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员外府一夕之间被抄家了。
这个消息火速传遍了大街小巷,大早上就有不少人站在张府门口指指点点,百姓们看着从张府里抬出来的大大小小的箱子,一个个惊得眼珠子都快下来了。
“这些都是什么?是不是张员外的财产?”
“呸,他有什么财产,还不是从咱们手里搜刮的?”
“是啊,满县城的人都长得瘦不拉几的,也就张员外长得肥头大耳,他的油水哪里来的?不从咱们身上剥能来吗?”
“听说是谢县令下令抄家的,谢县令可真是为民做事的好官。”
铁牛也来了,他看见张府门大开着,里面的东西不停往外运,激动地眼珠子都红了,他就说夫人不会不管这颗毒瘤。至于谢县令,他就姑且把他当做一个好官吧,哼!
“哎哎哎,这女的是谁啊?怎么挨了板子?”
铁牛也顺着那人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见一个女子,衣衫不整地被扔到门口,屁股上全是血印子,看着出气多,进气少了。等她不自觉的转身,铁牛才发觉,这人他竟然还认识。
不就是那个自称芍药的姐姐吗?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女人原来是张员外的通房,估计是看谢大人长得俊,想勾搭,结果挨了一顿板子呗!”
“呸,活该,下作的小娼妇。”
“县令夫人还怀着身子呢,怎么不干脆打死这个小蹄子!”
铁牛瞬间了然,难怪这人当不成夫人身边的侍女了,原来还有这样的缘故。
他见芍药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突然从脚底下捡了一块石头,狠狠地向着芍药砸过去,直把她额头砸出了一个血窟窿。
有了他带头,被张员外压迫久了的百姓们,有样学样,把郁积了许久的怒气,一股脑散发到了芍药身上。
石头、烂菜叶子从天而降,芍药好不容易醒过来,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她嘴里哀哀喊疼,可惜没人听她的,扔东西的时候,手顿都不顿。
芍药这回是真知道错了,她就不该惦记那个男人,可惜如今什么都晚了。
她挨不了疼,一下子晕了过去,等醒来,已经上了不知道驶向哪里的马车,周围越来越荒凉,而她趴在马车上,连抗拒也不能。
***
农历十一月十五,是玉茹的生辰,这一天下起了小雪,洋洋洒洒地落下来,玉茹站在窗户边赏雪,还伸了手探出去接雪籽。
没一会儿就被秦氏拉了手,连人带肚子拽离了窗户边。
秦氏数落她,“还说自己是母亲了,你瞧瞧你,雪虽不大,万一冻了手,可怎么好?”
秦氏说着,拿手去摸玉茹的,查探到她手心温暖,才松了口气。
养个儿媳妇比养个女儿还不省心。
“回头我定要告诉润之。”
“别别别,娘我知错了,你就别和夫君说了吧?”
想的丈夫碎碎念的功夫,玉茹立马举手做投降状。
如今她的脸更圆乎了些,肚子鼓鼓地突在前面,撒娇求人的时候,声音软软的,一双眼睛灵动的转来转去。
饶是秦氏铁石心肠也被她看软了。
“你若是再有下次——”
秦氏没有再说下去,玉茹却松了口气,她明白这是已经同意了的意思,她陪着小心,冲着秦氏吐了吐舌头。
下雪天,又正逢她的生辰,玉茹却有点想姨娘了,虽然每次姨娘来信都说她很好,但她算算日子,她们母女竟然已经有半年多未见面了。
也不知道,琤哥儿好不好,他如今当半岁了吧?
***
几千里之遥的王姨娘也在思念女儿,她特意画了女儿的画像,挂在琤哥儿房里,正抱着孩子,指着画像认姐姐呢!
半岁的琤哥儿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奶胖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眸,盯着画像看个不住。
“琤哥儿,你看看这是姐姐,今天是姐姐的生辰呢!也不知道玉茹吃长寿面了没有。”
王姨娘也盯着画像看,如果不是孩子还小,她都要带着丫鬟、随从,亲自去女婿任上找女儿了,茹儿信中说已经有了身孕,不知道她如今长胖些了没有,有没有孕吐,腿脚有没有浮肿。
王姨娘看着看着,一双美目中不自觉噙了泪花。
茹儿最喜欢吃她做的长寿面了,每年生辰她都要为玉茹做一回。
王姨娘叹口气,想说什么,发觉儿子黑溜溜的眼珠子看着画像目不转睛,好像真的在记女儿的样貌似的。
“琤哥儿?”
等她喊了一声,琤哥儿回神看她,笑得一派天真无邪,王姨娘差点以为刚刚的一幕只是错觉。
***
玉茹过生辰,秦氏张罗着,给她准备了不少好吃的,府里张灯结彩,跟寻常百姓家过节似的,还亲自给玉茹准备了一件生辰礼——一对红珊瑚蜜蜡手串。
“本想着给你做衣裳的,如今你怀了孕呢,还是等生产过后做吧。”
秦氏笑眯眯地把手串扣在玉茹的手腕上,还一个劲儿地问谢显元,
“你给玉茹准备什么生辰礼了?”
谢显元捋着胡须,从袖子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封,他对老妻了解的很,就知道她要问,
“没想到吧?哼,我还真准备了。”
秦氏努努嘴,示意玉茹快接,
“这老头子可少有这么大方,今儿你过生辰,别和他客气。”
玉茹闷笑,看着两个长辈斗嘴还怪好玩,她点点头伸手接了。
“谢谢父亲。”
谢显元摆摆手,不以为意。
几人原想等谢泽下了衙才开席的,左等右等,谢泽一直没回来,秦氏拧眉,察觉到事情不简单,见儿媳妇还探头向门口张望着,出言安抚,
“这个润之,都多晚了还不回来,咱们不等他了,先吃!”
“玉茹啊,你别生气,等润之回来,我定饶不了他!”
玉茹蹙了蹙眉没说话,谢泽不是一个会失约的人,既然回来晚了,必定是有事耽搁了,不知为什么她心中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但秦氏一直关切的看着她,玉茹抿唇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席间秦氏一直在给玉茹夹菜,玉茹却没怎么吃,她原本胃口很好,怀了孕以后效果加倍,吃什么都津津有味,秦氏看着她吃饭,自己都能跟着多吃半碗。
如今玉茹吃吃停停的模样,叫她看了心里不舒坦,心里狠狠给儿子记了一笔。
吃罢晚饭,玉茹回房去了,秦氏还吩咐厨房,
“宵夜什么的都准备着,等大人回来叫他吃一些,让玉茹也陪着用一些。”
见下人应了收拾东西退了下去,秦氏才看着谢显元,面露担忧,
“老头子,我这心里总是不安生。”
谢显元难得没笑话她,反倒安抚地拍了拍秦氏的手背,
“别急,咱们儿子是个有能耐的,我信他能逢凶化吉。再说,有些事情,靠躲是没用的。”
儿媳妇的生辰日,儿子都没回来,多半是隐在后面的人,耐不住了。
谢显元眼神看向远方,脸上温和的表情不在,眼神锐利带着肃杀。
“夫人,还不睡吗?”
夜色渐深,玉茹频频地打起了哈欠,木槿给她把床铺都铺好了,她却没有立时休息的意思。
玉茹心里不安,不敢睡觉,要等着谢泽回来,看他毫发无伤的站在她跟前,才能放下心来。不过她不累丫鬟们也累了,没必要陪她一起熬着。
“我就睡了,扶我去床塌上躺着吧。”
木槿点点头,扶着玉茹到床边坐下,又服侍她躺下来,把床帐放好,
“夫人,我就睡在隔壁的小耳房里,如果睡不着,叫唤一声,奴婢速速就来。”
见玉茹点头了,木槿才放下床帐离去。
玉茹睁着眼睛想等谢泽回来,可是随着时间越来越晚,她的两个眼皮子开始打起架来,没过多久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到半夜里一阵寒风把她吹醒,她起身瞧了瞧,谢泽还未回来,房中静悄悄的,除了她一个人都没有。
玉茹叹口气,盖着寝被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口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玉茹警觉的瞪大了眼睛,捧着肚子挣扎着想起身,刚要问是谁,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别怕,是我回来了。”
玉茹这才松了口气,她撩开帘子,果然是谢泽回来了。
他一身风尘仆仆,眼睛里带着血丝,胡渣都隐隐有些冒出来,见玉如醒来连声抱歉,
“抱歉,茹儿吵醒你了。我还想着早点回来给你过生辰的,结果突然发生了一些事情,直到现在才回来。”
“茹儿,生辰快乐。”
谢泽身上带着寒气,不敢离玉茹太近,只坐在床边上伸手勾她的小指。
玉茹摇摇头,“没事,不过是一次生辰罢了,我们往后还要过许许多多的生辰呢!”
她知道谢泽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这些小事玉茹不会计较的,她奇怪的是为什么谢泽这么晚回来,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谢泽似是猜到了玉茹想问什么,手指轻点她的嘴唇,
“没事,不过是一些烦人的苍蝇罢了,但我还不至于处理不了,现在你该好好睡觉了吧?”
玉茹乖乖点头,却一直等谢泽洗漱完了上床,才又重新依偎着他进入了梦乡。
身边传来熟悉的呼吸声,谢泽紧绷了一天的心神,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这章感觉右手疼的厉害,
本来还想坚持坚持拥有存稿的,
看来明天又要裸奔了
emmmm......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