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铭山阴沉着脸,冷冷甩出一个字:“是。”
“呵,”胖老板皮笑肉不笑,用手指着脑袋,“那您真该好好看着她,我看她这里不正常!”
“唉,也不知道跑出来多久,大概饿了挺长时间了……喏,我发现的时候,她就蹲在那里偷吃零食!”老板指指一个角落。
那里又脏又乱,墙角布满灰尘。
许铭山不知道苏渺当时有多无助,小小的她窝在这样一个角落里,偷偷拆开零食袋狼吞虎咽。
他心头忽然一阵刺痛。
胖老板话很多,“你说,现在还有饿的出来偷东西吃的人,这不是脑子有问题是什么?”
“要我说啊,这种人就该关进精神病医院嘛!把脑子有问题的人都关在一起,社会就安定多了!”
“先生,你说是不是这样?”
“你打她了没有?”许铭山声音冰冷。
胖老板没反应过来,“啊?”
“我说,”许铭山抬起眼,咬紧每一个字,“你,打过她没有?”
“额……”胖老板目光闪躲,“打嘛,是打了那么几下……先生,她真的太过分了,她拿了三包零食,每包都给拆了,我这可是小本生意啊!她……”
“你用什么打的?”
“这个,我……”
“说话!”
胖老板舔舔嘴唇,抬起一只手,“就用拳头捶了她几下而已……啊!”
他话音未落,突然一股剧痛袭来,脸上冷不防被狠狠捣了一拳!
“你,你怎么打人?”
“啊——”
老板体格虽大,却很不经打,许铭山铁锤一般的拳头噼里啪啦往他身上砸。
……
邱成带着人赶到的时候,便利店里已经一片狼藉。
胖老板被许铭山打的鼻青脸肿,嘴角还渗着血,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喊救命。
他们的殴打声惊动了周围邻居,但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敢报警,都静静的在那围观。
就在许铭山那双铁骨大手狠狠扼住那胖老板的喉咙,差点要把他掐死的时候,邱成赶忙冲过去拉住许铭山的手腕。
“老大!”邱成跟了许铭山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他这么狰狞恐怖的模样。
“老大,教训一下就好,别真搞出人命来了!”
许铭山这才放手,一双猩红的眼睛还是死死盯着那人。
“给我把这个店砸了!”他怒吼,“一共多少钱,三倍赔给他!”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
邱成怔了怔,没办法,也只能按他的命令行事。
许铭山回到车里长长吐出一口气,这才觉得心情畅快了些。
……
苏棠没想到陆辰时会打电话给她,更没想到会带着未婚妻来跟她见面。
他们依然约在校门口那家奶茶店,只是现如今,物是人非,大家都不再是从前的彼此。
陆辰时的笑容依然阳光,不过现在他只是把苏棠当成一个老朋友而已。
他拥着身边的女孩介绍:“这是我的未婚妻,莫娜。莫娜,这就是苏棠。”
苏棠惊讶的睁大眼睛。
莫娜很美,深蓝色的眼瞳配着栗色头发,在阳光下像一颗闪闪发光的明珠。
她是个美丽的混血儿,让人过目难忘。
莫娜对她很热情,一坐下就激动地拉住她的手,“早就听辰时提起过你,没想到今天一见,果然跟传说里的一样美!”
苏棠不好意思的笑笑。
她看向陆辰时,他眼中的那份温柔是独属于她的,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
“你放心,我没别的意思。”莫娜的中文带着外国人口音,“每个人都有初恋嘛!我只是很好奇,能让辰时那么着迷的初恋到底是什么样子……呵,今天见到了,也算了结我一个婚前愿望!”
说着她拿出一张清单,在上面划去一项。
陆辰时无奈的笑道:“莫娜一定要在结婚前完成这些心愿,才能嫁给我当老婆!”
苏棠怔了怔,“你们……要结婚了?”
“是。”陆辰时拿出请帖,真诚的看着她,“我们要结婚了,如果到时候你有空,欢迎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那张大红色请帖上印着烫金字,十分喜庆。
苏棠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由衷的替他高兴。
陆辰时现在应该是很幸福的吧。
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莫娜,莫娜也很爱他,他们一定会长长久久的走下去。
苏棠有些羡慕他们。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拿着大红色喜帖到处给人发,幸福的昭告全世界“我要结婚了”?
“苏棠?”陆辰时轻声唤她。
苏棠回过神来,冲他们笑道:“恭喜了,我到时候一定去!”
“你真的会来?那太好了!”莫娜大咧咧的笑着,“那你可要给我们准备一份大礼!”
“嗯,必须的!”
“莫娜!”陆辰时哭笑不得,“哪有这么直白的跟客人要礼物的?”
莫娜吐吐舌头,小脑袋靠在他肩上。
他摸摸她的脸,眼中全是宠溺。
“对了,你不是喜欢这家的自助餐吗?快去取餐吧。”
莫娜高高兴兴的去拿盘子,苏棠正要起身,忽然被陆辰时拦下。
苏棠一愣,只见陆辰时的神色微微有些凝重。
“辰时,”她看看他,“你怎么了?”
“我有话要跟你说。”
苏棠轻轻坐下。
陆辰时两肘撑在桌上,手握着拳头放在嘴边。
这话挺难说的,他在寻找合适的措辞。
“辰时,”苏棠勉强笑笑,“你我之间说话还用得着吞吞吐吐吗?到底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苏棠,”他咬了咬嘴唇,“你了解邵允尧的病情吗?”
苏棠的心狠狠一颤。
“不瞒你说,我见过邵允尧的病历。”陆辰时如实道,“这种病确实很麻烦,护理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但我觉得,你已经跟他到了这一步,跟夫妻没什么两样,所以还是希望让你知道……”
“知道什么?”苏棠脸色发白,指尖微微颤抖,“你说邵允尧生病了?他……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陆辰时看了看她,“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苏棠大脑一片空白,像是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咙里,她连发声的力气都没有。
“我的师兄,是欧洲著名脑科专家穆勒博士的学生。”陆辰时喝了口水,缓缓说道,“他最近在做一个专题,是关于家族遗传性阿尔茨海默症的研究,而研究的案例……正是邵允尧。”
苏棠呆怔半晌,眼神木然,“你……你说什么?”
“苏棠,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陆辰时目光急切,“但你这时候要振作一点。邵允尧得病是事实,阿尔茨海默症,也就是俗称的老年痴呆症,是邵家的家族遗传病。这种遗传病通常会在病人五十岁左右发作,但也有例外,比如邵允尧……”
他喉咙一紧,艰难说道,“据我所知,他的发病时间提前了,现在已经有了发病迹象。”
苏棠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座大山塌下来,把她视线严严实实挡住。
她看不见,也听不见,像一具空空的躯壳。
许久这具躯壳才有了灵魂,她怔怔的问陆辰时:“这种病一旦发病,会怎样?”
“早期会记忆力减退,行动迟缓,这一阶段可以用药物控制。”陆辰时说,“如果用药用的好,或许能控制相当一段时间,但这种病是不可逆转的。”
“到了后期,他会完全失去记忆,生活无法自理,意识行为可能相当于一个几岁的小孩子。到那时就需要专业医疗机构来看护。”
苏棠眼眶发红,颤抖着声音问他:“也就是说,他会忘记跟我有关的一切,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