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晴晴倒也没怎么犹豫，她很快便应允了王媛媛。
“也好，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我的妆容就由你负责吧。”
王媛媛喜出望外，不停地点着头。
“愿意愿意，我太愿意了。”
她脸上全是浓郁到化不开的欣喜与崇拜让裴晴晴头皮发麻，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好像又在不知不觉之中圈了个迷妹。
而王媛媛对她复杂的情绪全然无所察觉，她脸都笑僵了，跟裴晴晴千恩万谢之后，才总算是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裴晴晴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腹诽。
“……用得着这么激动吗？”
对于王媛媛的模样相当不解的人不止裴晴晴一个，而另一位与裴晴晴不同，此时的李若难掩身上的恶意。
裴晴晴收回目光，看着瘫坐在地上望着王媛媛的背影神色不甘的李若，嗤笑一声。
李若听到她的笑意，僵了一僵，垂下头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低落地凝视着面前光滑洁白的大理石，几乎心如死灰，她有些迟钝的意识到，她的工作，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挽救的机会了——
她越想越觉得不忿，越想越觉得痛苦，又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裴晴晴，瞳孔之中全是几乎露骨的鲜明恶意。
此刻的李若还有些恍惚。
她明明知道自己已经完了，可是又有点不服气，脑袋一片昏昏沉沉，潜意识的不太想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道理都明白，但是……怎么可能呢？
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仓皇且紧张，并没有几分歉意，更不曾悔改，绞尽脑汁思考着的，仍是裴晴晴怎么知道她才是幕后元凶。
与此同时，她甚至想着——就算裴晴晴是猜到了她的所作所为，就算她是真的做错了，可是，裴晴晴的处理方法就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她给裴晴晴的口红动手脚让她过敏，是不对，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明明是裴晴晴先对她出言不逊！
李若自认态度热情，却热脸贴了冷屁股，这谁能接受？！
她是人格上被侮辱了，在她口红上动动手脚又怎么了？
又不会死！
王媛媛之前不是也说过了吗？
裴晴晴在嘴唇过敏之后其实也没有很生气，甚至还安慰她了，表示唇部过敏几个小时就会自动愈合——
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变成这样了？
对啊，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她只是给了裴晴晴一点戏弄而已，凭什么裴晴晴要上纲上线将她直接辞退，让她失去自己的工作？这不公平！
怨念层层堆叠，李若的指甲撕扯着自己的衣摆，恨透了裴晴晴，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强权之下的无辜牺牲品。
她的确恨透了裴晴晴，但尽管恨得想要将她剥皮拆骨生啖其肉，在裴晴晴面前，她却什么都不敢说。
这个角度，她只能看到裴晴晴微微扬起的下颌，她站在那里，两人便天然的拉开了一道天沟地壑。
她是那样优雅与尊贵，连腰板微微挺直的姿势都是不同的，尽管身上并没有佩戴昂贵的首饰，却仍然有种上等人的气息。
而她对裴晴晴的恶意，其实源头大概就是这份差距。
她不能接受。
为什么曾经都是普通人，裴晴晴能一步登天，她却不行呢？无论她曾经如何平庸，当她成为了宋北野的妻子，她就已经是贵族了。
如果让裴晴晴知道她的想法，必然要翻个硕大的白眼？
“上等人的气息”是什么荒诞的东西？
自行把人分为三六九等又自认下等，这着实是自轻自贱。
可裴晴晴不清楚她心头的复杂思绪。
而凝视着裴晴晴，感受着二人之间的云泥之别，李若越发痛苦。
她很清楚，自己根本不是裴晴晴的对手。
以她的身份，她可以随意掌握他们这些普通人的生杀予夺，或许这的确相当的不公平，却是根本无法改变的事实。
她觉得无比挫败，恍惚的眼中信念动摇，复而摇摇欲坠，彻底崩塌。
而裴晴晴静静地俯视着她，慢条斯理的拿纸巾擦着手指。
“还不走？需要我送你出去吗？”
而这句话，好像终于引爆了李若心中堆叠的负面情绪。
李若狠狠的看着裴晴晴，双眸几乎赤红，她完成了自我洗脑，满脸受害者的委屈表情。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对你做的事情真的值得你将我直接赶走吗？我为什么会对你动手？还不是因为你那么骂我！”
她看起来快要哭出来了，似乎无法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
“说到底，这事分明还是王媛媛疏忽了，你都不责怪王媛媛，对她说你的过敏并不严重，又为什么要对我咄咄逼人，抓着不放呢？”
她越发理直气壮，仿佛裴晴晴是什么狭隘的恶人。
“我哪里得罪你了吗？你为什么要针对我？你太恶心了！”
李若几乎破罐子破摔了。
《漆黑》剧组的化妆师，虽然的确是个香勃勃，但剧组海了去了，她总能找到工作，糟糕的是，她得罪了裴晴晴。
到时候别人知道她在《漆黑》跟裴晴晴起了冲突，也会将她孤立，甚至会对她敬而远之，这几乎是必然会出现的情节——
毕竟，谁不想讨好裴晴晴呢？换个说法，谁又想得罪宋北野的心上人呢？
想到这里，她头痛欲裂，
“我费尽心思讨好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裴晴晴听着听着，被她混乱的逻辑气笑了，冷哼一声。
她看着李若，觉得这个女人颇有“你只是失去了一条腿，她却是失去了爱情”的风范。
反正这个逻辑思维，她不懂。
裴晴晴摇了摇头，本来不想浪费口水，但还是决定让李若死得明白一点。
“如果是你自己想要陷害我的话，我应该不会做到这么过分。”
她垂眸：“我或许会惩治你，但还不至于想要赶走你，只不过——你牵扯上别人帮你顶锅这件事，才是让我决定把你赶走的主要原因。”
她双手抱臂，唇角卷起一个清冷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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