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允尧眼眸沉了沉,低声道:“我跟你说过,那张病历是你误会了。你妹妹在医院里看见我,是我去做例行体检,我没有任何问题。”
“真的吗?”
男人不出声,许久才应道:“真的。”
苏棠眼中的光亮一点点暗下去。
邵允尧扶着她肩膀回房间休息,还像从前的每一次那样,他的吻落在她唇间。
苏棠觉得他们两个之间,似乎隔了很多东西。
*
许铭山把苏渺带回家,让陈妈照顾。
陈妈一见苏渺身上脸上的伤,吃了一惊,“这……这是怎么弄的?夫人只打了她一个耳光,不至于这么严重!”
“我妈打她了?”
陈妈对上他冷厉的眼眸,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许铭山顿了顿,关上房门走出去。
他独自坐在车里,夜色渐浓,他的思绪却不那么平静。
下午见到苏棠,他的心就被扰乱了。一闭上眼睛,眼前全是她。
他想起第一次跟她见面的场景,那时候苏棠窘迫到连吃饭的钱都没有,装作参加婚宴的客人去他表妹的婚礼上蹭吃蹭喝,还用红包包了一摞白纸。
被他发现时她差点噎住,又被他当成别家公司派来的间谍。
然而即便如此,她还是不忘送点吃的出去给自己妹妹。
后来他们一起工作,一起打拼,他总开玩笑的说要包养她,她也毫不客气的骂他是个衣冠禽兽的资本家……
许铭山不由自主的笑起来,他点了一根烟,尼古丁的味道在车厢扩散,苏棠的身影在他脑海里越发清晰。
然而当苏棠又回到邵允尧身边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们之间再无可能。
苏棠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孩子,她在感情方面是个死心眼。
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放不下她。
许铭山深深叹口气,疲惫的靠在车座上揉按太阳穴,耳边忽然又响起苏渺的声音。
“渺渺要乖,要懂事,不要整天缠着铭山……”
“该死!”许铭山狠狠一拳捶在车门上。
他不明白,那分明是个傻子而已,是他养在身边做苏棠替身的,怎么现在竟越来越在意她了?
他忽然感到烦躁,把烟掐灭,大步朝别墅里走。
苏渺这时已经醒过来了,穿着睡衣坐在客厅沙发上,两只眼睛红红的。
许铭山看到她凌乱的头发和脸上的伤,心里更烦,身侧的手不由得紧紧握住。
“怎么不睡?”他语气生硬。
苏渺怯生生看着他,小心的走到他身边,轻轻拉住他袖口。
许铭山心头一颤。
他刚刚把渺渺养在身边的时候就告诉过她,走在人群里一定要这样拽住他的袖子,他们才不会走丢。
其实她不傻。
他告诉她的,她都记得。
苏渺低垂着眼皮,像犯了错的孩子,“铭山,你,你今晚在这陪我吗……”
“别总是让我陪着你!”许铭山一阵心烦,抬手掐住她肩膀,“你告诉我,今天干嘛跑出去?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给我惹了多大麻烦!”
“铭山……”
“告诉过你不准到处乱跑!是不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没有,没有!”苏渺吓得浑身发抖,眼泪顿时涌上来。
“我再说一遍。”许铭山严厉的看着她,一字一顿,“以后就乖乖待在家里,不准到处乱跑!”
苏渺使劲儿点头,肩膀被他掐的好疼。
许铭山冷哼一声,松开她。
他背过身去,站在落地窗前抽根烟,苏渺还没回房间,一直静静站在他身后。
直到那根烟快抽完了,苏渺才慢慢靠近他。
许铭山惊讶的发现她带着伤痕的小脸上,居然有一丝浅浅的笑意。
“你笑什么?”
苏渺看着他,样子傻傻的。“铭山……你,你刚才是不是很紧张我?”
“什么意思?”
“呵,”她挠挠头,“电视剧里有时候会这么演……男人担心女人的时候,就会这么吼她,其实他是担心,不是真的吼……”
她的小手攥在一起,试探着问他,“铭山,我还不是特别笨吧?你……你刚才应该就是在紧张我……”
“你,你很怕我走丢,是不是?”
许铭山内心震颤,面前这双眼睛清亮纯澈,仿佛一下子把他灵魂深处掩藏的秘密,给抖落出来了。
他咬了咬嘴唇,脸颊微微发热。
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很不好,尤其是,被苏渺这个傻子看透!
她明明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傻子,被他弃如敝履!
可为什么他接二连三的为她失控?
许铭山狠狠握拳,用疾言厉色掩饰内心的恐惧。
“怎么,”他冷笑着,一把抓住她手腕,“你觉得你很重要?下次是不是想故意走丢,用这招来威胁我?”
苏渺吓了一跳,想把手挣脱出来。
然而他握的很紧,像铁钳一样把她勒疼,他狠厉的目光如暗夜独行的猛兽。
“苏渺,我警告你!”他怒道,“你没那么重要!你在我这就是个床上用品而已,还想当自己是什么东西?”
“铭山……”苏渺吓坏了,心口一阵剧烈的抽痛,眼泪大颗大颗涌落下来。
许铭山猛的一甩,她一下子跌在地毯上,惊恐的看着他,用手撑着地一下一下往后挪。
他蹲在她面前,大手扣住她下巴,唇角轻勾。
“今天开始,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他一字一顿,“要是再敢跑出去,走丢了,我不会找你,你就在外面自生自灭吧!”
“铭山……”
苏渺很痛,掏心挖肝的那种痛,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
许铭山冷哼一声,抓过外套大步走了出去。
大门嘭的一声紧锁,仿佛也锁住了她所有的期待。
陈妈匆匆忙忙跑过来,扶起她,眼中充满疼惜。
“渺渺,别理他。”陈妈安慰,“放心吧,少爷只是说说气话,他一会儿就回来的。你先睡,等他回来我叫你好不好?”
苏渺两只眼睛紧盯着大门,泪如雨下。
铭山不会再回来了。
他也不准她去烦他。
他要把她留在这里,自生自灭。
苏渺抱住陈妈,哭的声嘶力竭。“陈妈……什么叫自生自灭?铭山是……是要我死吗?”
……
许铭山开着车在大街小巷疾驰。
没有头绪,没有目的,就是想疯狂的踩油门,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心里的情绪。
他真的很在意苏渺。
可越是在意,他就越想伤害她。
他根本不想承认,自己就是爱上这个傻子了!
这太丢脸!
“吱——”尖锐的刹车声划破天际,豪车猛的停在安静的街边,里面的男人略显疲惫。
许铭山抬眼,忽然看到马路对面那间便利店,有利士多。
他记得邵允尧说过这个名字,他们就是在这里找到苏渺的。
真见鬼……
苏渺脸上身上那些伤痕,此刻又在许铭山眼前晃,他心里那股怒气快要冲破头顶,浑身血液似乎都倒涌。
他狠狠一握拳,下了车,大步朝便利店走去。
还没到打烊时间,那个满脸横肉的老板一看有客人来,急忙笑着迎过去。“先生买点什么?”
许铭山看他一眼,阴冷的目光像利刃要把他刺穿。
老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又满脸堆笑的问了句:“先生,需要买点什么?”
“下午是不是有个女的,来你店里偷了东西?”
老板怔了怔,“是有这么回事……”
许铭山从钱包里掏出几张钞票扔给他,“这些够不够赔?”
老板不明所以,但那几张钞票都是大面额,而且是美金。
他看了看许铭山,气度不凡,穿着上来看也是个有钱人。
老板以为自己走了什么狗屎运,把钱收起来笑道:“够了,够了!”
“呵,先生,那位小姐是你家里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