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什么人都敢把心思动到她身上, 就凭他们也敢打她的主意?
魏云落三番两次地被楚元见占便宜,心里正憋着一股气,明白陶家兄弟的来意, 柔美的脸庞挂着森冷的淡笑。
“你们说以后想跟着我?”
她母亲太纵着他们了,纵得他们一个个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两兄弟犹不知大祸临头, 也是明欺魏云落比他们年纪小, 以为那么柔婉娇俏的小姑娘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涎着脸皮,嬉皮笑脸地和魏云落道:“我们兄弟仰慕郡主蕙质, 郡主若不嫌弃, 我们以后甘愿随侍郡主左右。”
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把心思动到她们姑娘身上,她看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长寿只觉魏云落扶在她腕上的手紧了紧, 她知道陶家兄弟要遭殃了。
果不其然,魏云落冷笑一声, 娇柔的嗓音不紧不慢地说:“母亲留下你们就是为了让你们伺候她,既然你们不想伺候母亲, 那留你们还有何用?”
语气一冷, 叫:“来人, 把他们给我就地杖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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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的阳光隐在靛蓝色的浓云后, 寒冷的空气仿佛凝滞,闷得人快要窒息。
陶家兄弟被魁梧的护卫按在地上,凶狠的板子落得又猛又疾,打得他们哭嚎不绝。
魏云落细白的手指托着素净的盖碗,面无表情地坐在晚来亭里,眼睁睁地看着鲜血染红陶家兄弟的胫衣,无动于衷。
她这些年待人太宽厚了, 弄得人人都敢欺到她头上来,此番正可以借题发挥,杀鸡儆猴。
余薄安得到消息匆忙赶过来,陶家兄弟已被打得只剩出的气,快没进的气了。
“住手,都给我住手。”余薄安冷着一张阴柔的俊脸喝令。
陶家兄弟看见他,像看见救星,绝望可怜的眼神里蹦出一抹惊喜的光彩来,声低气弱地哭叫:“余大人救命啊。”
余薄安皱起略显女气的秀眉,嫌弃地瞟了陶家兄弟一眼。
他也不喜欢陶家兄弟,可人是他挑给长公主的,他在长公主的一众男宠中又素有贤良宽厚的名声,不能不管这个闲事,雪白的狐皮披风轻轻地擦过碧绿的冬青树叶,不慌不忙地走进晚来亭里。
他现如今是从三品的宗正寺卿,以他不过而立的年纪,算是身居高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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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云落冷眼觑着余薄安走近,没有站起来,也没有招呼他坐。
“余大人来得正好,我一直当余大人是个妥当人,但瞧余大人调?教出来的好人儿,不想着一心一意地伺候母亲,倒跑来我这献殷勤。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我是容不下的,倒不知依余大人该如何处置。”
魏云落从没有给过余薄安好脸色,余薄安也知她看不惯他,此次拿到他的错处,自是要肆意洒落洒落,不会轻易放过他了。
并不为自己辩解。
“此番确实是陶氏兄弟不对,余某无意为他们开脱,只希望郡主能大人有大量,念在他们年轻不懂事又是初犯的份上放他们一马。”
魏云落正等他这话,“他们不懂事余大人也不懂么?倘若今日是余大人对母亲怀了二心,我想母亲也不会再留余大人。”
余薄安变了脸色,魏云落自幼就喜欢在他面前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他总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什么。
“郡主慎言,余薄安对公主忠心耿耿,天地可表,不敢有丝毫二心。”
魏云落做了个轻蔑的表情,“你是不是对母亲忠心耿耿,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也不知道。天地倒是知道你肚子里的那些花花肠子,只可惜他们不会说话。所以你这些忠心赤胆的漂亮话,还是留着说给母亲听吧,我不感兴趣。”
臭丫头年纪不大,人倒是精明,又满身的刺儿,她最好不要落到他手里,不然他一定要她好看。
余薄安暗暗在心里发狠,被魏云落含沙射影的几句话堵得不敢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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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只顾着在亭里说话,都没留意到陶家兄弟不知何时爬了进来,精致的绸缎衣裳被血染成鲜红色,两股细细的血迹在二人身后蜿蜒。
他们满以为余薄安能保住自己,见他也拿魏云落没办法,颤抖的手指用力地抓着魏云落带褶的裙摆。
“郡主饶命啊,郡主,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
血淋淋的可怜模样看起来甚是凄惨。
余薄安又趁机给他们说情:“还望郡主看在公主的面上,给他们一次机会。”
魏云落的神色略有和缓,犹带着冷意的声音严厉道:“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敢在我面前搔首弄姿,卖弄风情,绝不轻饶。”
这话听起来有几分好笑,然而众人看着陶家兄弟皮开肉绽的血腥模样,没一个敢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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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韩江陪母亲上完香回来,路过同在一条街上住了多年的邻居钱家,见钱家门可罗雀的宅子前停了几辆华丽的马车,忍不住勒住马,马鞭指着钱家朱红色的大门,问他的随身小厮金贵:“怎么,这钱家的宅子卖出去了?”
钱家和沈家一样世代经商,曾是这京城有名的豪门富户,因子孙不善守成,将偌大的产业败坏殆尽,空留这一处仅可容身的阔大宅子。
钱家和沈家挨着,不同于钱家的江河日下,沈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到了沈韩江这一辈,甚至有了入朝做官的想法。
沈家想买下钱家的宅子,打通了合做一宅。钱家人狮子大开口,拿沈家当冤大头,沈家人想晾晾他们。
金贵挠挠脑袋,迷惑地道:“没听说他们的宅子卖出去啊。”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沈韩江掉转马头,驱马赶到钱家门首。
钱家人早不在这宅子里住了,只留一个看门的老苍头在此守着,老苍头大概是跟来人进去了,两扇朱红色的铆钉铁门大开着,门里静悄悄的,看不见一个人。
沈韩江将缰绳丢给跟过来的金贵,金贵牵着两匹马在钱家门口的拴马石上系了,跟着沈韩江一起进去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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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宅子是我们老太爷在世时买的,据说是前朝范丞相的府邸,风水特别好,范丞相能做那么大官,全赖这宅子的好风水养着。”
给钱家看房子的林老伯带魏云落看完后院,从花园绕过来,沿着抄手游廊出了二门,往前面去看书房。
魏云落环顾四周,粗略地扫了下宅中景致,不以为然道:“既然这宅子的风水那么好,你家主人又如何沦落到卖这祖产的地步?”
“这就说来话长了。”林老伯叹息一声,无奈地抚了抚花白的胡子,“我们老太爷买了这宅子后,万事亨通,财源广进,很快便挣下这偌大家业。后来......”
林老伯拢着眉头犹豫了下。
“后来怎么了?”
“姑娘可看得到那楼?”
魏云落顺着林老伯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在钱家的宅子右方,竖了一幢小楼。那楼总共有三层,约莫三四丈高,每一层皆是六边形的形状,有脊有翘角,楼顶装饰着展翅欲飞的黑凤凰。
魏云落疑惑:“那楼有什么讲究么?”
“那是沈家建的叫什么‘魁星楼’,自他这楼建起来,我们老爷的生意就没顺过,家里死的死,病的病,就是有个金山也被掏空了。”
“这有什么关系么?”
魏云落被他越说越糊涂了,钱家的产业败光了,怀疑是沈家的楼建太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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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有所不知,他那楼是专门建来堵我们家老爷财运、克我们家老爷的,叫什么白虎煞,凶狠得很,伤人无形。”
有这么邪门?魏云落将信将疑地往沈家的魁星楼瞟了眼。
据她所知,钱家分家后,钱家的这所宅子落到长房长孙钱大公子手里。这个钱大公子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不仅喜欢流连烟花之地,还喜欢豪赌,硬生生地把钱家的偌大产业败光了。
“既然你们觉得钱家的灾难和沈家的这个楼有关,就没有想办法化解?”
“我们要是早知道这个楼对我们家老爷不好,早想办法解决了。可惜的是,我们也是才从一个老神仙那里知道这个情况,之前一直被蒙在鼓里。”
“那化解的法子是......”
这宅子是魏云落计划买给江陵的,不管明年江陵能不能高中,她都打算让江陵从长公主府里独立出去。
江陵好歹配合她演了这么多年戏,没有辛劳也有苦劳,她不能买个晦气的宅子给他。
林老伯道:“化解的法子也简单,一是让沈家拆了这楼,再有就是在正东的方向,建个比沈家的楼更高一点的楼就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1015TUTU宝贝儿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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