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中的主谋出现在眼前时,时姜扶着门的动作顿了半拍。
朔天阳一点都没变,跟朔盼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唯一的区别是朔盼经常戴着眼镜,但他不戴。
模样文质彬彬,只穿着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某所高校大学刚毕业的学生。
但长期游走灰色地带,灵魂已经破败。眉宇间的那股戾气是遮掩不了的,哪怕他始终笑着。
“姜,”他手也搭在门边,“人家谢公子哥儿好歹不眠不休照顾你三天,连一夜都不陪,未免过分薄情寡义了。”
“你第一天认识我吗?”时姜连一个正眼都没给。在发现门被暗暗用力关不上之后,她干脆往外走,“你比较重情重义,房间让给你。”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地儿是你的。”朔天阳真是被气笑了。
他快人一步,抢先挡掉时姜的路,“不过有一点你确实说对了,我确实重情重义。这不,听说你醒了,我还专程过来看一眼。吃了吗?看起来还挺憔悴。”
时姜低嗤了声,眸眼一挑,终于拿正眼瞧他。
她就说怎么会突然间复发呢。敢情T台秀的音轨被特殊处理过。
“你也别怪双二。他不过一开始就选择我这边罢了。担心你生气,他还想请我从中调和一把呢。”朔天阳知道自己在她世界,等同于一个深恶痛绝的仇人。
不跟她一般见识,转而朝走道的尽头唤了声,“双二,出来跟姜道个歉。”
时姜冷若冰霜,“用不着演这一出。”
“这怎么行。好歹让你平白受累了三天。怎么样,梦魇里有我吗?当时我可是在你旁边目睹那一幕呢。”朔天阳说得不痛不痒,时姜也全程冷漠。
就连唐双走出来道歉都没变过脸色。
“别绷着脸嘛。”朔天阳在一旁蹦跶得欢。一回生二回熟,他这一天两次和事佬的业务做得是尽职又尽责。
看着是在缓和气氛,可实际上,骨子里看戏的恶趣味就没变过。
时姜没想成全他人之好。
走是走不了,她选择退回房间。把门口两个人拒之门外。
房间内,谢星阑像是知道这一结果似的,坐在床边拍了拍。语气淡定,“你看,最后还不是要回来。”
时姜:“……”
前有狼后有虎,她只觉醒来之后的情况也没有好过到哪里去。无视谢星阑的得意,她抱着枕头挪向沙发,“你睡床吧,我睡沙发。”
谢星阑轻啧,竟也顺遂了她的意思。
没一会儿,房门被敲响。
是朔天阳叫唐双送多一床被子上来。说明来意的同时,唐双也把手中一个小盒子递过去。
谢星阑挑了挑眉,心说朔天阳还挺懂得讨他欢心。难怪会专程过来一趟。
接过小盒子时,他侧着身让了条路,“进来吧。”
唐双眼观鼻鼻观心,进门。发现时姜并不在床上。
“双二啊,”谢星阑语气亲昵,故意膈应时姜,“你Jan姐正赌气呢,这被子拿过去给她盖。”
时姜面朝沙发,始终背对着他们。珊瑚绒睡衣并不单薄,却依稀能显出她的身形。
腰间凹陷下去的曲线,错落有致。唐双饶是再淡定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Jan姐,冒犯了。”他站在沙发前,举棋不定。但时姜就跟闹脾气似的,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全程不应一句。
直到谢星阑眼神示意他直接盖,他才照着做。
掖被子的时候,时姜眼神微眯,爪子悄咪咪地探出来。
指骨微曲,勾了勾。
唐双面不改色,将一早备好藏着的假指甲道具塞进她掌心。
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直到起身退出房间都没能被看出破绽。
谢星阑的注意力全程在小盒子里,百密一疏,竟然忽略这点。
很快,两人各怀鬼胎,分别躺在房间两处地方。
熄了灯,却发现窗帘却忘记拉上。月色悄然入室,原本就有点拎不清的气氛兀地徒添了一些暧昧旖旎。
但没人起身去拉窗帘。
安静的房间里,在无形之中有根弦紧绷着,拉锯着。
仿佛只要有人破了那个平衡点,事情的走向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意味着失控。
-
前些天,时姜受困于自己的梦魇时,谢星阑就已经在这个房间住下。
当时他并没有想那么多,更没有想过要趁人之危,甚至还在一心埋怨朔天阳的招数又阴又损,把人折腾得消瘦疲惫。
但当时姜醒来后,他又发现这女人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坚韧,似乎并不需要别人的担心。
一开始是意外又惊喜,可一整天下来,尤其是现在躺在空荡荡的床,他竟然产生了点失落。
感觉被戏耍了似的。满腔热忱错伏
真是的,就不能稍微示弱一下吗。
谢星阑燥意涌入心头,没一会儿便促使着他下了床,走到沙发跟前。
他俯身,把包在她头的被子下拉到间,“Jan,睡了吗?”
时姜:“没有。”
月色融融,时姜眼睛清凌凌的。比暗夜更深,也比皎月更亮。
她没有任何怯意,而是直勾勾盯着他,防备心乍起。
谢星阑看得喉结一滚,燥意不降反增。
两人相视无言一阵,他败下阵来,“Jan,别用这种眼神看我,真是有毒。”
没人能想到他是怎么忍下那股冲动,估计连他自己都想象不出。
谢星阑提议:“去床上,这里睡得不舒服。”
“你怎么知道?”
他怅然一笑,“你别不是以为朔天阳说的话都是假的?我在这睡了三天,比谁都熟悉这沙发有多烂。这宅子的主人怕是穷到家底都搬空了,才买了这么烂的家私。”
“……”
时姜来不及揣摩这话是真是假,人就被拦腰抱起。
全身包裹着一床被子,她像是躲在茧子里。自己不出来,外人也动摇不了她的壁垒。
把人放在床上之后,谢星阑躺回去,将她搂在身前。
其实隔着被子并不能触摸到什么,但空荡荡的床位终于被填满,他就很开心。语气也难得显露出愉悦,“喜欢吃什么,明天叫阿姨给你煮。比三天前轻了不止一点点。”
时姜动弹不得,但也尽可能背向着他,转而问起了他们是怎么从周年庆的会场撤走的。
从洗手间昏迷过去,再醒来就是三天后。中间时段的空白,她有点好奇想要填补回去。
“其实挺简单。”谢星阑没有隐瞒,“换成员工服,再一路破坏掉监控,车子就在地下车库接应。这个局设得挺早,几乎在你策划周年庆的时间同步。”
时姜心里一惊,讶异竟然这么早。
“所以你别觉得灰心。”他坦言,“这种计谋只能用一次,完全是赢在了出其不意。下一次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而且一开始只有我在编排,朔天阳是后面加进来。但不得不说,他想的招虽然阴损,但至少现在,咱们就躺在同一张床。”
美人温软入怀,结果超乎预期。
只是两三句话的时间,他便凭着本能,拨开时姜碎散的浓密头发,将脸埋进后颈。
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沐浴露,但是闻着挺香。他有点情动,收臂的动作没轻没重。气息也越贴越浑厚。
时姜挣扎着想躲开,“我穿了绒衣,四舍五入还盖着两床被子,热。”
“这是暗示我帮你脱睡衣的意思?”
“……”
“开玩笑的,别当真。”谢星阑恋恋不舍,但也拉开了点距离。““我就躺着抱一会儿。其实你可以信我。”
时姜丝毫没有松动态度,心说上一个在床上说只抱着不做其他的人,只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把自己吃干抹净。
连同身心都被掳走。她目前没想接纳第二个人。
谢星阑从她的默然无声察觉到抗拒,轻哂了声,“不信也没关系。你很快就会知道,除了我这边,你无处可走。”
时姜:“又是布局已久的阴招?”
谢星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纯粹对时姜的定义不太满意。
“怎么能说是阴招呢。”他纠正,“刀山火海,铤而走险,所有的目的都指向你,不觉得很壮烈吗?更何况,出不出招还取决于你的态度。”
时姜:“…所以这一次的选项是什么。”
“跟我出国。到时候你时家的人都会跟我们一起过去。难道你不想给叶善思一个安稳的环境吗?只要离开C城,时侯光也会跟他那群三儿断开。”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没有三儿,他也可以去国外找四五六。”她不为所动,“更何况时聪跟我血型不匹配。”
“所以啊…”谢星阑话说一半,突然没了声响。
布料摩擦声窸窣一阵,在彼此较劲的情景下被衬得清晰无比。
时姜竖起耳朵听,却在下一秒被攥住了双手。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内心的警铃大作,心说唐双给过来的药再不生效,她就真的要折损在此地。
谢星阑调整了下抱着的姿势,方便自己更好地钳制住身前人。容不得她同意还是拒绝,把小盒子里的钻戒往她的无名指套。
语气淡淡,却也透着邪恶的快意恩仇,“只要跟我结婚,不就能移民换国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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