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了张嘴,陆曼最后还是没开口,低垂着眼眸,双手不知该往哪里放,不免有些局促了。
“此事你们可以选择私下解决或是公开对堂,接下来是关于喻芙女士的案子,根据你们呈上来的资料,这是一起谋杀案,带上证人。”
法官制止了他们的争吵,站在这里的都是宁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有的时候,在权势面前,法律也不顶用。
在看到吕永浩上来的那一刻,陆曼眼底如死灰,她这才明白白若雪话中的意思,在绝对的证据面前,再多的挣扎,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他被警员推搡着往前,站在话筒前,拘束的空间彰显了他此刻的狼狈。
“我,这些都是他们让我做的,他们给了我很多钱,让我伪造喻芙的病例,让她误以为自己是肝癌晚期,时日无多,再然后假意治疗,往她的点滴里加药,再混合另一种相克的药物服下。”
“一次的量少,对身体的损害小,不容易被人察觉,再加上我是主治医生,怎么说病人都会信,如此瞒天过海,长期服用有害药物,喻芙连治疗的三个月都没撑过,便去了。”
即便白惜桐已经从厉墨骁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全过程,可她的心还是痛的无法呼吸,那最后的一个多月,喻芙过的该有多苦啊!
她紧抓着厉墨骁的手,捂唇不让自己哭的太大声,脑海里一根弦的崩断,也就是一刹那的事。
“只是我没想到喻芙竟然在我给出诊断的前半个月就找律师立了遗嘱,或许是她不经意间知道了什么,这些都无从查证了。”
“再后来,白惜桐小姐求助于院长,借由我收红包一事将我彻查,进了局子我才明白为何,如今站在这里说出真相,我只求法律能对我酌情处理。”
“我家里还有上了年纪的父母,妻子没有工作,在家照顾孩子,我愿意将这些年我收的钱全部捐出来,来赎我的罪。”
吕永浩语气哽咽,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情真意切,令人动容。
可是一想到他的所作所为,这些情绪便不复存在。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有今日的下场,也是他自作自受。
白池哆嗦着唇,矢口否认:“你是南康医院的医生,这些话难免不能保证是你听从你们院长司二少的安排故意演的一出戏!”
还没到最后一步,他不能就这么认了,兴许事情还有转机。
“就是,这些所谓的证据一直都是你们在说,我们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不是真的?”陆曼故意提高音量来掩饰自己的心虚,附和道。
“要不是你,我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吗?白池,陆曼,人在做,天在看,你们这样歪曲事实,是要遭报应的!”
吕永浩气的指着二人,怎么也想不到当初求着自己办事的人,会变成这样丑陋的嘴脸。
“你别在那里胡说八道,我自己没做过的事我干嘛要承认?我看你们这就是想逼我们认罪,我还偏不如你们的愿!”
陆曼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似乎是料定他们拿不出确切的证据证明事情是她做的。
她谋害喻芙的时候就已经想过了万一事情败露会是什么后果,所以从头到尾都做的很隐秘,纵使厉墨骁多厉害,也查不到一丝踪迹。
“既然白先生和白夫人不信,别急,除了吕永浩,今天我们还带来了另一位律师,也可以说是证人,我想白夫人应该不会陌生。”
随着律师的话落下,武瑞承被厉墨骁的人带了上来,他神色憔悴,一点都没有当初白惜桐见到他时的光鲜亮丽。
厉墨骁早就知道以陆曼和白池的不要脸程度,黑的都能被他们说成白的。
不过没关系,慢慢打脸的过程,会比一上来就认罪更加有趣,不怕他们胡搅蛮缠,就怕他们为了减轻罪行俯首。
“这是怎么回事?”看到武瑞承,白惜桐有些不解这是怎么一回事,也没听厉墨骁说起过啊。
摸了摸她的头,厉墨骁小声解释道:“从我认出你的那天,我就让煜城着手调查三年前的事了,甚至连你的行踪都调查的一清二楚。”
“除此之外,与你有接触的人我也吩咐煜城多关注,所以我第一时间就知道了陆曼去找武瑞承的事。”
“我没有提醒你,是希望你从这件事当中吸取教训,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你谁都不能完全信任,即便是我。”
虽然厉墨骁想白惜桐可以依靠自己,可他更害怕要是哪一天他不得不欺骗她,那个时候她该怎么办?所以才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我拦下了他进入国内第一律师所的机会,让煜城将人扣押了起来,今天便派上了用场,接下来你便好好看戏吧。”
听完他的解释,白惜桐紧紧抿唇,说不上来是该感谢他,还是该怪他。
总的来说,他是帮助了她,做的这一切也是为了她好,可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令人莫名烦躁。
好在很快白惜桐就被转移了视线,没在这上面过多的纠结。
颤颤巍巍的看了白惜桐一眼,武瑞承眼里闪过愧疚,他当初的一念之差,造成了现在的后果,怪不了别人,只能怪自己。
“喻芙女士还在的时候,她找上我,说自己得了重病,而她的女儿还在监狱里没有出来,想要立遗嘱,将自己名下的所有财产全部留给白惜桐小姐。”
“我在了解到喻芙女士是肝癌晚期的时候,曾询问过她为何不治疗,也许还能撑到白惜桐小姐出狱的时候,没必要这个时候立遗嘱。”
“她露出了很悲伤的神色,古人有一句话,哀莫大于心死,想来那个时候她就知道了 她的妻子要联合三害死她,治与不治都没什么两样了。”
那个时候武瑞承不知道是谁要害喻芙,此时联想发生的所有事,便也了然,坦然相告。
缓缓将事情说出,低沉的声音蔓延在威严的大堂,清楚的传入众人的耳朵里。
“你一定是收了他们的钱,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说这些莫须有的事,我可以告你诽谤污蔑!”白池指着武瑞承,还在做垂死挣扎。
然而陆曼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脸色一瞬间惨白,她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找武瑞承找的匆忙,只想着将人打发走,并没有处理好,厉墨骁有心找的话,那就是铁证如山。
果然,下一秒武瑞承从怀里拿出一个录音笔,点开播放,里面赫然是陆曼之前找他摧毁证据的全部谈话。
“你,你居然还留了一手!”疯狂的冲上去将录音笔狠狠的摔在地上,陆曼神色慌张,“这些都是假的,是他们找人模仿我的声音录的音,一定是这样的!法官明察!”
“若是假的,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厉墨骁请来的律师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陆曼这点伎俩还不够看的,“你这样只会让我们觉得你做贼心虚。”
“不过你以为毁了录音笔就万事大吉了吗?这不过是其中一份罢了,你要是还不死心,我们可以将你那日的行踪调出来,看你都去了哪些地方,见了什么人。”
脸色苍白如纸,陆曼身体不住的颤抖,好半天没能说出一个字。
她这边的律师在见到情况不对的时候,早就选择缄默不语,明哲保身了。
再说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厉墨骁他们是针对白家来的,这个时候开口,那就是找死。
白池在听到那些话后,眼底如死灰,他用手扶着桌子来支撑自己,防止摔倒。
“说不出来了吗?那你是默认这些事都是你们做的了?”律师静静的看着跌坐在地上的陆曼,眼底有一丝鄙夷。
“是我们做的,这件事虽然我没有直接参与,但全程我都知晓,在一定程度上,我也是帮凶。”看戏看到这里也够了,白若雪从头到尾都没有辩驳一句,此刻也是大方承认。
看了看窝在厉墨骁身边的白惜桐,她勾起一抹释然的笑,真相到这里算是彻底大白了,真好。
再后来一切都水到渠成,白池和陆曼被判故意杀人罪,判处无期徒刑,将在监狱里度过他们的下半辈子。
白若雪因为认罪态度良好,积极配合法院于警察,但她涉嫌故意杀人,以及诬告陷害罪,使无辜人员坐牢三年,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而那些伤害白惜桐,违背法律的人,也都得到了相应的惩罚,武瑞承知法犯法,他的行为更加恶劣,即便将来从监狱出来,恐怕再不复曾经。
只有蒙雨茜的事难以下定论,被延后处理,如今的结果也已经很好了。
白池入狱,法院将他手里白氏的股份都给了白惜桐,再加上她手里的百分之十,如今她便是白氏最大的股东。
走出法院的时候,白惜桐的脚步都是虚的,有报复的快感,也有解脱的轻松,她不再是那个背负罪名的人了。
虽然有些谜团还是没有解开,但至少,她想要做到的,都在今天得到了答案,有了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