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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做戏而已,怕什么

    仓库是租的,沉沉的灰色墙壁压下来,整个房间都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密闭感,只有一抹四四方方的通风口与排气扇,挂在接近房梁的顶端处,渗进一点新鲜的空气。

    鼻腔里弥漫着淡淡的汽油与鱼腥味,还有生鲜腐烂后难闻的气息,本来闻起来还不甚明显,此刻却如此清晰。

    为了真实感,这部剧大部分场景都是实地拍摄,没有选择绿幕。

    白娟的呼吸越发紊乱了。

    她在心中不停地给自己加油打气,告诉自己这全都是假的,是拍戏,但不过无能为力,恐惧如惊天骇浪,一阵比一阵更加猖狂。

    如同一只无形的巨手正扼住她的咽喉,明明她的呼吸越发急促,但却产生了一种肺部空气正在迅速流失的脱力感。

    如果她稍微有些常识,便会知道,这是呼吸过度的征兆。

    这场戏还没开始,只是跟裴晴晴对上眼,白娟裙装下的脊背就已经几乎被冷汗浸透了。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死死地看着裴晴晴的方向。

    女人正反手掩过仓库生锈的铁门。

    她尖利的高跟鞋轻轻一踹,于是那最后一点缝隙也被填满了。

    胃部绞紧,过度的恐惧令她一阵一阵涌上了呕吐窒息的欲望,她喉头剧烈蠕动着,口腔之中亦不停分泌着唾液,手脚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她之前就知道,裴晴晴的演技很好。

    那些跟她对戏的群众演员,在下戏之后常常提起她,多半都是夸奖跟敬佩。

    他们心有戚戚焉,不约而同的都谈到过,跟她对戏的时候,常常觉得自己面前不是一个演员,而是一个真正的杀人女魔头,即便结束了也常常沉浸在戏剧带来的余韵之中,无法出戏。

    只不过,裴晴晴本人还是把戏里和戏外分得很清楚的。

    板子一打,她便竭尽全力,认认真真浸入自己的角色,但是“CUT”声一出,她便又是疏离而温柔的裴晴晴了。

    但是……此刻,分明是不一样的。

    白娟并非跟其他人一样,都跟裴晴晴无怨无仇。

    她刚刚给裴晴晴暗地里使了绊子,本就有些心虚,再加上此刻裴晴晴又在剧中叫了她的真名,难免让她思绪紊乱,分不清现实虚幻。

    裴晴晴是故意的。

    此刻,她的确是向西,但也是裴晴晴。

    面对着白娟颤抖而无助的神色,裴晴晴却仿佛浑然不觉。

    白娟的脚像是被胶水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脸色苍白得像是张纸,心理防线已经崩溃了一半。

    接下来,裴晴晴要去摧毁剩余的另一半

    似乎是不满意白娟的抗拒,裴晴晴“啧”了一声,慢慢地向着白娟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的脚步很轻,不紧不慢,很有规律,高跟鞋踩在水泥的地面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女人身姿婀娜,但她靠近的每一步,都像是恶魔夺命的讯号。

    仓库很闷,但不暗。

    头顶高瓦数的白炽灯落下来,昳丽的姿容呈现出过曝的模糊。

    乌黑的卷发,雪白的肌肤,还有双唇那一抹勾勒鲜明饱满的绯红。

    所有最强烈的色彩都融合在她身上,锐利却融洽,显得格外绮丽,却也格外诡异。

    白娟喉咙里积蓄的尖叫几乎下一秒就要迸发出来。

    而在她高声尖叫,扰乱拍摄之前,裴晴晴却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用一个眼神将她的哀鸣堵回了喉口。

    女人露出了一个甜美至极的笑容。

    她将自己从束起皮筋里松散垂落下来的发丝,温柔地别到了耳旁,复而低下头来问白娟。

    “为什么这么害怕我?……我并没有想要对你做什么,只是对你想要离开我的想法感到遗憾罢了。”

    白皙的手指滑过白娟的下颌。

    那触感濡湿而冰冷,像是冷血蛇类褪下的外皮,凉得几乎让人心头发颤。

    白娟妄图后退一步,却发现后背已经抵上墙壁,退无可退,继而想要直接转身跑开。

    但很显然,裴晴晴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仿佛意识到了白娟又一次妄图从自己手中逃离的想法,裴晴晴那纯洁曼妙的笑容终于慢慢的沉下来。

    她眼中的柔和消失了,面无表情地死死看着白娟,绮丽的笑意虚浮的挂在立体的五官上,令人胆寒。

    那抚摸着白娟下颌的手指纹上,掐住了她的双颊。

    形状圆润的红甲几乎要将那柔软的肌肤生生捏破,女人清秀的眉头蹙了起来,声音仍是清脆悦耳,却多了几分莫名的嘶哑。

    “第一次想从我身边逃离……我可以原谅你的,但是第二次,小娟,你真的很让我失望。”

    她叹了口气:“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但在这里,从来都是没有第二次的。”

    没错,这是剧中的台词,一字不差。

    但此刻,在白娟听来,却反而觉得她是在警告自己。

    是啊,也许第一次自己划破了羽绒服的时候,她尚且会不追究,不会对自己动手。

    但等到第二次,自己得寸进尺的在她的保温杯里加入人工血浆,并且持续不断的输出恶意之时……她便不会再包容了。

    白娟的嗓子里发出“嗤——嗤——”的响声,像是一把破旧的风琴。

    她大脑一片空白,既想要喊救命,又想要说抱歉。

    但是裴晴晴的手正抓着她的脸。

    她刻薄的脸颊肉堆在裴晴晴的指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任由眼泪从眼眶里争先恐后的流流淌下来,无比绝望。

    但……尽管她的姿态已经如此狼狈,裴晴晴却并没有任何放过她的意思。

    下一秒,裴晴晴从自己的风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道具短刀。

    随即,直接插在了与她近在咫尺的耳侧。

    她知道,那是假的,并不是真正的刀具,其锋利程度甚至连一颗水果都切不开,只是涂上了一层金属胶漆,才会闪烁着如此冰冷的寒光。

    她也知道,这是在剧中,裴晴晴并不能真正的对她做些什么,每一个细节都只是遵循剧本,连导演都没有喊“卡”。

    但是,但是。

    对上裴晴晴那双冰冷眼眸一瞬之间,她已然分不清楚到底何为现实,何为虚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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