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城,馒头来了。”
离亦城眼底一闪而过一道嘲弄,这傻女子,当他真变小了,也不起身,直到洛花月近前,有恃无恐地朝她使着扶他坐起的眼神。
洛花月一时委屈撅嘴,却又想:如不是因为救她,他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他是前世今生的救命恩人,且以他王爷以及夫君的身份他是受得她伺候的。
这样想,她心里舒爽多了,把碟子递给黑侍刚,笑盈盈伸手去扶离亦城。
离亦城有心占洛花月便宜,在她扶他坐起时便有意无意地碰她身体。
她只当他是无力无心,完全不在意。
在他心里美美整理衣襟时,她拿了一个馒头送到他面前。
离亦城心里感动极了,接过,也不管她,大口吃起来。
黑侍刚瞧着,脸色凝重,心里深信不疑离亦城大脑受损,他微微思索,朝洛花月道:“洛小姐,借一步说话。”
洛花月点点头,朝围屏走去。
两人的身影倒映在围屏上,吃着馒头的离亦城竖起耳朵。
“洛小姐,王爷如今变成这样,我们是要回转皇都还是要继续追查夏大人的行踪?”
“除去心智受损,王爷瞧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我想,如若他没事,他是不会放弃初衷的。”
“可卑职担心王爷接下来会更危险。”
“你放心,我会寸步不离的保护他。”
“好。寒风飞鸽传书,已有夏大人消息,据他判断,夏大人没死,他让我们一路向东。”
“收拾收拾,我们明日出发。”
“洛小姐,还有一事。”
“说。”
“雪狼卫追踪到老鹰眼的落脚之处岑家村,暗中调查下来,曾有村民见一个身着华丽侍卫服的男子出现过,那人气度不凡,卑职猜测,他应是皇都哪位显贵派来的。”
“哦……那我们以后得更加小心。”
离亦城听到这里,心想:侍卫服仅太子府侍卫与宫中侍卫能穿,苏柏与父皇不会下那样的命令,那就只有离一夫了。
黑侍刚出门,洛花月来到榻前,望着大口吃馒头的离亦城她心头又添重,离亦城的情况只宜静养,可她却为了夏连墨要明日出发。
想起将要车马劳顿,想起他将要面对更险恶的情景,她的心要碎了,眼眶一红,却盈起甜美的笑来,“阿城,可好吃?”
离亦城匆匆撩眼洛花月,她的表情令他心碎,他狠命咽下嘴里的馒头,又狠咬一口,“好吃。”
洛花月软软在榻沿坐下,侧着身子,稍稍犹豫,伸手去揭离亦城脸上的面具。
离亦城自然拂开,把手里的最后一口馒头送到嘴里,一边大嚼,一边打着寒战一样地道:“月月,本王突然感觉好冷。”
洛花月心弦一紧,“可有感到什么地方不舒服?”
离亦城摇了摇头,“没有,就是觉到冷。”
一定是体质虚的原因,这样想,洛花月心疼地张开双臂环抱住离亦城。
离亦城得逞一笑,可她这样抱着他实在不舒服,也不是他的本意,他又道:“月月,这样本王不舒服,本王抱你如何?”
洛花月一怔,心想:离亦城虽说是个成年男子,可此时的心智才十岁,只要他暖和,也无所谓了,她道:“可以啊!”
离亦城将洛花月拥入怀里,嘴角大幅度勾起。
他醉在她独一无二的女儿香里,而她,也同样醉在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独特男子气息里。
良久,离亦城轻轻地道:“月月,听说,只有夫妻才能这样相拥着,我们,算不算夫妻?”
你小小年纪知道啥?洛花月笑,一本正经地道:“也不一定,父母与子女,姐妹之间也是可以这样的。”
离亦城撑一下眼睑,道:“可我们不是父母与子女、姐妹的关系。我们是男女之间的关系。”
洛花月双颊一热,‘嗯’半天,才道:“可我现在就把你当成了弟弟。”
离亦城心头一暗,疲惫感与虚弱感也袭来,他撤了双手,往榻上躺去。
洛花月心想:生气了?
离亦城别开头又望着洛花月,“月月,适才无意拭着了眉头火焰,给本王重新描可好?”
“好啊。”洛花月答应一声,起身朝围屏走去。
她拐入围屏后,离亦城缓缓闭上凤眸。
他好累,他实在支撑不住了,只想休息。
洛花月来到几前,在红木挂笔搁上取下一支未用的玉笔,望着砚台几息,转而走向妆台。
来到妆台,想想,眸光一亮,她拧开唇脂木盒,玉笔在唇脂沾了沾,美美地朝围屏走去。
黑色不吉,她临时决定改用唇脂。
“阿城,火焰本是红色的,咱们这次给火焰描红色的好不好?”
洛花月绕出围屏,才发现离亦城已然睡熟,呆一呆,叹声气,放慢脚步朝床榻走去。
离亦城睡得香甜,她也不唤醒他,就俯着身子拿着玉笔在他眉心那小小的火焰印迹上认真地描着。
描了又描,直到觉得满意,这才起身。
白玉壁一样的肌肤,银狼面具,眉心一点火焰,那小小的火焰给他平添了些许阴柔之气,可偏又不娘,妖娆而又英气逼人。
他睡熟了,她瞧他肆无忌惮,越瞧越爱,越瞧越欢喜,目光丝毫从他脸上挪不开半分。
不知何时紫苏来到她身后。
“小姐。”
她心头一惊,敛了神,脸红得像熟透的桃子,站起来,一时手足无措。
紫苏丝毫没注意到洛花月的囧,她瞧着离亦城道:“小姐,王爷变成这样,你还会嫁给他吗?”
洛花月转身朝围屏走去,心情异常沉重,脚步也不轻盈,离亦城变成这样,恰好给了那要杀他的人机会,他一天不死,那杀他的人决不会罢休,他随时都会有危险,什么江山,什么复仇,什么都比不得他的性命重要。
“他若这样,我更得嫁给他了。”
紫苏呆一呆,疾步追去,“小姐,奴佩服你极了,你的回答正是奴心中所盼。”
洛花月回眸苦苦一笑,迈出门,瞧着院中那株老树心想:其实嫁给他也不影响复仇,最多就是放弃为他谋划江山。
一将功成万骨枯,那江山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