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婉儿二字,山坡后面的李奇峰这才来了兴趣,连忙竖起了耳朵,他心想,这几个女人口中说的婉儿,莫非就是昨天那个叫婉玲的姑娘?
接下来那年长的妇女继续说道:“昨天那老陈头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冲着自己亲闺女发火,哎呦那长的多俊多水灵一闺女啊?被她爹骂的委屈直哭,看着我都心疼,那老陈头还说要等婉儿他娘死了以后,就把婉儿卖给债主。”
“哎呦,那可惜了,白白糟蹋了那么好一闺女。”第三个女人说道。
第二个女人也随声附和,一脸惋惜的说:“那有什么办法?这姑娘命不好,生到了这个家,当娘的是个病秧子药罐罐,把整个家都拖垮了,她爹又是个糊涂蛋,好吃懒做不说,还老爱出去打牌,哎,这闺女要是托生在我家,我才不叫她受一丁点的罪。”
听了这三个女人的对话,躲在山坡后的李奇峰心里五味杂陈,他这才体会到这个姑娘有多难。
人生在世,最难得是将心比心,对李奇峰来说,两个白面馒头说拿就拿,可以跟父母一个招呼都不打,想给谁吃就给谁吃,最难得的是婉玲这个姑娘,已经难成这样了,还把自己的那碗饭让给了李奇峰。
野菜窝头虽然不值钱,吃到嘴里就像是嚼沙子,可那是婉玲仅有的口粮,全都给了他这个混不吝,想到这儿,李奇峰决定,今个无论如何都得找到这个姑娘。
随后,山坡后面的那几个妇女仍旧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说着别人的家长里短,也都是些不着边际的话,李奇峰听着心烦,他将叼在口中的狗尾巴草往地上一啐,一溜烟的就没了人影。
有道是无巧不成书,李奇峰在山塬的另一处地方,正巧就碰到了这个正在捡柴禾的姑娘,不过李奇峰没敢直接走上前去,而是悄悄的躲在远处观望,他不知道待会儿见了婉玲姑娘第一句该说些什么?
就这样,婉玲在树丛里一颗一颗的捡着地上的干柴,放到了随手拎着的竹筐子里,而李奇峰则悄悄的跟在身后,始终不敢走到跟前去。
也不知道是李奇峰手忙脚乱露出了马脚,还是这位婉玲姑娘太过机警,隔着老远就听到了身后的动静,随口就问道:“谁啊?谁在后面?”这下子李奇峰觉得可能是藏不住了,于是一脸悻悻的从草丛后面走了出来。
“别害怕,是我。”李奇峰挠着脑门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婉玲的脸上先是有些惊讶,随后便露出了生气的模样,她瞥了一眼李奇峰,拎着自己的竹筐转身就走。
“别别别,婉玲姐姐,您别走啊!我知道你还生气着呢,我今天是专门来给你道歉的。”李奇峰上前伸出胳膊拦住了婉玲,急忙解释道。
婉玲瞪了他一眼,随后叹气道:“你让开,我真的有急事,我要捡些柴禾回去给我娘煎药,没工夫陪你胡闹。”
言简意赅,李奇峰也听得真切,他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没说话,而婉玲则继续向前走,捡拾地上的柴禾。
李奇峰的肚子里装了许多话,可是此刻,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于是他掏出了藏在怀里的那两个用棉布包裹着的馒头,伸出手递给了婉玲。
看到那两个雪白的馒头,婉玲的眼睛里微微泛了泛光,随后便表现的非常失落,她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能要。”
李奇峰见婉玲不愿意接受,并且婉玲的眉眼间还带着愁容,似乎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气,于是李奇峰放低了姿态,一脸严肃的冲着婉玲一通解释。
“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好,没有考虑到你的家境,冒冒失失的说了那些不着边际的话,你别生气,如果你原谅我,就把馒头收下。”李奇峰一本正经的样子,也的确叫婉玲感受到了他的诚恳。
不过婉玲仍旧是没有收下,她知道自己虽然家贫,可穷有穷骨气,自己当时拿窝头给李奇峰吃也只是为了让李奇峰不饿肚子,并没有什么功利心思。
李奇峰急了,她硬是一把握住婉玲的手,将馒头递在了她手上。“你不为你自己,也为你母亲想想,她身体那么不好,你就当给她改善改善伙食,这总该可以吧?”
这句话一下子说到了婉玲的心坎里,她可以有骨气,但是不能不孝顺,软乎乎的白面馒头给母亲吃,对她的身体恢复也是有好处的。
婉玲嘴上虽然没在说什么,但是也没有将馒头再给李奇峰塞回去,没多久,婉玲这才反应过来,一脸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家里的事?”
李奇峰倒也没心虚,就将在半道上听见的三个妇人的对话讲给了婉玲听。
知道了一五一十的经过,婉玲也敞开心扉将憋在心里的许多话讲给了李奇峰听,也许是苦闷的情绪压抑的太久,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一个不停的诉说着,一个安安静静的聆听着。
之后,李奇峰夺过婉玲手中的竹筐,帮她提着,以减轻婉玲的负担,婉玲眉眼间也露出了笑容,对李奇峰产生了些许好感。
“其实你母亲需要的药品,我可以帮你。”李奇峰一本正经的说道。
婉玲将信将疑的望着他,用激动却又略带羞涩的语气问道:“真的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奇峰撇了撇嘴道:“谁跟你闹着玩,人命关天的事情,能开玩笑吗?我们家是开药铺的,什么草药没有,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拿来。”
婉玲一脸的惊讶,显的有些不可思议,激动的热泪盈眶,差点就要给李奇峰跪下了。
“别别别!你这是干什么?”李奇峰尴尬的将婉玲搀扶起来,轻声安慰道。
婉玲用略带哭腔的声音感激道:“谢谢你,二宝!”
一声二宝,叫的李奇峰一脸茫然,抓挠着后脑勺问道:“什么二宝?”
婉玲也茫然四顾的望着他。“你不是叫张二宝吗?难道是我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