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刀也没多在外头停留,也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刚进了房,往炕上一坐,他心里立刻盘旋起了两件事来,一件就是他怀疑沈家的人要动如意镖局这趟镖,另一件是那不凡的小胡子,究竟是谁,究竟是哪路人物。
头一件,山东沈家跟山西白家、河北秦家合称三大家,家大业大,一方霸主,一方强梁,按说是不会干这种劫镖的事的,再说,也没听说过沈家人哪年哪月在哪条路上劫过哪趟镖。
可是山东沈家的人突然浩浩荡荡的进了河北,出现在石家庄抱犊寨不,这总是不寻常的事,恰好如意镖局这趟镖也到了石家庄抱犊寨下,沈家的人又分出一个跟如意镖局这趟镖同住在一家客栈里,这不是太巧合了么?
不过赵小刀明白,沈家的人如果真有意思动这趟钦,那恐怕不大容易,因为保这趟镖的是如意缥局顶尖儿三位好手,另外加一位高深莫测的小胡子,要这么看,沈家的人踩盘探得虚实之后就应该知难而退,要不然的话就得付出相当大的代价,而且要弄得一头灰回去。
那另一件,这高深莫测的小胡子,究竟是干什么的?
听穆云堂说,这小胡子不是如意镖局的,既不是如意镖局的而跟这趟镖走在一处,那就有八成是如意镖局的财神爷了。
可是这小胡子究竟是干什么的,要说他是个武林人,武林人有什么值得托镖局保的?
要说他不是武林人,分明他又有一身绝好的功夫,这小胡子究竟是……
他想之不通,也想之不透。
接着,他又想到了隔壁的穆云堂,这个人不知道是什么来路,看上去一身功夫还不错,只是太爱说话了些。
想着想着,他突然听见隔壁穆云堂住的那间屋里响起了“咕”,“咕”几声异响,起初他没在意,可是接着又是几声“咕”,“咕”异响,这回他听清楚了,是鸽子叫,他心里一阵跳动。
穆云堂这么一个人怎么会带鸽子,带鸽子是干什么?不用说是传递消息用的,为什么传递消息,传递什么消息?赵小刀马上又想起了如意镖局这趟镖,敢情想动这趟镖的还不只沈家一方,怪不得穆云堂似乎知道有人要动这趟镖,说出了以后又装出一副害怕的神态!
赵小刀霍地从炕上站了起来,想去隔壁拜访拜访穆云堂看看去,但转念一想这是何必,自己的事还没有头绪及着落呢,还有心情管别人家的闲事儿。
一念及此他又坐了下去,而且顺势躺了下去,他预备好好的歇一夜,明天一早往山西白龙堡去。
他认为两尊玉观音交进了秦小姐手里,而白龙堡必不放过她,也就是说她一定会被白龙堡人再截住,这么一来,这两尊玉观音也就经由秦昭容的手,带进了白龙堡。要比起秦家跟沈家,白龙堡的人该比这两家先见着玉观音,今天那神秘女人就到了抱犊寨,这不说明他要找的卓姑娘是落在白龙堡?
这一夜,相当平静,赵小刀睡得也很好,第二天一早,他被车声跟人声吵醒,躺在被窝里凝神一听,就知道是如意镖局的那趟镖开拔了。
既然醒了就不再躺了,赵小刀起身下炕,屋里有现成的洗脸水,洗了把脸之后赵小刀开了门,刚跨出一步,那边传来穆云堂的招呼:“赵兄,这么早啊!”
如意镖局的人跟车都走得差不多了,殿后的是那小温侯孟鹤浪,孟鹤浪又瞅了赵小刀一眼。
赵小刀装作没看见,转过头去冲着穆云堂道:“穆兄也不晚啊。”
穆云堂一咧嘴道:“我可是刚起来……”
他走了过来近前一呶嘴,道:“瞧,镖开了。”
赵小刀笑笑说道:“穆兄呢,还在这石家庄住两天么?”
穆云堂大概是没听出来,当即笑道:“我,赵兄不走,我也不走。”
赵小刀只当他是打哈哈,也以开玩笑的口吻道:“这么说我走穆兄也走。”
穆云堂点点头道:“正是。”
赵小刀道:“我也马上走。”
穆云堂道:“我也马上走。”
“那好。”赵小刀笑点头道:“咱们一块儿找柜台算账去。”
说着就要往外走!
穆云堂一怔忙道:“怎么,赵兄真要走?”
赵小刀停步笑道:“难不成穆兄以为我是说着玩儿的。”
穆云堂等一等道:“我没想到赵兄真要走,赵兄要往何方?”
赵小刀道:“山西,穆兄同不同路?”
穆云堂忙道:“不,不,我还要在这儿住两天,然后我要往北去。”
赵小刀淡然一笑道:“那只有在这儿跟穆兄分手了,才跟穆兄认识就要分手,真让人有难舍之感。”
穆云堂忙道:“赵兄是性情中人,其实世上无不散的筵席,有缘将来总会在江湖上碰头的,反正我老是在这条路上走动的。”
赵小刀道:“说得是,那我就在这儿告辞了,有缘将来会有机会。”
一抱拳,迈步往外走去。
赵小刀在柜台上算过帐回来,没再见穆云堂,只见穆云堂住的那间房门开着,不知这人在不在里头。
赵小刀没在意,也懒得跟这个人多罗嗦,他进屋收拾了一下,就提着他那简单的行囊走出了门。
可是当他刚出顺发客栈大门的时候,一件事,看得他一怔又是一震,立即停住了脚步。
从街南头驰来两匹快马,赵小刀看得清清楚楚,那两匹马上,左边是如意镖局的总镖头封腾飞,右边是封腾飞的拜弟红脸天判乌达阙,他不但脸红,连身上也都着红了,浑身是血,封腾飞怀里还抱着个人,是他那大徒弟小温侯孟鹤浪,刚才还好好的,一会儿工夫就变成了这样子,镖车不见了,趟子手也没有了,没见马车影,那小胡子也没了影儿,九成九出了事!
赵小刀这里心中念转,两匹健马已到了顺发客栈门口,封腾飞跟乌达阙翻身下马,连马都没顾得拴好便抱着孟鹤浪擦过赵小刀身边进了客栈。
交错而过间,赵小刀投过一瞥,孟鹤浪可是伤得不轻,上半身全是血,也就由于上半身全是血,所以他看不清楚伤在哪儿。
赵小刀站在顺发客栈门口迟疑了一下,然后他双眉一扬,转身也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