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梓柔拇指朝着的方向，伍斯团队的成员几乎到齐。
列队站在走廊，像极了被班主任罚站的不良学生。
只有宁檬看起来相对纯良，属于三好学生胚子的范畴。她冲开门的文岐礼貌点了点头，“我可以帮忙。”
“看来这个舞美团队真是藏龙卧虎啊。”文岐微哂。随后敞开了门，示意他们都进来。
他甚至都没问伍梓柔和这群小屁孩是怎么知道的。
季影和他动用的人脉皆来自三教九流，跟伍斯地下团队基本属于同源。再稍微留意一下时姜缺席的情况，信息禁不住推敲，基本透明。
团队陆陆续续走了进去，文岐等在门口被冷得颤抖，作势就要关门。见伍梓柔还立在原地，视线略压，打量了眼她单薄的礼服。
“不进来？”他问，“走廊的穿堂风可不会怜香惜玉。”
“冷个屁。我就是带人过来看能不能帮个忙。”伍梓柔的白眼都快飞出天际，同时也口嫌体身正地把肩膀的皮草披肩往上提了提。
文岐将这个小动作尽收眼底，打趣道：“敢情你还是一张门票啊。”
“滚。”
“进来吧。”他手借着身体的遮挡指了指里间，唇语比划得有形无声，“捉只妖。”
伍梓柔顺势瞧进去，看到万映儿时内心一动。
宁檬被万映儿带走过一次，导致伍斯团队跟她本就有隔阂。如果再次同框，即使表面再平静，暗地里也会有一阵较量。
文岐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多添分支，干扰季影的判断。所以才会邀请她进来。一方面为了压制住伍斯的锐气，另一方面也想给宁檬撑几分腰。
伍梓柔领会他的意思，没再推辞。
小小的监控室，短时间进来几号人，塞得满满当当。擦肩接踵的。随着暖气回温，紧张感和逼仄感越发强烈。
另一边，宁檬已经二话不说替掉了顾彦的位置，开始跑代码。
她的技术在地下圈子属于中等，不是特别突出。原本恢复个监控视频的源代码绰绰有余，奈何对方技高一筹，伺机等候在网络另一端，全程压制着她。
宁檬费了一番功夫，只能恢复出蓝星文和时姜在不同时间段进去洗手间的镜头。
明显是想断章取义，故意诱导他们往一个方向引。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两个镜头一旦传出去，掀起的绝不只是惊涛骇浪，更是把时姜推到《刑法》的悬崖边缘。
巧合过多就不可能是巧合。所有的安排过于巧妙，仿佛一步步都经过缜密的推敲，让人细思极恐。
但另一头的人似乎并没有耐心给他们时间缓冲。没一会儿，屏幕中的代码疯狂跑了起来，仿佛失控了般。
傅丘明看得着急，语速快又重，“宁檬，你在做什么！？”
伍斯瞪他，“闭嘴！”
“对方攻进来了。”宁檬在恢复源代码的时候遭到反噬。
对方的攻击代码不过短短几行，但工整得无懈可击。是她技不如人，被反客为主抢走了电脑的操控权。
季影当机立断：“切网。”
被他阴冷的气场震慑到，宁檬动作一愣，顿了半秒才连忙应道：“哦，哦好。”
然而就是这么一瞬间的顿愣，她彻底失去了逆风翻盘的机会。监控室内一群人束手无策，眼巴巴地看着对方输入一个云盘网址。
链接跳转出一个视频。
是安置在洗手间角落的摄像头。
发现这点时，在场的人最紧张的莫过于万映儿。她身子僵硬到忘记了呼吸，瞳孔骤缩，生怕下一秒就被暴露无遗。
伍梓柔从进来开始就是在观察她，这时将这点神色变化悉数尽收眼底。她特意肘了肘文岐，跟他交换了个眼神。
没成想下一秒，谢星阑的声音从视频里传了出来，“Jan，这么美的裙子可不适合沾上血渍。”
温润中透着一丝揶揄。
她秒变错愕，转而看向屏幕。
其实不止是她，其他人心中都在警铃大作。
因为切换出来的下一个镜头，就是谢星阑把时姜横着抱起，放到洗手台的场景。
摄像头安装得隐蔽，镜头下的两个人看起来亲密无间。但并不能清楚地看到他们在做什么。
只能凭着动作，大致判断出谢星阑正攥着时姜的手，似乎是在胁迫她做些不愿意做的事。
“你要是享受…”水柱淅沥，冲淡了中间说话的内容。听得断续，同时也暧昧无比，“你就吱一声。”
谢星阑语气难得温柔，听起来俨然如一种势在必得的诱|骗。
杂音切入得刻意，内涵指向明显。明知道这些画面是经由剪辑处理过的障眼法，但他们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特别是在看到时姜主动揽过谢星阑的脖子时，季影的脸色难看至极。
“都出去。”他亲自拔掉监控器插头，吩咐道，“小闵有新的进展随时汇报。”
闵景辉：“好的。”
季影下了清场令，一群人没有多加耽误，陆陆续续离开监控室。
其实他们都有些尴尬，尽管知道那个视频是被有意拼凑出来的，但当亲眼看到时，还是想避开。
他们甚至都不敢去看季影是什么反应。
相较之下，万映儿则神色自若，动作拖拉磨蹭到最后一个才离开。
她背向着季影，随性把头发拨到肩前，露出实际不那么完美的后背。
手堪堪扶在门柄，便听见季影突然反悔，“你留下。”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一群人都知道他在说谁。
伍梓柔不用回头看，都能想象得出万映儿暗自得意的神色。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走出室外的同时，她当即拉下脸。
走道风大，伍斯担心自家亲姐被冻成傻子，脱了卫衣外套给她披上。自己则借口要去洗手间。
傅丘明跟上他话语的节奏，也装模作样地找了个借口，“唐双呢？”
“不知道。”伍斯被拖着没法走，差点就要打人，“你找他问他啊，问我干嘛。”
“这一块地方我熟，可以带你们去找人。”文岐接话。
伍斯和傅丘明本想拒绝。话到嘴边又杀了个回马枪。
傅丘明搭着他的肩，可劲儿数落，“这双二可真是也不知道哪里浪。这里的会场那么大，万一跑到哪个旮沓迷路了可怎么办。”
……
几个男人的演技拙劣又没默契，伍梓柔没眼看但也没拆穿。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洗手间，才冷呵了声：“男人。”
宁檬在一旁同意附和，“变｜态。”
两人一拍即合，共同对这一罪不可赦的抓包现场充满了嫌弃鄙夷和唾弃。
而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想提前离开的顾彦和闵景辉则眼观鼻鼻观心，在心里对女人观察力的敏锐程度又刷新了新一个高度。
旁观者清。他们之所以会相对轻松，到底还是相信时姜化险为夷的能力。
可季影作为当局者，眼前显然多了一层迷雾重重的叠嶂。
监控室内已经只剩下两个人。空间宽敞，但气氛的凝重感依旧没能消散。
反而有越来越浓郁的趋势。
万映儿明白他为什么会临时决定把自己留在监控室。没等他开口问，就上道地解开了礼服裙一侧的拉链，把抹胸款的礼服褪至腰身。
头发被悉数挽起绑成马尾，露出整个后背。
她明知故问：“是因为这个吗？”
季影淡淡瞥了眼。
光线不需要过分明亮，他能清晰地看到后背残留着的数条疤痕。全都是曾被谢星阑肆虐过的痕迹。
万映儿继续，语气冷静得像是在叙述旁人的故事，“你认识这么多年，应该也了解他偏执的性子。他嗜血，见到血就能引起兴奋，这是他的助兴方式。”
季影：“简单点，直接说你的目的是什么。”
“说是挑拨离间，你信吗？”她动作慢条斯理。单掌拢住拉链，另一只手往上扯着链头，重新把礼服穿回去。
没有转身看季影。
暂时还不是时候。她想。她暂时还没能做到跟季影对视而不怯场。背向着他反倒能发挥自如。
万映儿没再拐弯抹角，如实道：“我只是把我在谢公子哥儿那里受到的待遇跟你分享罢了。你可以举一反三，也可以把我当成一个特例。”
“既然你信任我，让我跟你一起共享了一个秘密。那么理所应当的，我这边也应该分享个秘密给你。”
这段话说完，她已经穿戴整齐。随性扎起来的马尾也被悉数放下来。从正面看，其实可以不被发现那点血痕。
万映儿以退为进，转过身看过去时，眼神有点悲惋，“可能这个秘密比不上Jan的，但也是我光鲜亮丽背后的代价。”
“自己选择的路罢了。”季影觉得在她这边问不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没多作停留，径直跨步想往门口走。
奈何中途被拦下。
“不是我自主选择。”万映儿尝试纠正，也想表现出弱势求助的姿态，“是谢星阑选择的我。就像他现在的目标是Jan一样。”
“不用跟我讲，”季影冷眼避开，“我不感兴趣。”
他发现万映儿空有其表，没有一股成型的灵气。无时不刻都在模仿，形似时姜，但说话却带着谢星阑的痕迹。
这一回跟谢星阑这一回算是彻底闹掰，季影连带着他的人都有种本能的排斥。
没有过多逗留，他开门走出监控室外。
廊道空荡荡的，其余人已经被遣散去动员人手，只剩个文岐等着。
靠在墙上发信息打电话的姿态，乍一看有挺墙角的嫌疑。
两人隔着一条道，默契对视了眼。
文岐低头佯装看了眼腕表，表情惊奇，“好像有点快？感觉不太行。”
季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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