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刀道:“谢谢你了,计二爷。”
计老二道:“赵爷,我说的可都是实情实话。”
赵小刀笑了笑,没说话。
计老二道:“赵爷,七妞看上您,她是有眼光的,要换个人就是我六个也不答应,可是赵爷,有一宗麻烦。”
赵小刀道:“什么麻烦?”
计老二道:“您恐怕还不知道七妞的出身,是不?”
赵小刀道:“我不知道,她没告诉我。”
计老二道:“她现在没告诉您,那或许是因为还没到时候,我相信她迟早会告诉您的,赵爷,七妞是个好人家的姑娘,而且她也有了主儿了!”
赵小刀“哦”的一声,凝目问道:“她……她……是谁,怎么回事?”
计老二叹了口气道:“说起来七妞的命够苦够薄的!是这样的,赵爷,七妞姓解,解家原是关外的大户,做的是关外买卖,家里挺有钱的,七妞的爹不是江湖人,可是他有着江湖人的一份豪迈跟义气,也就因为这,他结交了不少江湖朋友,还没懂事的时候,她爹把她许配给武林中某大家的独生子!七妞长大之后,由于路不好走,她家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终致家道中落,一蹶不振,爹娘也相继过了世,她爹娘临终的时候,让她拿着信物投靠婆家,七妞不满这种婚姻,本不愿去,可是碍于爹娘的遗命,她终于还是去了,哪知到了婆家一看,她那个未婚夫骄纵跋扈,仗着家势不可一世,这一来她对这门亲事就更不满了,在成婚的头一天晚上,一个人偷偷跑了出来……”
赵小刀道:“原来有这么回事,这么说她是那一家的逃媳?”
计老二道:“可以这么说,不过七妞还没过门,没跟那家的儿子成亲,也算不得是他家的逃媳。”
赵小刀道:“你可知道那是武林中的哪一家么?”
计老二摇头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七妞一直不肯说,也许她将来会告诉您。”
赵小刀道:“那么!你告诉我这个是……”
计老二道:“赵爷!您知道,这是一桩麻烦,不管怎么说,那一家绝不会放过她,更不会愿意让眼看就是自己家媳妇的七妞跟了别人,也许这多年来他们一直在到处找寻七妞,我不是让您避免麻烦退让,我只是让您知道一下!”
赵小刀道:“谢谢你!”
计老二道:“您别客气!赵爷,您不要七妞,那不用再说什么!您要是打算要她,这宗不可避免的麻烦,迟早会到头上来,您得提防点儿!”
赵小刀道:“你这番好意我感激,七妞,并不是她的名字,是不?”
“不错!”计老二道:“这七妞两个字,是我几个给她取的,因为在我几个里,她行七居末!”
赵小刀道:“她该有个名字,是不?”
“那当然!”计老二道:“不过这您得问她,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没告诉我几个,我几个也问过,可是她就是不肯说。”
赵小刀没说话。
计老二接着又道:“大伙儿处了这么多年了,一直处得挺好,尤其是七妞,我几个就视她为自己的亲妹妹,我希望您要她,她的命够苦够薄的,一个人跑出来,没家没亲人,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她服的,万一您拒绝了她,只怕那够她受的……”
赵小刀道:“计二爷……”
“还有,赵爷。”计老二截口说道:“我也知道,这种事勉强不得,她看上了您,不见得您也看得上她,这就跟她不满意那门亲事一样,那一家把她当成了自家媳妇,可是她不睡意跟他的儿子,您要是真不愿意,我希望您现在就摇头,别等以后,那她更受不了。”
赵小刀扬了眉道:“计二爷,你的意思我懂,刚才你既然也在这儿,你就应该已经听见我说的话了,我孑然一身,飘泊不定,而且我负有师门重任,至今一事无成,说不定什么时候会……”
计老二点头道:“您不说我都听见了,七妞前一句不在乎,后一句愿意等,我想你也应该听见了?”
赵小刀道:“我听见了,我感激。”
计老二道:“您用不着感激谁,这是她自己情愿的,没谁勉强她,我只有这句话,希望您要她,可不敢勉强,您要摇头就现在摇头,别等……”
赵小刀道:“你的意思我懂,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计老二道:“那我谢谢您了,赵爷,时候不早了,您明儿个还要出远门儿,我不敢再耽搁您了,您请歇息去吧。”
一抱拳,径自转身而去。
赵小刀站在那儿,好半天没动。
回到了住处,他和衣躺在了炕上,两只手抱在脑后,眼望着顶棚,久久不能合眼,什么时候睡着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一人一骑驰骋在官道上,赵小刀心情多少有点怅然之感。
日头刚爬起,早上的空气是清新的,凉风拂面,让人浑身透着舒服,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心里只觉堵得慌。
临走的时候,孟鹤浪、郎鹤焰、计老二等都在院子里送他,唯独没看见解七妞。
计老二偷偷告诉他,七妞受不了这小别,怕当众掉泪,所以躲在一边儿掉泪去了。
没想到认识前后不到一天,七妞对他的情意这么深。
赵小刀不知走了多少路,总觉得脑子里乱得很。
当晚,他进了保定,进城的时候已经上灯了,天黑终不好走路,没什么急事也用不着急赶,他找了一家客栈,那家客栈招牌挂的是“四海”。
四海客栈门前刚下马,背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话声:“敖老,我看算了,咱们回去吧。”
随听另一苍劲话声说道:“回去?那怎么行,回去怎么跟老主人说话?何况地面上的名医都求过了,没有人能解那种毒,好不容易请来这位名医,到现在还没见进城,咱们要是就这么回去,万一得罪了他,他来个一怒回头,是你担当还是我担当。”
那先前话声赔笑说道:“我只是这么说说,可是敖老,他该来了啊,怎么还不见人影呢,莫非路上出了什么事了?”
那苍劲话声道:“那谁知道,可别出事儿,要是路上出了什么事,不能来了,咱们老主人这唯一的希望……”
没听他再说下去,也没听先前那人再开口。
赵小刀他缓缓转头一看,只见对街廊檐下并肩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十里铺所见的那个老车把式敖光,一个是石家庄客栈里遇见的那个叫柳飞的汉子。
赵小刀马上明白了,柳飞竟是秦家的人。
敖光跟柳飞站的是南向进城路,他俩是在等个人,一个远处请来的名医,为秦家某个人解毒,至于给谁解毒,他就不清楚了。
他没跟敖光、柳飞打招呼,头一低,径自进了四海客栈。
上灯的时候,秦家门前两盏大灯光同白昼,照耀得十丈方圆内纤毫毕现。
这时候,大街上来了个人,直奔秦家大门行来。
这个人是个身材颀长的青衫老人,长眉凤目,美髯五绺,俊逸之中带着洒脱,他肩上背着个小包袱,步若行云流水,转眼功夫已到秦家那两扇朱红大门前。
两个站门的黑衣壮汉迎了下来,一名壮汉冲青衫老人微一抱拳,道:“尊驾是……”
那青衫老人淡然说道:“老朽应秦老之请,远道而来,烦请代为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