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壮汉两眼一睁道:“您是葛……”
青衫老人微一点头道:“不错,老朽姓葛。”
那黑衣壮汉扭头便叫道:“快去禀报老主人,葛神医到了。”
另一名黑衣壮汉飞步进门而去,他转过头来恭谨异常地把青衫老人让了进去。
刚进门便迎面碰见飞步出迎的秦联璧,他老远便拱起双手:“葛者,秦联璧迎迓来迟,还望……”
青衫老人举手拱了一拱道:“岂敢,老朽能得秦老垂顾,那是老朽的荣幸。”
“客气了。”秦联璧道:“秦联璧能请到葛神医,那才是天大的面子……”
目光一转道:“秦某派了两个下人在街上恭迎,难道……”
青衫老人道:“老朽未见贵屑,进城之后一路打听着来的。”
“该死,该死,”秦联璧道:“这两个东西,秦某把葛神医的相貌、年纪告诉了他二人,一再叮咛千万不可疏忽错过,不想他二人仍是错过了。”
一边向青衫老人赔不是,一边往大厅让客。
进了大厅,落座定,下人献上了香茗,秦联璧未语先笑道:“葛老,你我虽属初会,秦某对葛老可是仰名已久……”
青衫老人似乎不爱说话,淡然说道:“彼此,彼此。”
秦联璧道:“秦某久仰葛老精谙医术,活人无算,为当世唯一之名医……”
青衫老人截口说道:“老朽还有他事,不能久作耽搁,府上哪位不适,还请秦老先让老朽看看。”
秦联璧当即向身边下人一摆手道:“传话后院,着夏姑娘带姑娘出来。”
那下人答应一声,飞步而去。
秦联璧转过头来赔笑说道:“葛老,是小女……”
青衫老人“哦”的一声道:“是令爱,令爱怎么不合适?”
秦联璧迟疑了一下道:“不瞒葛老说,小女中了毒。”
青衫老人微微一怔道:“令爱好好儿的,怎么会中了毒?”
秦联璧勉强笑笑说道:“这就有关武林恩怨了。”
青衫老人一听是武林恩怨,自不便多问,当下说道:“令爱中的是什么毒,这般霸道,使得这一带的名医都束手?”
秦联璧道:“不敢瞒葛老,小女中的是雷家堡的独门奇毒……”
青衫老人目光一凝,道:“雷家堡?秦老跟雷家堡之间有怨隙?”
秦联璧道:“其实也没什么,雷家有意结秦某这亲家,小女不愿意,所以雷振南羞怒之下暗中……”
青衫老人道:“这就是雷堡主的不是了,婚姻大事岂可勉强。”
秦联璧道:“说的是啊,对一个年轻晚辈下这种毒手,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青衫老人眉锋忽皱道:“老朽久闻雷家堡颇擅用毒,凡施毒,非雷家堡独门解药不能解,照这么看,老朽也没有太多的把握……”
秦联璧神情—紧,忙道:“葛老费心,葛老医术高超,当世称绝,活人无算,生死人而肉白骨,这区区之毒应该不在葛老眼里,秦某不惜重酬!”
青衫老人淡然—笑道:“秦老错会老朽话意了,医者济世救人,老朽悬壶近卅年,治病救人向来不索酬,便是连往来的盘缠也分文不受……”
秦联璧脸上红了红道:“那是秦某失言,万请……”
青衫老人截口说道:“秦老放心,无论如何,老朽尽心尽力就是。”
秦联璧抱拳欠身道:“秦某这里先行谢过了。”
步履响动,适才传话那名下人进入了大厅,躬身说道:“禀老主人,夏姑娘跟姑娘到。”
秦联璧一摆手道:“请夏姑娘进来。”
话声方落,大厅里走进了夏金花,她怀里抱着那位薰儿姑娘。
青衫老人立即站了起来。
秦联璧忙道:“葛老不必客气。”
嘴里这么说,他也站起迎了上去,帮着夏金花把薰儿姑娘扶到椅子上坐下,然后转过脸来道:“请葛老看看吧。”
青衫老人一双目光在薰儿姑娘脸上看了一阵,道:“秦老,这就是令爱?”
秦联璧点头说道:“是的!”
青衫老人一双目光移向夏金花道:“这位呢?”
秦联璧道:“小女的奶妈,夏姑娘。”
夏金花道:“万请葛老费心,可怜我家姑娘已然多日未醒了。”
青衫老人道:“老朽只当尽心尽力!”
伸两指扒开了薰儿姑娘的眼皮看了看,然后垂手把上薰儿姑娘的腕脉,按了一阵脉之后,他抬眼说道:“夏姑娘请把秦姑娘的嘴捏开老朽看看。”
夏金花连忙伸手捏开了薰儿姑娘的嘴,青衫老人看了一阵之后退了回去,往椅子上一坐,半晌始道:“秦老,令爱中毒有多少日子了……”
秦联璧道:“不少日子了,总有一个多月了。”
青衫老人道:“令爱一直这么昏迷不醒么?”
秦联璧道:“是的,一个多月来没醒过一回。”
青衫老人道:“能吃能喝么?”
夏金花接口说道:“能吃能喝,就是昏睡不醒,其他的一如常人。”
青衫老人道:“秦老确认令爱是中了白龙堡的毒么?”
秦联璧道:“葛老,这一点是绝不会错的!”
青衫老人缓缓皱起眉锋,沉吟不语。
夏金花没那么好耐性,忍不住问道:“葛老看,这毒能解么?”
青衫老人像没听见,没答理。
夏金花还待再问。
秦联璧一抬手,示意夏金花别打扰,夏金花只得把已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半晌之后,青衫老人突然抬眼开口:“秦老,要解令爱之毒,必须先施针灸,然后用药……”
秦联璧忙道:“能解么?”
青衫老人道:“针灸没什么困难,药引却难求。”
秦联璧道:“但不知葛老需用何种药引?”
青衫老人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何首乌。”
秦联璧倏然而笑道:“秦家别的没有,何首乌倒有一支。”
青衫老人道:“秦老,要上千年的!”
秦联璧笑道:“正是上千年的,三年前秦某不惜万金从一个参商手中购得一支,今日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青衫老人双眉一展道:“那么令爱的毒,可解了。”
秦联璧霍然站起:“敢情葛老现在就施回春妙手?”
青衫老人坐着没动,道:“秦老,这针灸一事……”
秦联璧道:“葛老的意思我懂,救人只得从权,再说葛老这么大年纪了,秦某人的女儿,还不是葛老的女儿一样,葛老请只管下手就是。”
夏金花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候,大厅里翩然进来个人,是那位黑衣妇人,她仍是一块黑纱蒙面,秦联璧一怔,连忙迎了上去。
黑衣妇人却带笑道:“天和,针灸在所必施,你跟夏姑娘到后面准备准备,我跟葛神医说几句话。”
秦联璧答应一声转望青衫老人道:“葛老,这是拙荆。”
青衫老人微一欠身道:“秦夫人。”
黑衣妇人答了一礼道:“不敢当,葛老请坐。”
转过脸去道:“联璧,你跟夏姑娘去吧,就在你书房里好了。”
秦联璧向着青衫老人说声失陪,偕同夏金花带着薰儿姑娘出厅而去。
黑衣妇人袅袅行过来落了座,道:“偏劳葛老了。”
青衫老人欠身说道:“岂敢,医者旨本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