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章鹤仑道:“您只要我去,我就跟着您走。”

    赵小刀微微一笑,背着手迈步,洒脱异常的往那座棚子走过去。

    这时候那脂粉花三郎伸了手,伸手向少女那拿花手绢儿的玉手抓了过去。

    别看少女红泛耳根低着头,姑娘她机灵得很,玉手往回一缩,只缩回了一点儿,人也站着没动,眼看脂粉花三郎那只手就要碰上少女那欺雪赛霜的一只玉手。

    赵小刀紧跨一步而至,左手一抬,正好架住了脂粉花三郎那只手,道:“朋友,请让让路。”

    脂粉花三郎为之一怔。

    赵小刀望着少女又开了口:“姑娘,里头有座儿么?”

    少女微微点了点头道:“有,您请进。”

    赵小刀道:“烦劳姑娘带个路!”

    他的意思是为少女解围,让少女趁这机会进棚子里去,孰料一一

    少女头一抬,那吹弹欲破的娇靥上犹挂着几分红晕,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略一眨动,侧身让开了进棚路。

    赵小刀一怔,旋即一笑说道:“要不是姑娘不够聪明,便是我管错了闲事。”迈步就要往里走。

    背后伸来了一只手,搭在他肩上。

    赵小刀转过了身,伸手递出了一物,那赫然是脂粉花三郎腰里那把匕首,脂粉花三郎腰间鞘还在,刀没了影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赵小刀手里。

    脂粉花三郎猛然一怔。

    赵小刀倏然一笑道:“这玩意儿厉害,我不得不防着点儿。”

    把刀子塞了过去,转身进了棚子。

    章鹤仑紧跨一步进了棚子,低低说道:“赵爷,花三郎脸上变色了。”

    “难怪。”赵小刀道:“碰散了人家的好事,瞧着吧,马上就找来了。”

    他跟章鹤仑随便找了两个座儿坐了下去。

    这棚子里靠里头是方桌,桌上放着一把细瓷茶壶,还有一块惊堂木,桌子后头站着个穿长衫的中年汉子,瘦瘦的,高高的,挺精神,挺体面,四十多岁个人,眉目之间跟刚才那少女有几分神似。

    书正说到热闹处,说的是一部“金鞭记”又叫“呼延庆打擂”,抑扬顿挫,字字清晰,的确不愧金嗓玉喉美号。

    赵小刀道:“这就是金嗓玉喉君文华?”

    章鹤仑道:“是的,赵爷。”

    赵小刀道:“这位金嗓玉喉一身所学只怕不弱。”

    章鹤仑一怔道:“您怎么说?”

    赵小刀道:“你走眼了,只怕这天桥一带走眼的人还不在少数。”

    章鹤仑诧异欲绝,刚要说话,忽然他目光一转道:‘赵爷,花三郎进来了。”

    赵小刀微微一笑道:“坐着,别动声色,待会儿万一有点什么,你只管听你的说书,也许他不会在这儿动手。”

    花三郎走了过来,抬脚跨过长板凳坐了下来,就坐在赵小刀身边。

    赵小刀只装没瞧见他,望着章鹤仑笑道:“这金嗓玉喉真不赖,难怪这么叫座。”

    章鹤仑还没说话,脂粉花三郎笑吟吟的道:“朋友,别反穿皮袄装羊了,你哪儿来的?”

    赵小刀两眼望着金嗓玉喉,嘴里应道:“城里。”

    脂粉花三郎道:“城里,哪一行?”

    赵小刀道:“吃保镖饭的。”

    脂粉花三郎“哦”的一声,笑道:“原来是吃那碗饭的,怪不得!”

    赵小刀道:“身手不赖。”

    脂粉花三郎道:“勉强凑合,胆子更大。”

    赵小刀道:“好说,吃这碗饭刀口舐血,什么阵仗都见过,要怕早就吃不成这碗饭了。”

    “说得是。”脂粉花三郎道:“哪个局子的?如意?”

    赵小刀微一点头道:“不错!”一拍章鹤仑道:“留神听着,最精采的就在这一段。”

    脂粉花三郎道:“认得我么?”

    赵小刀道:“听说过,脂粉花三郎,对么?”

    脂粉花三郎道:“不错,认得我就没得说了,咱们外头聊聊去好么?”

    赵小刀眉锋一皱道:“外头聊聊去?那怎么行,呼延庆打擂,正赶上这精采、热闹的一段。”

    脂粉花三郎道:“明儿个还是这段儿,下回再来听吧。”

    赵小刀只觉腰上抵上个东西,他明白,那是脂粉花三郎的那把短刀,他可没把一把短刀放在心上,问道:“阁下,这算什么?”

    脂粉花三郎道:“明白人不该问这一句。”

    赵小刀道:“你真要我出去?”

    脂粉花三郎道:“这还假得了么?”

    赵小刀道:“话说在前头,你会懊悔的!”

    脂粉花三郎道:“那是我的事,你就别管那么多了!”

    赵小刀道:“那我只好陪你出去聊聊了……”转望章鹤仑道:“在这儿等我,这一段要是没听着,遗憾一辈子!”

    章鹤仑有点不安的答应了一声。

    脂粉花三郎道:“你的朋友?”

    赵小刀道:“镖局里的弟兄,要他一块儿去么?”

    脂粉花三郎道:“我并不在乎多一个,只是得问他是不是愿意去。”

    赵小刀道:“我看他不会愿意!”

    脂粉花三郎道:“那就让他留这儿听他的吧!”

    赵小刀倏然一笑道:“大丈夫恩怨分明,该找谁找谁,你是条汉子。”站起来先往外走去。

    那位少女提着把茶壶站在棚边,一双美目直盯着赵小刀,赵小刀含笑低低一句。

    “我为姑娘惹祸,姑娘能见死不救么?”

    少女没答理,也像没听见,头一低,干别的去了。

    赵小刀微一摇头道:“这年头的人心,下回杀了我我也不管闲事了!”往外走去,出了棚子又扭头说道:“三郎阁下,咱们哪儿聊去?”

    脂粉花三郎道:“天桥大得很,你还怕没地儿么,跟我走就是。”

    把短刀往腰里一插,当先迈步行去。

    赵小刀跨一步跟了上去道:“阁下,你应该走后头才对!”

    脂粉花三郎道:“我看准了,你这么个人是不会畏事怕死开溜的。”

    赵小刀微微一怔道:“是么?”

    “怎么不?”脂粉花三郎道:“你要是畏事怕死,也就不会伸手管这不该管的闲事了!”

    赵小刀笑了道:“你是个明白人,那你还找我出来?”

    脂粉花三郎道:“我要试试看,咱两个之中,总得有一个怕一个,是不?”

    赵小刀笑道:“有意思,以你看咱们该谁怕谁?”

    脂粉花三郎道:“难说,我这个人不爱说大话,那得等待会儿再看。”

    赵小刀笑道:“难得碰上你这么个,这个朋友我得交交!”

    脂粉花三郎道:“这叫攀交情!”

    赵小刀道:“我这个人不擅这一套,那也用不着,是不?”

    脂粉花三郎突然停步转了过来。

    赵小刀抬眼一扫,只见这地方是在几个空棚子后头,空荡而寂静,天桥那边的视线恰好让这几座空棚子挡住。

    赵小刀道:“就在这儿么?”

    脂粉花三郎道:“这儿不挺好么?”

    赵小刀道:“是不赖,绝不会有人打扰。”往地上一坐,抬眼笑问道:“咱们聊什么?”

    脂粉花三郎敛去脸上笑意,一双目光凝注,望着赵小刀好一阵始道:“你一点也不在乎?”

    赵小刀笑道:“怎么不在乎,我心里怦怦跳,只差没哆嗦了!”

    脂粉花三郎道:“你这种人倒少见,称得上是我所碰过的人里的头一个。”

    赵小刀道:“夸奖了,夸奖了!”

    脂粉花三郎抽出了腰间短刀,道:“站起来,咱俩比划比划。”

    赵小刀道:“哇,亮家伙子,能避免么?”

    脂粉花三郎道:“你明白,是不?”

    赵小刀笑道:“我看恐怕避不了。”

    脂粉花三郎道:“你是个明白人,站起来吧!”

    赵小刀微一摇头道:“不,我想坐着接你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