈杂的声音。

    今天打算回应组织,申请参加探索小队的丹尼尔?丹佛斯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桌上那份已经被看过无数次的资料。

    当丹佛斯翻到一张照片时,他的不由得停顿了一下。

    这是一张数码相机拍摄的高清照片。照片本身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它的内容着实令人心惊,哪怕丹佛斯已经看过无数次,他还是会因那些内容感到惊奇。

    照片中,一条小溪流过,小溪两岸植被茂密,却又比不上森林。溪中则漂浮着介于乳白色和粉色之间的絮状物,好似一团泡沫,又如同一团腐烂的白色鲸肉,正诡异地溶化,变得透明。灰白的虫壳,杆状的螯肢形虫壳的一端从水中伸出,昭示着主人的巨大。

    丹尼尔?丹佛斯接受过高等教育,拥有强大的识别能力。但这一次,他既看不出照片中光影的错误,也找不到形体的不协调,完全没有做假的痕迹。

    这张照片的真实度极高,甚至成为了探险者协会决定探索的主要支持证据之一。

    “如果我可以有所收获,我可以把它做成一期,不,十期节目。”丹佛斯半是兴奋半是恐惧地想着。作为《别有洞天》、《驻扎荒野》的主持人,勘探意味着新节目。

    作为直觉灵敏的人,他的直觉告诉他有危险。但每一次探险都是有危险的,只不过危险有小大之分罢了。

    想到这里,丹佛斯的紧张也就烟消云散了。他悠闲地端起桌上的那杯茶,抿了一口。

    霎时,丹佛斯右侧的沙发凹陷了下去,一阵的香水味随之传来。

    “乔乔女士?粉黛色调。”丹佛斯缓缓放下杯子,用口音浓厚的皇家克伦语说。

    “鼻子很灵,丹尼尔?丹佛斯。”那个声音在“丹”这个音上强调了一下。

    “罗瑞尔?弗雷门科(注一)。有何贵干?”丹佛斯转向了右侧。丹佛斯的右侧的女士拥有立体而端正的五官,笔挺的腰、修长的腿和比例完美的身材;一头黑亮的长发,蔚蓝的闪亮双眼,微不可见的咬肌,尖长的下巴;黑色的皮夹克,白色的衬衫,长筒的皮靴;蓝色的眼影,深色梅红的口红。那是丹佛斯大学同系的老同学,罗瑞尔。

    罗瑞尔回答:“我,前来拜访著名主持人,丹尼尔?丹佛斯。”

    罗瑞尔微微侧头凝视了丹佛斯一眼,丹佛斯则微微皱了下眉头,随即微微一笑,两人同时开口道:“好久不见!”

    很快,身着旗袍的侍者就来到了桌边并问道:“请问,这位女士需要什么呢?”

    丹佛斯即示意侍者到他面前低声与她交流,侍者微笑点头,转身离开,罗瑞尔则带着疑惑望了丹佛斯一眼,随即把头偏向了一边。

    丹佛斯正要开口说话时,却被罗瑞尔胸前的坠饰吸引了注意力。虽然贸然询问是一件尴尬的事,但他的好奇心却愈发地膨胀,使得他觉得不得不问。

    可恶,好尴尬。不行,必须问……。丹佛斯张开了嘴,一句话即将从他的口中迸出。

    “……”一团气流自丹佛斯的肺中流出。

    那团气流从丹佛斯的鼻腔中缓缓流出,没有发出一个音节。

    罗瑞尔微微一笑,转而看向桌上的资料,询问道:“那么,你此次前来,是不是要参加什么勘探活动?”

    “我此行的目的,是来看你。”丹佛斯金色的眼眸旋转了一轮,一本正经的皇家克伦语此时变得格外的撩人。

    罗瑞尔含笑看了他一眼,转而看向丹佛斯的资料。

    从资料中看来,丹佛斯此行的目的是与这个名为城市东方港,隔海相望的自由联邦,圣安妮州惠特尼城西北方向的一条深谷。

    当中有很多有关这条峡谷的报告。例如:

    “作为一名圣安妮州的人,我很快就听闻了有关的传闻。关于史前巨大昆虫的传闻。”

    “我很快前去拜访了传闻发出的地方,作为一名神秘学爱好者、化石收藏者,这是很正常的举动。”

    “我本以为传闻很快就会得到科学的解释,但当地村民的反应却超乎我的预料。‘亵渎神明’之类的话语是最多的,‘我听说过’,‘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之类的也不在少数。但居住在河边或被证实在5月16日去过河边的居民的表现却令人难以置信,他们以恶魔、藻类和棉絮等来描述那些漂浮在水中的物体,甚至有一位村民拍下了一张照片。”

    “我认为这片区域是存在着神秘力量的。众所周知,作为著名的焚风‘圣安妮风’的起源地,惠特尼城以东北的地区基本上干旱而炎热,甚至有盐湖分布,但这片名为维泰(注二)的地区却充满生机,从周围的植被来看,这里的闭郁度简直堪比森林,这与它的地理区位极度不匹配……”落款是文森特?古斯塔夫。

    后文是探险者协会圣安妮州支部的调查。当中不乏对峡谷河流上游区域的考察,混乱的电磁场,茂密的植被,密集的野兔,稀疏的阳光,从卫星照片上根本看不到异常。最难以置信的是,在发现人类的踪迹后,整个山谷开始酝酿暴风雨。为安全起见,队长当即下令撤退。

    落款是托拜西?金。

    翻看完后面的资料,以及那张诡异的照片后,罗瑞尔郑重地对丹佛斯说:“丹佛斯,我也要去。明天见宋女士时带上我吧。”

    她的眼神不容置否。丹佛斯当即就想同意,可那张照片使得他始终觉得勘探队要面对的是可怕的怪物,他怎么可能让他这位老同学置身于险境呢?

    但她也许真的想去呢,要不让她去,岂不是扫了她的兴?那就……

    丹佛斯咬咬牙,最终还是拒绝了她:“那里可能很危险,你最好别去。”

    “丹佛斯,我能保护好自己,你我同一个大学毕业,凭什么你可以,我就不行呢。而且,论战斗力,我不比你差吧。”

    “不,这次勘探面对的不仅仅是野生动物,更有风云莫测在幕后等着我们。”

    你不相信我?罗瑞尔反驳道:“难不成你认为此事极度危险,以至于我不能参加?可无论如何,我也是一名合格的冒险家啊。”

    “这,这是因为……我的,直觉。”“直觉?”罗瑞尔似乎并没有感到惊讶,而是以一种怀疑的态度反问。

    “对。直觉。”

    “唔,罗瑞尔,我可以看看你的项链上的坠饰吗?”见罗瑞尔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丹佛斯赶忙抓住机会提问。

    “嗯?当然可以。”

    那是一个造型奇特的坠饰,约有拇指大小。它由青铜,或类似的金属制成,从它表明的氧化层可以看出,这枚坠饰年代久远。丹佛斯在拿到它的那一瞬间就感到冰冷的触感如同电流一般顺着神经钻进丹佛斯体内,然后消失不见。那一刻,丹佛斯的大脑如同陷入短暂的昏睡之中。

    那所谓昏睡并不是常规意义的睡眠,而是一种直观的感觉,类似于冥想。丹佛斯仿佛听到了人们在大厅中走动时的声音。交流的人群,伏行的虫蚁,都像黑暗中的潮水一样涌入了他的大脑。效果只持续了一瞬间,下一秒,丹佛斯就感知不到任何的异常了。

    “奇幻的坠饰!”

    这个青铜坠由三条主要的触手盘曲而成。三条触手既不规整又不混乱地交错,他们之间相互接触却又没有拧成麻绳。三条主要的触手拧成棒状,而其他小号的触手从主要的触手间的空隙中伸出。

    所有的触手都有复杂的花纹与突起,且经常接触皮肤的侧面已经被磨平了棱角。

    它的上面有一串由古老的伯利亚语写成的单词。——克苏鲁?弗坦!

    “是谁?”一种被注视的恐惧自他的内心传来。

    音乐依旧在大厅中回荡着。

    注一?弗雷门科(flame,取材于一种西班牙舞乐,有流浪,欢乐,美好,幻想等义。

    注二?维泰(vitea),源于拉丁文,意为生命。文中如克伦语,东方港等皆为虚构语言与城市或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