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歌与拓跋桁对视一眼,面上纷纷有些震惊之色。
夏银将方才的事娓娓道来,半晌之后整个屋子里异常沉默。
“我与太子确实有不共戴天之仇,也是因行刺太子的人才被皇子妃救下,但此事绝无半点虚言。我愿自动脱离桃夭楼,不会拖累皇子妃半分。”夏银口中念念有词,面上的表情很是不忍。
她做梦都想杀了太子!
虽然不能做到,但这是她现下唯一能想出的两全之法。
“昔日,你只道是舞坊舞姬。我只知晓你和太子少保有所纠葛,却未曾问过你与太子的冤仇。”李长歌眸光微动,下意识扫了眼她的脸,见她抿起唇不语,又道,“今日若是告知于我,自然能想法子替你报仇。”
夏银不禁翕了翕唇,脑海里涌起痛苦的回忆,见状也只能将舞坊之事道来。
李长歌点头应声,先让她退下,却并未同意她脱离桃夭楼。
“老板娘?”她不解的站在原地。
“你不必从此离开,想要报仇,我大可给你机会。没有我的吩咐之前不要轻举妄动,仔细打草惊蛇。”李长歌说完,便随意挥了挥手。
她感激的退下,回去做自己的事情。
曾经那些证据,都被她完好无损的保留下来,只剩下揭发于世人的这一天!
自从初次见她,便明白她一次行刺不成,日后必定还会再寻机会。
而她们即是有着共同的敌人,这也是她当初救下夏银的原因。
“难得见你心善留人性命。”拓跋桁不由得轻笑声打趣道。
李长歌眼帘轻垂,红唇似笑非笑的挽起。
她本就不想做什么好人,上辈子也正是因为做够了好人,才会落得那般凄惨下场。
今生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既然有了这些,那一旦禀明皇上,李若宗落水已成定局,还有夏银的证据,拓跋余都自身难保,即便是求情也没用。”李长歌将方才的棋局继续下完。
拓跋桁顾自倒了两杯茶,骨节分明的手指煞是好看,冷峻的面上浮现抹轻蔑的笑。 “拓跋余若是被逼无路,难免不会绝地反扑,所以这趟浑水不该由你我来淌。我心里却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李长歌抬起清冷的眸光,正迎上他毫不遮掩的视线。
两人从彼此眼里清楚的看见自己,异口同声说出一个名字。
坐山观虎斗也不是未尝不可,有些事静待结果,才是最好的结局。
迷离的天色渐渐暗沉,五皇子府。
“我有很重要的东西,要给五皇子能放我进去找他吗?”一个穿着破烂的小男娃儿,脸上还有些泥土,手里紧紧捏着根糖葫芦。
守在府门口的侍卫打量着他,眼神里露出丝轻鄙意味,当即毫不客气的嘲讽出声,直接将他往外面赶。
“去去去,哪里来的小乞丐,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五皇子也是你说见就见的,难不成你还能有多重要的事?”
两人推搡之际,小男孩儿手中的糖葫芦掉在地上,他委屈的坐地大哭。
正从府里出来的五皇子看
见这一幕,却也并未多想,他对这些早已经见怪不怪了,无非就是想多要些银两。
侍卫想将这面黄肌瘦的小乞丐抱走,却被他眼尖的瞥见五皇子的身影,欣喜的从怀里掏出个未启封的书信。
“这是给你的!”小乞丐将书信扔过去,却只落在他脚底下。
五皇子若有所思的睨了眼,思虑片刻过后,终是将地上的的书信拾起来。
拆开一看竟发现是李若宗卖官的各种证据,还有别人送给他财宝的字据。
若是有了这些,他何愁扳不倒拓跋余!
他顿时激动的手抖,双手死死拿着书信,眼梢明显爬上抹暗喜,眸子里满是疑惑的走向小乞丐。
“快将他放下来。”五皇子直言吩咐,侍卫只能遵从。
他将腰间上好的玉佩解下来,强硬的塞到小乞丐手里,话语里尽量温和的哄着:“乖,这东西是谁给你的?”
小乞丐想了想,继而摇了摇头:“他戴着苇帽呢,我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子。”
“如此也罢,这当做是送你的礼物了。”五皇子略有些失望的起身,转而走向府里。
不管这信是谁送的,只要将这些呈禀给父皇,他将很有可能是下一个太子。
藏在不远处茶楼巷子里的三七看见这一幕,大功告成一般的回去复命了。
翌日早朝。
五皇子参奏皇后之父李若宗藏污纳垢,卖官求荣。
此事令得皇上当堂震怒,暂将其收监关押,即刻命人着手调查。
“什么,外祖父怎么可能入狱?卖官一事向来做的极其隐蔽,为何会被父皇知晓?”拓跋余闻言震惊,恼怒的掀桌而起。
“属下听人说是五皇子揭发。”属下如实禀告。
“此事牵扯甚广,想必母后也会知晓,我须得速速过去。”拓跋余来不及再多想,当即决定进宫。
与此同时,皇帝在御书房处理完政务,召见派出去调查李若宗卖官一事等人,得知证据确凿,气的再次发了通脾气。
随身侍奉的太监颤巍巍的进来,不敢抬眼看过去:“皇上,这是……”
“究竟是何物,还不呈上来。”皇帝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看清奏章上写的是是太子曾火烧舞坊,残害几十条人命等,李若宗的事本就让他怒上心头。
此刻无疑又是煽风点火,将这火吹得越发旺了。
“去皇后宫里!”皇帝起身离开,身后一众太监很快跟上。
而皇后也早就得知此事,正在宫里踱步徘徊,面上神色焦急难安,两道秀眉紧紧拧起。
“娘娘,皇上过来了。”外面有丫鬟进来通传。
皇后闻言当即一喜,随即面色又很快垮下来,变得灰白无力,心知皇帝过来肯定是要质问。
所以今日她须得先认下错,只要太子还在一日,她就还有可能坐稳皇后的位置,那她父亲的事也就迎刃而解了。
“皇上……”皇后眼角含泪的上前。
“看看这就是你父亲做出来的好事,还有你给朕教出来的好儿子!”皇帝脸上怒气腾腾,直接就一巴掌甩过去。
皇后脚下踉跄的跌倒在地上,半张脸很快红肿起来,头发的发髻也变得凌乱。
有丫鬟欲上前扶她,皇后暗暗使了个眼色过去,那丫鬟当即会意,很快跑出去。
“臣妾愚钝,不知太子所犯何事?”
“你自己看!”皇帝神色冷峻,将那烧毁舞坊的证据用力砸向她。
这证据莫名其妙出现在他那里,无疑就是想对拓跋余动手,若是换在以往,他也不可能轻易理会。
只是现下李若宗的之事引起了他心中的猜忌,若是有人企图控制朝局,这是他决不能容忍的事。
“不,这是假的,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我儿,还请皇上明察!”皇后身子不住的颤抖,苦苦的抓着皇帝的衣袍哀求。
“太子他素来乖巧听话,又怎会做出如此阴毒之事,臣妾父亲已经入狱,不能再失去儿子了……”
皇帝毫不留情的推开她的手,冷眼睨着脚下的女人。
这么多年他也从未爱过她,给她皇后之位也不过是想稳定李家。
“朕同你夫妻多年,念得以往情分,自会留你们母子一命。即日起废黜太子之位,将皇后打入冷宫,李若宗斩首示众。”
皇帝说完就转身离开,不再给她半点说情的机会。
若仅是卖官一事,根本牵扯不到太子。
而那些所谓的证据,他无须查明真假,已是废黜太子的理由,李若宗也再无出狱的可能。
“不!”
这一夜,皇后的哭声凄厉惨决,如同从地狱里传出来,宫内所有下人被悉数遣散,偌大的宫阙里暗无灯火。
如今李家是气数已尽,皇帝哪里又是念得什么夫妻情分,也不过是怕落得后人诟病。
“哈哈哈皇上你真的好狠心啊……”
皇后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又哭又笑,形同疯妇。
太子只带着侍从赶来,竟看见母后身边熟悉的丫鬟,他忙不迭抬脚走过去:“你还杵着做什么,快带我去找母后。”
“方才皇上已经对娘娘发火了,李大人与娘娘就全靠太子殿下,奴婢请太子殿下速速离宫,这也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丫鬟径直在他脚下跪下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太子恼怒的推开她,大吼大叫的冲过去,却听见有人传出废太子废后的消息。
那正是在各宫里巡逻的侍卫。
“这肯定不会是父皇的意思,你们再敢多言,通通乱棍打死!”太子抓起其中一个侍卫大骂。
他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也不信他敬爱的父皇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那侍卫睨了眼他,面色难掩惊恐,却是没有半分心虚,这确确实实是他们从皇后宫里所听到的。
“奴才不敢有所欺瞒!”侍卫的这番话,彻底击垮了太子的最后一道心里防线。
不,他不相信这一切会是真的。
“呜呜呜,娘娘……”先前的丫鬟当即身子软在地上,眼泪滚滚流下来。
若是他的太子之位被废,母后被打入冷宫,那外祖父可还有生还的希望?
太子不敢再多想下去,逃一般的离开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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