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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泽原本很困了,但心神骤紧骤松,他反倒睡不着。

    侧身看着小妻子睡得红扑扑的脸颊,谢泽眼神里不自觉地带着一抹愧疚,明明计划好把今天空出来的,结果回来时生辰都过了。

    谢泽叹息一声,他没想过张员外背后的人竟然是景王的人,如果不是早上茹儿说了一句清点库房,他还想不起来呢,等明日新任县令过来交接的时候,说不定弹劾他的奏折,都堆满了陛下的案头了。

    吉安县的县衙明明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竟然还能被人钻了空子,看来景王一系越来越耐不住了。

    如果他不做点什么回敬过去,景王会不会以为他们谢氏一族全是软脚虾?

    谢泽眸色沉沉,带着一抹阴翳。

    不过,一切等茹儿生产完吧......贸贸然动手,他怕打了老鼠伤了玉瓶。

    ***

    隔天玉茹醒来,外间的雪已经停了,笔尖满是雪后初晴的清冽味道,尽管谢泽已经早早上衙去了,还未来得及和玉茹说几句话,玉茹还是心情大好。

    今天吉安县新任县令过来交接,等谢泽事情办完之后,他们就全家启程去豫章府了,骤然离开,玉茹有一点点不舍,但豫章府里听说有许多名小吃呢!

    玉茹昨晚上没吃饱,早起腹中空空。

    木槿过来帮她洗漱,像是早就猜到一般,手里竟然还拎着一个食盒,面带笑意,

    “夫人,大人早上交代了,你昨晚没吃饱,一定要早早把早膳端了来,还说等他那边事情处理完,很快会来找夫人的!”

    想到大人交代时满脸严肃的样子,木槿忍不住暗自偷笑,大人和夫人成婚这么久了,感情也越来越好,上衙还不放心夫人哩!是怕她们几个饿坏了夫人和小主子吗?

    木槿感叹完又有些艳羡,她的良人若是婚后对她能有大人的一般好,她就知足了。

    萱草麻溜得帮玉茹收拾好,一转头见木槿又在发呆,指着她故意逗趣,

    “夫人快看,这小妮子又在想相好的了!”

    木槿羞极了,万幸房中没有小丫头,她伸手拧萱草的痒痒肉,

    “你再乱说,看我揭了你的皮!”

    玉茹喝着粥,笑看丫头们打闹,“说来木槿还没告诉我,你心悦谁呀?如今若是不说,小心我乱点鸳鸯谱!”

    “别别别,夫人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木槿真有些急了。

    萱草笑她,假装无意间说漏嘴,

    “那你还不快说?不就是史侍卫吗?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

    “真是史高?”玉茹八卦地放下勺子,看着木槿爆红的脸,瞬间明白萱草没说错,“好呀,你们都知道了,就瞒着我一个人?”

    玉茹仔细想想,木槿的眼光算是很好了,史高长得高大魁梧,但为人却老实的很,确实是个良婿人选。

    “夫人,八字还没一撇呢。”

    木槿两颊红红,史高那个愣头青,东西都送了,也互相表明了心意,却不使人来和夫人说亲,木槿一时有些忐忑,患得患失的,生怕对方对她根本没上心。可捏捏手上戴着的银镯子,又觉得他大概只是没想到。

    玉茹见木槿神情忐忑,瞬间了然,其中恐怕又有什么缘故,不过既然知道了对象是谁,回头她定会私下考教一番。

    站在院外给新来的护卫做训练的史高,冷不丁的打了个大喷嚏,他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走上被夫人、丫鬟们连环考教的苦难日子,此时他训手底下的人训的跟个孙子似的。

    史高老实,也一根筋,遇上和差事相关的,半点不肯松懈。

    “那边的、那边的,马步是这么蹲的?屁股都撅到天上了!往下,说你呢!”

    史高走过去,在一名动作不标准的护卫屁股上轻踹了踹,

    “一个个没站满一炷香,不许吃早饭!”

    “是!”

    ***

    谢泽上了衙没多久,果然迎来了新的吉安县令,是个看起来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他长得很瘦削,但一双眼睛格外有神,总是言笑晏晏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听起来怪怪的,

    “下官一路走来,吉安县的百姓们可都民风淳朴,全是大人之功。”

    王达看着谢泽,心里不屑,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一腔孤勇罢了,换个地方他倒是要看看这个谢泽能走多远。

    谢泽自然不能应,只要点了头,明天说的他自大狂妄的人,就会传的到处都是。

    谢泽一拱手,谦虚道,“哪里哪里,只是尽量做好分内之事罢了。”

    王达见他不接招,想到上面人对自己的交代,立刻问道,

    “大人可否随下官一起清点下库房?”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早就有人把东西放到库房里了,他只要带着人假意对账,把问题揪出来,说不得谢泽连离开的资格都没了,想到这里王达恶意地扯扯嘴角,笑意不达眼底。

    谢泽敛眉,假意慌乱道,

    “对了,还要对库房呢!”

    王达心里一喜,有喜,面色严肃的拱手,

    “大人,这边请吧。大人年轻有所不知,两官交接最要紧是把账目对清楚,免得其中多了什么,或是少了什么,大人你说对不对?”

    谢泽敷衍的一点头,看了张传一眼,张传摇摇头。

    谢泽和张传的眉眼官司,自然落入了王达的眼中,他心里喜悦更甚,初时还肯随着众人缓步慢行,到了后面领着自己的人,健步如飞,一门心思尽想着快点揪住谢泽的小辫子了。

    “大人,你走之后,真要让这样的人成为咱们吉安的父母官?”

    张传皱着眉头,落在后面和谢泽悄声说话。

    谢泽轻笑,“要坐稳位置,可是不能犯错,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坐稳吉安县令的。”

    吉安县百姓可是敢占山为匪的人。

    张传听的眼眸发亮,和谢泽对视一眼,落下心头大石。

    看来大人也挺讨厌这个上赶着的,回头就等着他们当地百姓发威了。

    王达兴冲冲的来,让人对着账本,把库房里的东西一点点检阅过去,他都想好了,等发现账册上没有的东西,该怎么发难,如何让这位年轻的谢同知颜面扫地。

    可东西越来越少,账册上的始终和库房相对,他竟是半点问题都没查出来。

    王达瞬间脸色铁青,揪着吕师爷发脾气。

    “师爷呢?在不在?库房是你管的?乱成这个样子,还真是少见。下官历任多地县令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乱的库房。”

    吕师爷憋着气,

    “原来如此,我等还以为大人是新进的进士,不想历任县令啊!如此,敬佩敬佩。”

    呵,不就是个县令专业户?有什么了不起。

    吕师爷在谢泽跟前显不出能耐,是因为谢泽行动果决,心有沟壑,他好歹在吉安县经营数年,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上赶着数落他的。

    王达自然听清了吕师爷的言外之意,一张脸紫涨,却愣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他憋了一口气,只对着谢泽拱手,

    “大人培养的好下属。”

    谢泽面色不变,语气淡淡道,

    “确实是好下属,前些时日的圣旨中还着重表扬吕师爷和何县丞,两位不顾风雨为百姓出力,圣上自然看在眼里。”

    有圣旨压着,王达再难说出别的话来,干脆一甩袖子灰溜溜的逃走了。

    谢泽看着他的背影,扯了扯嘴角,

    “此人心思浅显,你等只要大面上不让他挑出错来即可,县令之位,还是要又能者居之。”

    吕师爷和何县丞互相对视一眼,眼里闪着兴奋,难道大人的意思是他们有机会上位?

    ***

    吉安县的事情交接妥帖,谢泽就带着父母,妻儿前往豫章府。

    来的时候,有多少辆马车,走的时候,不仅一辆没少,反倒多出了一些,好在都是些细布、精棉,王达就是想说嘴也找不出地方。

    毕竟县令夫人的豪富,有目共睹,否则也不会一出手就资助了一县的福幼院。

    百姓们知道他们要走,自发出来相送,谢泽撩开帘子,还有不少百姓和他说话。

    “大人,谢谢你为咱们吉安县做的事!”

    “你和夫人都是好人,老朽在这里祝愿大人事事顺心,身体康泰。”

    “大人,一路顺风。”

    铁牛也来了,身后还跟着福幼院的孩子们,孩子们心里不舍,也跟出了好几里路,

    “夫人,夫人,我们往后若是学有所成,定会去看你的!”

    “夫人,您是菩萨一样的大善人,希望您一直好好的。”

    玉茹透过谢泽一边的帘子向外看,许多孩子她都见过,孩子们脚上穿着破旧的鞋,一路跟过来,鞋底都磨损了,有的脚指头都露了出来。

    玉茹冲着他们摆手,“都别跟了,早些回去别冻着,遇见难事可来豫章找我!”

    她挥了一遍又一遍,孩子们终于站在原地没上前了,而是默默地看着马车渐行渐远。

    玉茹回首看着吉安县的那两座山,慢慢的变小,心里头酸酸涩涩,

    “夫君,我们往后还会回来吗?”

    谢泽揽着她,轻声道,“故地重游终有日,只是届时你的身份一定不仅仅只是个五品宜人了!”

    他的声音轻缓,玉茹却在其中听出了万种豪情。

    她微微侧目,谢泽眉目如画,狭长的眸子里似有光亮,玉茹心尖一颤,回了他一个倾慕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我们小宝宝要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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