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花月拉开寝卧的门,紫苏已是收拾停当,鼓鼓两大包袱放在几旁,绿屏不在,紫苏托腮倚几,一脸倦意。
紫苏见她,起身,揉着眼睛走来,“小姐,你怎么才回来?要出发了吗?”
“我喝些水。你不用管了。”洛花月来到几前,把温壶,往茶壶中倒了热水,慢慢地喝着。
紫苏眼睑一闭一闭的,几息后,伏在几上,鼾声此起彼伏。
洛花月微微一笑,也不唤起紫苏,托腮,肘撑几面,望着几上那一点灯火。
堪堪地,眼睑沉沉,她也倦倦睡去。
夜里,紫苏翻过身,摔在地板上,惊醒过来,呆上几分,才想起要连夜出远门这事,本欲摇醒洛花月,可瞧着天黑得如漆,也就放弃,把薄被给她盖上后,趴在几上继续打瞌睡。
太子府
花厅
几前,离一夫与玫姬喝得半醉,玫姬扶他转入围屏时,他陡然朝郑明招手。
离一夫自离开洛府脸上就乌云密布,一言不发,入府后,吩咐摆酒传玫姬。
玫姬是他最喜爱的舞姬,貌美如花,媚眼如丝,可今日玫姬却没能令他眉间淡淡的忧愁散去,他是一盅接着一盅的饮,玫姬全程尴尬。
他什么性子,跟随多年的郑明一清二楚,因此,郑明一直候在侧,不敢离开。
这突儿招手,郑明知道,他的主子是做了决定。
郑明近来,离一夫一阵低语。
吩咐完,脸色见晴。
郑明出门,也没出府,而是来到住处,提笔用左手在缣帛上写下一行字,拿上缣帛这才出门。
来到廷尉府,越墙而入,来到南园,瞅瞅四下无人,拉开一扇窗,将缣帛扔进去,返身折回时,拾一粒小石子击向门。
门响,几息的功夫,内里灯亮,门被人从内拉开的那一瞬,他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夫人,快看看,这写的什么?”
“朱元,老娘要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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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街宅院
寂静的夜里,‘砰’一声惊天响直冲云霄,院门被撞击开,声音惊了寝卧里正缠欢的朱元与三娘子,俩人还未来得及下榻,寝卧的门又被人从外一脚踢开,接着,四个凶神恶煞的婆子转瞬到榻前。
如此的阵仗,三娘子还是第一次见,她早已吓得花容失色,这突儿尖叫一声躲到朱元身后,那双满是惶恐的眼睛怯怯地窥视着不速之客。
四个婆子虽凶,平素里却也是恭敬有加,且为讨好夫人,一直以来待她们也不薄,朱元一下子黑了脸,怒斥道:“你们要造反么?”
这时候,四个府卫抬着柳氏趾高气扬到来,柳氏怀里抱一个小竹箩,小竹箩内装着铁核桃,那柳氏双手重重拍藤椅扶手一下,也不答话,一扬手,几个铁核桃砸向朱元与三娘子。
三娘子又发出一声尖叫,愈加地缩着身子躲避。
朱元躲避不及,硬生生挨了六记,身上五处痛点,一个铁核桃还砸在他的额头,鲜血顿时‘泊泊’淌。
他想怒斥柳氏无理野蛮,柳氏却没给他一丝机会,如雨的铁核桃接着砸来。
小竹箩飞去罩在朱元的头上,柳氏无物可砸,这才住手。
朱元终得已喘口气,一把掀了小竹箩,手一抹面,满手的鲜血,他怒瞪着柳氏,吹胡子瞪眼,“你,你疯了不成?”
柳氏晃着肥大的脑袋冷冷一笑,“来人,把那烂妇人给本夫人拖去沉河。”
两个婆子走去,生拉硬拽三娘子下榻。
“老爷救命……”
朱元护住三娘子,狠狠心,“你个婆子,像头猪一样,这些年,也不曾为我朱家生下一儿半女,为夫我不休了你就是待你好的了,你还要胡闹,再闹,明儿我就光明正大纳了三娘,休了你这肥婆子。”
柳氏右手一拍藤椅扶手,如豆小眼瞪得奇圆,“朱元,你个狼心狗肺的,当年若不是姑奶奶我好心收留你,你一介贫寒书生早冻死在冰天雪地里,尸骨无存,又若不是我爹,你能平步青云、官至廷尉吗?你竟然敢这样对我说话?”
这些年,柳氏每每说这样的话来提醒自己不要忘恩,早憋着一肚子的气,朱元怒回道:“休要拿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来压我。我能有今日,全凭的是我满腹的才华,没有我满腹的才华,你柳家的臭铜烂钱又能作甚?”
柳氏咽下喉部的唾液,退一步道:“好,朱元,姑奶奶问你,你要纳这妇人的话是真是假?”
朱元面有犹豫之色。
三娘子软在朱元怀中,娇滴滴地唤道:“朱郎~~!”
朱元低眸望着三娘子,想起之前的缠欢,往昔的恩爱,眼中便是恋恋的不舍。
柳氏看得妒火复燃,“朱元!”
朱元清醒过来,横下心,“当然是真的!”
“好好!算你狠!”
柳氏眼底划过一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微光,淡定吩咐打道回府。
朱元吁出一口长气,软软坐在地下。
三娘子赶紧上前来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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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后,洛花月在绿屏的轻唤下这才醒来。
她先是责怪地拍额头,后就是摇醒紫苏。
“你这丫头,怎么睡着了?还说要赶在观世音的成道日之前到达乔县,这会儿哪还赶得上?”
紫苏撅着嘴嘀咕,“奴本来醒过来的,可瞧小姐你睡得正香,这才又接着睡的。”
洛花月作势要抽紫苏,紫苏躲开,她好似妥协放下手,“好好好,我是说不过你了,但我告诉你,我们要赶夜路了。”
紫苏一笑,晃着头越发的有理,“早些出门也是赶夜路,早走晚走都要赶,还不是一样。”
洛花月作势又要抽,紫苏这才闭嘴。
司隶府
一大早,柳氏带着四个婆子到府门前要状告朱元。
夏连墨一听是朱元的夫人柳氏来状告朱元,眉间一喜。
柳氏来状告朱元,那柳氏昨夜就去三娘子住处大闹过,且朱元狠狠地伤了柳氏的心。
柳氏会知道朱元在外藏小妾,是离一夫出卖了朱元。
离一夫能出卖朱元,说明离一夫已经弃了朱元。
在书房内走了两个来回,他在几前风轻云淡坐下,品着茶水,“去回了那柳氏,家事这里不受理。”
差役去了没会儿跑回,“大人,那柳氏说不是家事,并说有朱元犯罪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