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很快被楚元见打发出去, 房间里只剩魏云落和楚元见两个人。
楚元见远远地离魏云落站着,颀长的身体懒洋洋地倚着漆黑色的门,眼睛里含着有趣的笑, 抱着胸的姿态潇洒而迷人。
魏云落觉得人都到他府上来了,有必要先和他打好关系, 麻痹他的警戒心, 让他放松警惕。
“天怪冷的, 三殿下只在门口站着做什么?怎么不进来?”
刻意放柔的嗓音软得像带着甜味的云。
楚元见目中的笑意更深,薄唇轻启, 三个字从他口中吐出来。
“我怕死。”
她就是来找他算账的, 楚元见心里十分明白。小姑娘和他有仇,又有过杀人的前科,心够狠, 手够辣,身上揣着一把随时会出鞘的匕首, 谁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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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男人还挺精,不好对付哪。
魏云落像听不懂他这话, 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
“三殿下这话让我不明白, 不过倒也提醒了我, 我还没感谢三殿下呢。那日的事多亏三殿下留下来善后。若非三殿下帮忙, 顺天府的府尹只怕现在也没能耐将那些无法无天的歹人缉拿归案呢。”
魏云落和魏靖松遇到泼皮的那日,魏云落走得早,魏靖松受伤去了医馆,是楚元见留下来善的后。他帮着顺天府的府尹抓到跑脱的另几个泼皮,送到长公主府里给长公主和魏云落处置。
这事魏云落本来都忘了,楚元见的话又让她想起来,她杀过人。
楚元见笑道:“云妹妹客气了。”
一动不动地靠着门, 半步都不朝魏云落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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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不就我,我来就山。他不动,她动总成了吧?
魏云落像是特别感谢楚元见的那次相助,嗓音又放柔了几分,拿着她写的几张字,缓缓地向楚元见走近。
“三殿下来得正好,我正有事想向三殿下请教。”
人刚在楚元见面前站定,一动不动跟个咸鱼似的某人,突然敏捷的豹子般伸出一双有力的手掌扣住魏云落的腕。魏云落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何事,就被楚元见扯进怀里。
所有的伪装瞬间土崩瓦解,魏云落的本性露出来,仰着小脸瞪视某人,气急败坏地叫:“楚元见。”
楚元见笑得气定神闲,“我说了,我怕死。”匕首在她身上,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出鞘呢?
单手捉着魏云落的两只手腕别到她的背后,另一只手在魏云落身上摸索了一阵,最后在袖子里把魏云落的匕首搜出来。
“云妹妹还是这样和我说话,我比较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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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男人分明就是故意的,明明就那几处藏东西的地方,他却连她那里都碰了。
魏云落一张俏脸气得通红,他最好不要落到她手里,她一定让他生不如死。
“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左右亏已经吃了,不能白吃,魏云落在楚元见怀里挣扎了一下。
狗男人一肚子的花花肠子色得很,怀里的味道倒怪好闻。魏云落忍着一脚踹死他的冲动,继续和楚元见虚与委蛇。
小姑娘又香又软,细细的楚腰一只手臂就能轻松地环过来,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紧贴着他的,美好得让人舍不得放开。
楚元见暗暗叹了口气,真想一直这么抱着她。
残存的理智让他适时地将魏云落推开,掸了掸衣裳,又是风度翩翩的正人君子了,一本正经地问:“云妹妹想和我请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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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云落其实并没什么事需要向他请教,她只是想拉近二人的距离,找个接触他的借口。
“上次三殿下说我的字太规矩,我回去细细地想了一番,觉得三殿下的话特别有道理。我看三殿下似乎对字很有研究,不知道能不能向三殿下请教一二。”
“好啊。”目无下尘的竟宁郡主竟然向他请教写字呢。楚元见的神情诡异,眼神微妙,答应得很爽快。
“不过我现在没空,一会还要出去,晚上吧,晚上我来找你。”
这么快就来机会了?魏云落抬起眼眸和楚元见对视,“晚上你有空过来?”
楚元见似笑非笑的,“云妹妹的事就是没空也要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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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又到了脂浓粉香的烟花巷里最热闹的时候。天香楼位于烟花巷的正中间,是烟花巷里最好的花楼,里面的姑娘如花似玉,容貌上乘,在整个京城都非常有名。
妃子笑是天香楼的一个雅间,在二楼最东边的位置。吴世子输给阳大人一个东道,今儿他请客,楚元见亦在座。
宴席摆开,客人皆已归座,吴世子浓眉一抬,往席上扫了扫,爽朗地笑道:“今儿我也给秦大人下了帖子,不过看样子秦大人是来不了了。”
座上一人笑接道:“秦大人这会儿,应该在家给他那个河东狮老婆烧洗脚水呢。”
一句话说得众人前俯后合地笑起来。
“秦大人是怕老婆不能来,沈公子怎么回事?怎么也不见他?”
“沈公子他呀,最近可是够上火的。”吴世子一副了解内情的模样。
“这话怎么说?”众人不解。
吴世子笑道:“他这事说来也可笑。他们沈府隔壁住了一户姓钱的人家,这姓钱的家道中落了,要卖祖上传下来的老宅子。前些日子一个年轻的姑娘领着丫鬟婆子去看宅子,听沈公子说这姑娘着实生得好胎子,便是个天仙也不过如此了。那姑娘满身的刺儿,问她姓什么也不说,还要拆沈家的魁星楼......”
心不在焉的楚元见听到此,眼神诡异地往吴世子的方向瞥了瞥。
这样的姑娘他就认识一个,的确是天仙似的模样,满身的刺儿,让人欲罢不能。
吴世子正说到兴头上,没察觉到他的目光,继续道:“沈公子看那姑娘意思十分想买钱家这宅子,心想以后要做邻居的,就也没和她多打听。谁知这姑娘一走,如石入大海,一点儿信都没有了。沈公子几番询问,也没打听到这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他和我说起这事,我说这姑娘绝不是什么正经来路的姑娘,若是正经来路的姑娘怎么可能抛头露面亲自去买宅子?而且一个姑娘家也不需要买宅子呀。你们说我这话说的是不是?”
众人沉吟着点头,“是这个理没错。”
“可就因为我多嘴说了这一句话,沈公子跟魔怔了似的,一家一家的青楼行院找过去,誓要找出这姑娘,快把京城的青楼行院翻遍了。”
“还有这种事?”众人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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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韩江走进来,落拓不羁的气质一如既往的俊逸潇洒。
“大老远的就听你们提起我,编排我什么呢。”
众人都被吴世子的话挑起了好奇心,兴致勃勃地问:“你那姑娘找到没?”
“快别提了。”沈韩江坐下来,颓丧道:“我现在都怀疑我那天遇仙了,世间压根就没有那样的姑娘。”
“到底长什么样,你也给我们形容形容,说不定我们谁见过呢,也可以帮你找找。”
天香楼的姑娘跟着凑趣道:“你干脆画下来给我们大家瞧瞧,让我们大家都开开眼,看是不是真比我们楼里的姐妹强。”
沈韩江被大家鼓动地拿起画笔。众人歌舞也没兴致看了,都围在他身边看他画。约莫小半个时辰过去,沈韩江的画画好了。
内里有见过魏云落的惊叫一声:“这不是竟宁郡主么?”
楚元见猛地抬起漆黑的眼睛,沈韩江的眼睛也抬起来,二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相遇。
沈韩江率先移开眼,“不是她吧?她不需要在城中买宅子吧?”
其实心里已有九分肯定就是魏云落了,一张口就要他们沈家拆了魁星楼,除了她那样的身份,还有谁会说出这样的话?
众人也都砸着嘴说:“这像她会做的事。”
一个小小年纪就知道养男宠的人,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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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元见说他晚上会过来,魏云落用完晚饭后哪里也没去,就在房里等他。她等到亥时末,外面的夜色已经很深了,楚元见仍没有一点影子。
魏云落开始怀疑楚元见是存心消遣她,故意让她等,他根本就没打算过来。
楚元见确实没打算过来,人家摆明了要对付他,他还不能挑个日子选择什么时候被对付么?
但可能是在天香楼里一晚上都心不在焉的,不知不觉喝了太多酒,又赶上沈韩江的事,心里没来由地涌上一抹渴切来,莫名地想见那个把沈韩江迷得神魂颠倒的小姑娘。
他还歇在书房里,书房的幽雅安静是他喜欢的,只是今夜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冷清孤寂起来。
楚元见一个人在书房里待不住,叫进刘乾来,附耳对他说了几句话,刘乾笑眯眯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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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
夜都这么深了,楚元见肯定不会来了,这个狗男人竟然又耍她,魏云落站在屋檐下,望着深沉的夜色,把楚元见碎尸万段的心都有了。
一个小丫头打着灯笼冒着寒冷的夜色赶过来,搓着双手,呵气成霜,恭敬地对魏云落道:“王爷身边的刘总管刚刚吩咐奴婢,说王爷喝醉了,已经歇下了,今晚就不过来了,郡主也早点歇息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楚元见那个狗男人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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