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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前包厢的门也随之“砰”的一声关上。

    听到这句话, 恩禾受到的冲击比刚才亲眼目睹别人做运动更大。

    这人的声音,语气,对她来说都再熟悉不过。

    男人侵略性的气息笼罩过来, 两人以极暧昧的姿势靠近, 恩禾意识到不对劲,挣扎了一下。

    身后的人适时地松了她的手腕,覆盖在她眼睛上的手也离开。

    恩禾重新睁开眼睛,眼前的事物一点一点变得清晰。

    得到自由的那一刻, 恩禾迅速转身,当她微仰着脑袋,看清面前的男人时,脸上的表情也慢慢顿住, 此时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宋越川微垂着眼,漆黑幽深的眼眸宛如一口深不可测的井, 浓稠的视线紧紧地锁着她, 不曾移动半分。

    恩禾抿唇,很快回过神来,不同于宋越川神情的僵硬, 她眉眼弯弯, 花瓣似的粉唇扬起一抹清浅温和的弧度, 客气又疏离:“宋先生,好久不见。”

    恩禾也曾想过,两人重逢会是怎样的一幕,但绝不是现在这样。

    她本意是想救人,结果看到一幅活春宫,看到就算了吧,结果宋越川居然跟她一块目睹了!

    面前的女孩莹白干净的脸颊还残留着刚才的粉晕, 说话时的声音一点也没变,软绵绵的,听起来温柔又无害。

    宋越川的眼睑低压,挺括的脊背微微弯曲,视线低垂直望着她,鸦羽般的睫毛牵出一条细细的黑影,眼底有暗潮涌动。

    她多礼貌,还会笑着跟他打招呼。

    沉默的这几秒,面前的男人迟迟没有说话,恩禾眸光闪烁,嘴角的淡笑也快僵硬。

    宋越川微蹙的眉心隐有松动,他艰难地咽了咽干涩的喉咙,连带着声线也低下来,变得沉重又沙哑。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对上男人黑黢黢的眼,恩禾抿唇,不想去探究里面的情绪,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语气冷冷淡淡,“想回来,就回来了。”

    宋越川看着她,兀自缓慢地点点头。

    只短短的几秒,男人的表情经历了一系列的变化,从眼尾到唇角,堪堪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久别重逢,两人却连旧情人都够不上,恩禾没打算继续留在这,跟宋越川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

    女孩穿着一袭黑色连衣裙,乌黑柔软的长发披散在肩膀,清凌凌的背影羸弱纤瘦,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似乎早就对过去的种种释然。

    宋越川的视线凝视着恩禾的背影,自嘲地勾了勾唇角,直到兜里的手机响起。

    恩禾一边往外走,一边跟警察道歉,解释刚才的一场“意外”,不出意料被批评教育一通。

    挂了电话,恩禾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长长地松了口气。

    站在酒店门口,迎面而来的晚风吹散身上的热气,恩禾微喘着气,摸了摸还在发烫的脸颊,耳膜里全是自己心跳砰砰撞击的声音。

    三年不见,岁月在那人脸上不曾留下什么痕迹,只是瘦了一点,脸部的轮廓立体分明,下颚的线条利落冷然。

    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恩禾第一次在宋越川那样骄傲的人脸上看到那样的情绪,她无法用文字形容,但却清楚地感觉到,他在金希忠暗藏的难过。

    他在难过什么呢?

    是后悔吗?

    三年的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短,他现在这样的态度,就那么笃定,她还会像五年前那么傻吗?

    恩禾低垂着眼,心里乱糟糟的,她慢慢抱紧了胳膊,强迫自己不要再想。

    不多时,身后传来一道清丽欢脱的声音。

    “恩禾!我刚才一直找不到你,你去哪了呀?”

    王慕宁背着包,飞似的朝她跑过来,脸颊带着两抹酡红。

    还没跑到门口,王慕宁的脚突然崴了一下,恩禾皱眉,连忙伸手将人接住,这才隐约闻到女孩身上飘来的一股淡淡的酒气。

    “你喝酒了?”

    王慕宁笑眯眯地竖起三根手指,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只喝了几杯。”

    恩禾扶着王慕宁站好,打算在手机上找网约车,不远处传来汽车喇叭的声音。

    响了两声,恩禾没留意,扶着王慕宁,注意力全在手机上,直到一辆黑色的商务轿车停在两人面前。

    恩禾抬眸,上本身的影子清晰地倒映在车窗玻璃上。

    眼看着车窗缓缓降落,一道熟悉的侧影出现在她的眼前,车窗全部降下,露出男人那张清冷俊逸的脸。

    恩禾抿唇,神情静默地看着驾驶座上的男人,四目相对时,恩禾没有移开目光,反应依旧似刚才那般从容不迫。

    宋越川侧目,看了她一眼,目光掠过王慕宁,朝恩禾歪了歪脑袋,声音低沉平缓,言简意赅:“上车。”

    他的语调清冷,与刚才在包厢门口的神态判若两人,似乎想掩盖掉他不应该有的关怀。

    恩禾笑笑,唇角勾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谢谢,我已经约了出租,很快就到。”

    女孩淡声婉拒,不动声色地慢慢划清两人的界限。

    宋越川薄唇微压,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点一点收力攥紧,喉头微微发涩。

    如果是五年前,或许宋越川会不耐烦地下车,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会让恩禾上车。

    但现在他不会再做强迫她的事,这样只会适得其反,将她越推越远。

    宋越川很清楚现在的情况,能否重归于好,他没有任何把握。

    一个不上车,一个不想走。

    就在两人僵持间,王慕宁眨了眨眼,努力看清车上男人的脸,顿时笑起来,声音也高了一度:“哇,这人也太帅了吧!”

    不仅长得帅,而且还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王慕宁歪着脑袋苦思冥想,殊不知恩禾听到这句话,尴尬地只想把这人直接丢了。

    宋越川重新抬眸,看向恩禾,视线又扫过醉得不轻的王慕宁,眼神很明显意有所指,语气不经意间变柔放缓,说:“上车吧,我只是顺路送你而已。”

    既然刚才都能淡然地跟他说“好久不见”,即便是关系很淡的朋友,也不至于直接拒绝吧。

    男人话音刚落,后方有喇叭声传来,已经有司机嫌他挡住路了。

    王慕宁一点也不轻,恩禾已经快支撑不住,她静了两秒,微微点点头,礼貌开口:“那就麻烦宋先生了。”

    后座的车门打开,恩禾扶着王慕宁,两人一块坐上去。

    一口一个宋先生,像是时时刻刻在提醒两人只比陌生人近一层的关系。

    即便如此,宋越川却因女孩小小的退让,心里暗生出一丝雀跃。

    回去的路上,恩禾扶着王慕宁坐在后座,身旁的人醉得不轻,闭着眼睛东倒西歪。

    恩禾报了地址,便再也没有偶开口说话。

    宋越川踩下油门,握着方向盘调转方向,视线却总是上移,透过镜子,看到后座的女孩。

    恩禾微偏过脑袋,细碎柔软的碎发别在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天生一对秀眉,黑白分明的眼眸格外专注地望着窗外匆匆掠过的繁华街景。

    斑驳的光影落在女孩脸上,描摹出一截细长纤瘦的天鹅颈,v字领的领口有点低,秀致的锁骨清晰显露,明晃晃的莹白能刺人眼。

    当年的清纯青涩慢慢变成肆意张扬的漂亮妖艳。

    宋越川抿唇,眼底的光晦涩暗淡,胸腔里翻滚着一种名叫酸楚的情绪。

    那年恩禾去b市做交换生,他原本可以放低了姿态挽留,但自尊心和骄傲作祟,所以宋越川亲眼看着女孩的航班飞走,他删掉了那条未发送出去的短信,然后关机,并告诫自己,一定不能后悔。

    他努力让自己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忙到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想她,将自己的后悔和懊恼藏起来,不被任何人发现。

    宋越川以为时间一长,他也会释然,洒脱,重新认识一个女孩,接受一段新的感情,恩禾就会成为过去。

    可他忽略了心底最真实的感情,有的人即使离开了,可仍然是朱砂痣,心里的一根刺,埋藏在心尖最柔软的地方,只要一想起来就会疼。

    但那两年,宋越川像个卑劣的偷窥者,了解恩禾在b市生活的一点一滴。

    他只能靠私家侦探发来的信息,单方面维持着两人仅有的一点联系。

    人啊,总是有劣根性,自以为是且贪婪,越得不到的越放不下。

    恩禾走后,宋越川才明白珍惜和后悔。

    兜兜转转,百转千回。

    宋越川这辈子,大概都做不到,洒脱自得,释然放手。

    似乎察觉到男人灼热,又寸步不移的视线,恩禾回头,眼睫轻抬,与前视镜里的人视线相撞。

    看到那双漆黑剔透的眼,恩禾眸光微顿,不避不躲,礼貌地笑了笑。

    只要对方不觉得尴尬,她就更不用尴尬。

    宋越川唇角收紧,微突的喉结上下滑动,他棱角分明的下颚收敛,绵密的睫毛低下,声线磁沉沙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恩禾眼睫轻动,淡声回答:“前几天。”

    闻言,宋越川紧绷的眉眼稍稍松动,薄唇嗫嚅着,回来就好。

    他的声音很轻,淡不可闻,一个人自言自语。

    坐在后座的恩禾只看到男人嘴唇牵动,那张清冷白皙的脸上有笑意转瞬即逝,像是一种错觉。

    车停在王慕宁住处的楼下,宋越川率先下车,从恩禾手里接过王慕宁。

    压在身上的重量一下子轻松,恩禾刚想说不用,却见宋越川看着她,沉声开口:“你在前面带路。”

    看他的架势,似乎想帮她把王慕宁送回家。

    恩禾眉心微蹙,缓声拒绝:“不必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宋越川心里一梗,薄唇微压,垂眼,迈出一步,语气极淡:“恩禾,我们现在算普通朋友吗?”

    浓稠的黑暗中,唯有淡淡昏黄的路灯,隐没了宋越川修长挺拔的半边身影,两人只有两步路的距离,恩禾微仰着脑袋注视着他,却能很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情绪看似平静,其实在隐忍克制着什么。

    恩禾抿唇,迟疑了一下,粉唇轻吐出一个字:“算。”

    宋越川:“既然是朋友,我单纯帮你而已,不必多想。”

    恩禾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她多想什么了???

    没再坚持,恩禾收回目光,走在最前面带路。

    既然都说了是普通朋友,那他就不会做出些逾越的事。

    三人一块进了电梯,恩禾的视线随意地落在眼前的镜子里,目光稍顿。

    宋越川扶着王慕宁,手掌虚握成拳,很有分寸地没有碰到女孩的其他地方。

    恩禾无聊地抠着手提包上的带子,漫不经心地抬眸,眼里慢慢呈现宋越川的全部倒影。

    两人视线相碰,又不经意地避开。

    耳边“叮”的一声响,很快电梯的门打开,恩禾率先走出去,宋越川扶着王慕宁,步伐稳健,不急不缓地跟在身后。

    看到女孩现在的住处,宋越川才放心了些,不至于像以前那样,担心她遇到坏人。

    将王慕宁扶到沙发那,宋越川整理着歪掉的领带起身。

    恩禾就站在不远处,门敞开着,一副催促着他赶快离开的架势。

    宋越川也没停留,径直走过去,抬脚迈出去的那一刻,听到女孩淡不可闻的声音。

    “为什么帮我?”

    恩禾抿唇,目光注视着眼前人的背影,还是没忍住,脱口而出。

    宋越川很明显愣了一下,似乎被问住,接着他的语声稍有停顿,说:“我菩萨心肠。”

    恩禾:“......”这也叫回答?

    恩禾没再跟他多费口舌,轻飘飘地撂下一句话:“多谢宋先生的菩萨心肠,您可以走了。”

    多不咸不淡的语气,巴不得他赶紧走。

    宋越川薄唇牵动,终是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眼前的门关上,恩禾在原地站了几秒,而后波澜不惊地转身,扶着王慕宁回了卧室。

    帮这家伙换了衣服,擦了脸,恩禾自己洗完澡出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

    深夜,窗外的蝉鸣声也安静,天空中悬着一弯月牙,晚风轻轻吹着,吹起粉色的窗帘,簌簌的响。

    恩禾一边拿着手上的毛巾擦头发,一边走过去拉窗帘,视线随意的一瞥,目光忽然顿住。

    楼下的那辆奥迪a8还没走,黑色车身像一头冬眠的巨兽,安安静静地隐没在黑夜里。

    若不是看到车旁边还站着一个人,恩禾都差点怀疑,宋越川走的时候,故意把车停在了这里。

    暗无边际的夜色里,昏黄的路灯切割出的分界线下,那道颀长瘦高的身影脊背微微弯曲,低垂着脑袋,干净到一尘不染的白衬衫,领带松松垮垮,整个人周身弥漫着一股沉寂又孤桀的气场。

    恩禾抓着窗帘的指尖慢慢收紧,眉心微蹙。

    原来两个小时的时间,他一直待在楼下。

    那人指间的星火忽明忽灭,这里是四楼,恩禾甚至能看清,男人眼窝深陷,每一寸吞吐烟雾,时缓慢滑动的喉结。

    青白色的烟雾缭绕着四散开,像是深海中漂浮的冷冰。

    他这么晚还不回去,到底想干什么?

    恩禾拽掉包裹着头发的毛巾,心底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烦躁,正当她准备拉上窗帘的时候,她看到宋越川从兜里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紧跟着,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手机铃声,恩禾回头,错愕地看向桌子上正在振动的手机。

    宋越川怎么知道她的联系方式?

    恩禾抿唇,快步走过去,还没拿起手机,铃声却戛然而止。

    对方挂断了。

    看着屏幕上一串陌生的数字,恩禾后知后觉,应该是贺子羡告诉他的吧。

    那天在十字路口的事故,贺子羡要走了恩禾的联系方式。

    恩禾心烦意乱地关掉手机,装作没看见,而后气冲冲地走过去,“哗啦”一声拉上窗帘。

    管他走不走,想待就待着吧,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

    第二天一早,恩禾早早地去了医院,值班的护士看到她,笑眯眯地打招呼,“苏医生,你昨晚没休息好吗?”

    恩禾皮肤白,每次一熬夜,第二天总会顶着俩黑眼圈,遮瑕膏遮都遮不住。

    恩禾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眶,淡声道:“应该是昨晚睡得太迟了。”

    跟护士打完招呼,恩禾便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从早上忙碌到傍晚,恩禾的手机一直很安静,除了科室的几位同事找她,期间便再也没有电话打入。

    恩禾拿着手机,盯着屏幕看了眼,深深鄙视自己的反常。

    为了让自己不去想别的,恩禾跟科室的一个女生换班,今晚继续留在这值班,晚上八点再回去。

    大概是工作日的关系,来问诊的人很少,恩禾的工作也比较轻松,整理完手中的病历时间也慢慢到八点。

    正当恩禾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外响起一道重重的敲门声,听着有些急促,紧跟着,门外的人直接推门而入,关门时还满是戒备地看了眼门外。

    眼前出现的人有些奇怪。

    体型纤瘦,大概一米六的身高,a市的夏天一直都是持续不断的高温,但眼前这位却穿着长衣长裤,带着大大的,有些滑稽的遮阳帽,连脖子也不放过,围了一层白色的纱巾,将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以至于恩禾只能从外形判断,这人应该是女生。

    见办公室里只有恩禾一位医生,这位奇怪的病人终于卸下全副武装,解开纱巾,摘掉帽子和大大的黑色墨镜,露出那张妆容精致到一丝不苟的脸。

    恩禾神情静默地看着眼前女生的一举一动,直到这人的脸完全露出来。

    恩禾细长的眼尾微挑,目光平静无波地滑过这人的五官轮廓,虽然和五年前不一样,但还是挺好辨认,又是位熟人。

    苏家的千金,苏维民唯一对外承认的宝贝女儿,苏苑桐。

    摘下墨镜的那一刻,苏苑桐也才看清这位门诊大夫是谁,她眼睛睁大,眉毛顿时拧成一团:“怎么是你?!”

    这一路上,苏苑桐好不容易躲过狗仔,没想到却在门诊室碰上了她最讨厌的人。

    相比于苏苑桐骤然变化的脸色,恩禾冷冷淡淡地收回目光,精致清丽的眉眼间无波无澜,声线也一成不变。

    “你身体哪不舒服,最好说得详细一点。”

    面前的女孩拿着笔,抬眸看了眼电脑屏幕,公事公办的样子。

    苏苑桐脸色渐渐冷下去,像是没听见恩禾的话,她微扬着下巴,懒洋洋地靠着椅背,眼神透着不屑,一副拒不配合,漫不经心的姿态。

    对面的人不说话,恩禾也不催她,于是敲着键盘,接着处理最后几份病历报告。

    苏苑桐冷冷地瞪视恩禾,一如多年前,每次一看到她,情绪就开始不对劲。

    这几年苏苑桐通过苏维民的人脉关系,大一那年就签约了经纪公司,参加女团选秀的综艺,她的长相并不出众,所以进行了微调,比以前漂亮很多。

    但近期因为资源竞争,被对手发了大量黑料通稿,比如苏苑桐中学时期对别人校园暴力,早期没有整容的照片也被人扒出来,毕竟她从出道就开始立人纯天然美女人设,如今黑料一出,网上所有人都在拿她的旧照和校园暴力说事。

    苏苑桐因为网上这些破事,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头发也掉的很严重,迫不得已才来神经内科看病。

    没想到她躲得过媒体,却在这遇上苏恩禾。

    “真是没想到啊,你这样的人居然也能成为大夫。”

    苏苑桐目光似眼刀,冷冷地钉在恩禾身上,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我不要你帮我看病,换个人。”

    没理会这人言语间的冷嘲热讽和挑剔,恩禾见状,不慌不忙地关了电脑,将病历报告放进文件夹,没打算惯着她。

    恩禾起身,脱掉身上的白大褂,拿出衣架然后挂进衣橱里,淡声道:“这里现在就我一个医生。”

    她顿了顿,心平气和道:“如果你没病,我就先回去了。”

    苏苑桐冷哼了声,戴上帽子和墨镜也跟着起身,慢条斯理地跟在恩禾身后。

    从办公室出来,苏苑桐都阴魂不散,盯着女孩的背影半晌,她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我还以为你想通了呢,离开宋越川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恩禾目视前方,脚步未停,听着身后的人继续阴阳怪气:“没想到这几年过去,你还想跟他再续前缘呢。”

    要不然不好好在b市待着,干嘛还要回来。

    闻言,恩禾脚步停住,然后回头,细长的眼尾稍扬,“跟你有关系吗?”

    这人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苏苑桐若无其事地微耸了下肩膀,语调懒洋洋的,“的确没什么关系,但我倒是挺喜欢看你的笑话。”

    恩禾眼皮轻抬,被这话逗笑。

    她以为几年过去,苏苑桐18岁成年就会有自己的判断力,没想到她长得只有年纪而已。

    恩禾神情冷淡,轻嗤:“这么多年过去,你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女孩撂下这句话,便神情专注地继续等电梯,余光都未曾分给她。

    恩禾越是云淡风轻,苏苑桐便越生气。

    她牙关紧咬,漆黑冰冷的眼底多了分怨毒的情绪。

    她实在想不通,面前的女孩到底有什么好,值得宋越川这几年一直念念不忘。

    恩禾走后,苏苑桐像是抓住了希望,一直在找机会接近宋越川,但屡遭碰壁。

    因为她的几次主动,宋越川甚至迁怒苏维民,中途撤资,导致苏家背负了巨额债务,差点一蹶不振。

    自此以后,苏苑桐怕了这人,再也不敢主动招惹。

    能力卓越,事业如日中天的宋越川突然宣布脱离宋家,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

    直到后来,苏苑桐才听知情人透露,这一切都跟苏恩禾有关。

    电梯上的数字闪动了两下,紧接着电梯门打开,恩禾没理会身后的人,径直要走进去,下一秒,苏苑桐用力拽住她的手腕,声音拔高了一度,有些气急败坏:“你不准走!”

    苏苑桐的指尖尖锐,就快刺破皮肤。

    恩禾眉心微蹙,舌尖抵着腮帮子,一晚上的纠纠缠缠,耐心终于在这一刻全部耗尽。

    她用力抽出手,反手紧锢住苏苑桐的手腕,漆黑的眼底像是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将人直接拽到旁边的安全通道。

    恩禾的力气很大,苏苑桐没有丝毫防备,被这股力量拽得脚步踉跄了一下,她用力挣扎无果,还被人重重甩出去,后背撞上冷硬的墙壁。

    现在是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